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之前的担忧，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一脸慈爱的拉着张自强往房间里走去。

“好啦，一宿没回来，先去好好洗个澡，马上就能吃饭了。”张母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那笑容不像是满绿居里的人那种逢场作戏一般的笑容，而是打从心底的开心。

张自强闻言，也走进了卫生间。

和天上人间的浴室不同，这儿狭小极了，张自强一个大男人站在那边，就连转身的余地都不留什么。

除了马桶和一个洗漱台之外，就只剩下一小块儿转身的地方。别说什么淋浴器了，只能用水桶烧了热水再兑入凉水来洗漱。

不过这么长时间，张自强也早就习惯了。

暗黄的灯泡上都有了污渍，揺摇摆摆的。张自强倒是真的安心了不少。等到洗完澡，带着一身的水汽倒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张自强这才长长的放松了下来。

虽然被褥已经很是老旧，却依旧散发着刚刚晒过太阳的气息。床很硬，同时也小，给张自强睡反而真的显得有些小。

叫张自强甚至很难翻身，但是张自强却更是安心了不少。那种安心的感觉，是昨晚完全无法感受到的。

虽然那里的奢华是张自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但是同样，却也是叫张自强完全无法习惯的。

反而是在这阴暗潮湿的环境之下，才能叫张自强完全的放松下来。

这种感觉，就连张自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自强，来，吃饭。"张母的声音传来，张自强连忙的跟拉着拖鞋走了出去。

小方桌上已经摆了两碗面，清汤挂面，其中一碗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再撒上些葱花，香气扑鼻。

张自强勉强的扯起嘴角：“妈，今儿个是怎么了，还有面吃。"

“还不是你这臭小子，昨儿个一声不吭的就不回来To唉，怕你在外面不好好吃饭，才想着给你下个面。”张母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张自强一下子就后悔了。自己昨天本来也是想着给张母说上一句的，但是事情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了，虽然早上回来了一趟，却没见到张母。

自从赌石之后，自己的人生，就感觉正正在逐步的脱离掌控。

但是至少，他还是有机会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张自强的鼻子不由有些堵塞了。

一边吃着，张自强眼尖的发现蛋只有一个，还是在他的碗里。于是他装作不以为意的夹给了自己的母亲。

同时岔开话题，说道：“妈，您多吃点儿。晚上我同学来找过我，我已经吃过了。”

“你同学？”张母有些惊讶。

张自强组织了一下话语，这才说道：“就是那个陈青杏，当年就是个漂亮的姑娘，没想到现在也那么好看。”

“你说那丫头啊。”

张母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我可记得，当年你可喜欢人家了。”

“妈，您怎么知道？"

张自强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自己喜欢陈青杏的事情，一直被他给埋在心里，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谁知张母却是笑着：“你当年回家啊，说话五句中三句都不离开人姑娘的，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张自强这才想起来，在当年那个年纪，哪儿懂得什么隐瞒？

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而在那边洋洋得意，实际上，却是早已被亲近的人给看穿。

“那姑娘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怎么就和你碰到了？’‘张母没有过多的纠结那鸡蛋，反而是一边吃一边说了起来。

张自强这才挑拣着说了起来，将自己赌石和陈青杏遇到麻烦的事情全部粉饰了过去，改成了偶然的相遇。

一边听着，张母却是眉眼都舒展了开来："你啊，心里还有人家姑娘？"

“妈，您别说了。人家现在，哪儿是我这样的人能想的？”张自强连忙的反驳，可是心里却是活络了起来。

他现在，真的是无法和陈青杏在一起的么？

贫穷，大概就是最大的问题。就算陈青杏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张自强又能给陈青杏什么呢？

除非能够赚到足够多的钱，足够叫陈青杏还清的钱，但是这实在是太难了。除非是赌石。

不由的，他想起了之前那一场豪赌。要是那会儿是他直接的将原石买下来，那么，张自强能到手的可就不止二十万的掌眼费了。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贪心，可是张自强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臭小子，你想什么呢？咳咳。”张母笑骂了一句，随后却是咳嗽了起来。

张自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的去给张母顺气，还顺手的给张母倒了一杯水。

抬头打量四周，心又往下沉了一下。

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张母身子并不好，尤其在自己父亲死了之后，身子更是垮了下去。要不是为了儿子，为了能看到抱孙子的哪一天，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但是关节和气管都不大好，平日的微薄收入，几乎大部分都成了张母的药钱。

而张母自己也还在外面接一些会儿干，一些缝缝补补的工作，费眼睛，还费神。这叫张自强的心里更是有些沉了下去。

自己，真的是很不孝了。让自己的母亲在这种环境下过日子就算了，为了生计，还不得不出去工作贴补家用。

想想，之前在天上人间的一晚上的花费，都能叫自己和母亲搬到一个好一点儿的地方住上不知道多少年了。

就算是租房子，也足够了。

张自强再一次发现，钱，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张自强的心里越发的飘忽了。

昏黄的灯光下，张母的白发就和刀子一样，叫张自强心里一阵一阵的痛，这叫张自强连继续吃饭的手都不知何时给停了下来。

“自强，你吃饱了？"张母的声音里满是关心，连忙的问道。

张自强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一般：“妈，我一定要赚好多钱，叫您过上好日子。"

“赚了钱，先把债还了再说。这无债一身轻嘛。”张母却是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