龙青云翻身下马。
来到槐树下,伫立良久。望向湖面的青石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磨心岛上,摩星湖虎贲泉边的情形历历在目,浮现脑海。
思绪斗转间,极目而去。
凭栏处,一袭白衣临湖而立,负手背对着自己,高大昂藏的身形清晰可见。
龙青云正自诧异间,白衣背影突然转过身来,笑意吟吟地看着龙青云,面容清矍,年近不惑之年,神态极为刚毅威猛,但眉宇间似有隐忧,依稀有种英雄落幕之感。
清矍中年看到龙青云,似乎颇为惊喜,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朗声道:
“你终于来了,老夫在此等候多时。”
龙青云震惊莫名,心中既惊且喜,眼前的清矍中年虽然威严,但眼神中满是亲切柔和之意。也不等龙青云回答,清矍中年解下腰中佩剑,递予龙青云。
此剑质地考究,龙青云躬身行礼双手接过此剑,鞘柄上镶嵌着“湛卢剑”三个金光大字,笔力雄健,遒劲有力,乃秦汉时期流行的小篆字体。
龙青云无比震惊,光从质地和小篆来看,此剑有些年头了,金石界往往把唐代以前的器物称为“高古”,那这把“高古剑”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
龙青云手抚湛卢剑,心中澎湃之情溢于脸上,看了看清矍中年。清矍中年微微颔首,龙青云得到清矍中年首肯,拔出湛卢剑。
蓦地!
金光一闪,湛卢剑发出璀璨的光芒,剑身透着灼灼寒意,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天地间顿时一片肃杀志气。
龙青云心胸阔达,似乎感受到了湛卢剑凌厉的战意,胸臆畅然间,湛卢剑虚空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剑随意动,一套气势磅礴的剑法挥舞开来。
莫芷萱一惊,注目而去。
此时的龙青云一袭青袍,在临湖边的青石板上浑洒自如地练起剑来,剑势魄力沉雄、洋溢着雄阔之气。
欧阳飞迈步向前,走进龙青云,欧阳启、欧阳明簇拥其后,三人凝目而视,全神贯注地盯着龙青云。
龙青云口中吟诵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手中宝剑大开大阖,惊涛骇浪,剑意中透出灼灼威严,气势雄浑。
莫芷萱也走了过来,四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龙青云惊世骇俗的剑法。
龙青云剑锋一转,平平刺出一剑,看似大巧若拙,实则是于无声处听惊雷,骤然间,纵地而起,窜起两丈多高,向旁边的槐树跃去。
龙青云脚尖一蹬槐树枝干,借力再跃,纵身跃起一丈多高,冉冉落于槐树冠上。
此时的龙青云在槐树冠上腾挪闪跃,远远看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就如公孙大娘舞剑般:“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
龙青云高声吟诵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掳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剑尖向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挥洒开去,幻化成千万朵寒芒,笼罩四周,刺向大地。
看到这阵势,欧阳飞惊诧、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对龙青云佩服的五体投地。
蓦地!
一声清啸响起,龙青云人剑合一,头下脚上,犹如天外飞仙般,俯冲而下。剑力所到之处,响起震天的响声,地上的砖石被剑气掀起。
莫芷萱尖叫一声,龙青云似有所悟,骤然间,剑尖转向湖面。
“轰轰轰!”几声响过,湖面的水柱冲天而起,窜起几丈之高,声势骇人。
龙青云冉冉落于槐树下,威风凛凛地站在莫芷萱四人对面,漫天的槐树叶纷纷落下。
龙青云口中念念有词:“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欧阳飞率先鼓掌叫好,莫芷萱三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龙青云浑然未觉,伫立当场。
恍惚间,眼前的清矍中年凛然的神情变得慈祥起来,脸上也出现了许多皱纹,蓦然之间清矍中年似乎老了许多,一副老者的面容映入眼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道:
“很好很好,你已经领悟
了摩星剑法的七分要义,不愧为‘地支连茹、贯如连珠之命’等你拿到湛卢剑之后,这套剑法就叫湛卢剑吧。”
龙青云惊诧连连,有太多的疑问呼之欲出,老者挥了挥手,似乎知道龙青云的用意,阻止了龙青云的问话。
清矍老者和蔼、慈祥的面容堆满笑意,亲切地道:
“我知道你有太多疑问,这是我的一股神识留在这漫沙湖边,湛卢剑就在漫沙湖底,湛卢有灵性,留与有缘人,这也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龙青云连连点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清矍老者。
清矍老者继续道:“此剑乃春秋战国时期铸剑名家欧冶子所铸,后来成为兵仙韩信的佩剑,为强汉的建立铸就了不世功勋。”
清矍老者脸上皱纹越来越多,倏忽间好似又老了十多岁,须发皆白,龙青云定睛看去,老者眉毛都是白的,虽是年迈,但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概,只见他语重心长道:
“你可能已经猜到我是谁了,这朱仙镇大捷是我人生的顶点,也是我的终点,对头,你猜的没错,我就是袁鼎天。”
听到此处,龙青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自己心中的偶像,南雍一代战神袁鼎天叩了三个响头。
袁鼎天微微颔首,捋了捋颌下白须,欣慰道:“你我都是地支连茹、贯如连珠之命,所以才能心意相通,你现在见到的是我在朱仙镇大捷之后的神识,我自知命不久矣。所以留剑在此,等候有缘人。”
龙青云跪拜于地,仰望袁鼎天,崇拜之余,不免为一代战神的落幕扼腕叹息。
袁鼎天似乎知道龙青云的想法,苍老的眼神透出一道精芒,凛然道:
“地支连茹、贯如连珠之命天生就是将帅之才,但是功高震主,遭皇帝忌惮,兵仙韩信和我皆是如此,希望你能破除这个魔咒,但是湛卢剑识忠臣、良将,作为湛卢剑主人,你可千万不能犯上作乱,切忌切忌!”
龙青云凛然道:“谨遵袁将军教诲!”
袁鼎天脸上露出慈祥、亲切的笑容,语重心长道:“中原之地,乃我华夏文明发源之地,作为湛卢剑主人,恢复中原是你的神圣使命。”
龙青云连连颔首。袁鼎天伸出右手,湛卢剑赫然到了手上。
袁鼎天苍老的面庞,绽现一抹凛然,道:
“不管是用剑还是用兵,你要记住十六字真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好了,言尽于此,你我有缘还会相见。”说完,幻作一道亮光进入湛卢剑。
蓦地!
湛卢剑腾空而起,跃起七八丈之高,倏地俯冲而下。
“呯!”地一声。
湛卢剑插入漫沙湖,湖中心泛起一朵浪花,倏忽不见。
龙青云定了定神,漫天的槐树叶纷纷落下,莫芷萱四人站在自己对面怔怔地看着自己,脸上满是讶然。
龙青云打了个激灵,揉了揉眼睛。
刚才遇到袁鼎天。
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