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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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一言不发的将手机扔男人枕边。

王于漾侧身躺在床上, 接通开了免提, “林少,大半夜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略沉的呼吸声, 一声接一声的,有一点浑浊, 不太顺畅。

王于漾轻挑眉毛,这是喝酒了, 而且喝的还不少。

“林少?”

林少南如梦初醒般急促的喘口气, 之后似是做了几个深呼吸, 竭力压制着什么, 隐藏着什么, 嗓音给人一种发颤的错觉,音量低的如同呢喃。

“王先生, 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吵醒,是我打错了。”

王于漾说, “这样啊。”

立在床边的周易无声冷笑, 打错了?放屁。

王于漾眼神示意他上床, 别在边上居高临下的杵着, 挡光。

周易上了床, 动静还有意无意的弄的很大。

王于漾无奈又纵容的摇摇头, 真是个幼稚的孩子。

电话里接近死寂。

王于漾正要说挂了,就听到很轻的声音响起,“我记得王先生还欠我一顿饭。”

“王先生忘记了吗?”林少南笑了声。

王于漾屈指在床被上敲点着, “怎么会,只是最近都有事。”

“那……”

林少南只说了一个字,就发出痛苦的呕吐声,接着是水杯掉在地上碎裂的响动。

“啪”

电话挂了。

这通电话来的毫无预兆,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却在这个夜晚刮起一股难测的风。

王于漾身体滑进被窝里,“他是个很懂节制的人,对什么都只是浅尝辄止,酒也一样,没喝吐过。”

周易沉默着听,心说我的自制力一向很好,以前从没出过错,在你面前还不是跟个精神病患者一样,经常控制不住自己。

王于漾只说完那一局就闭上了眼睛,没再多说什么,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思。

周易把他抱进怀里,等他睡着了就把林少南的电话发给小白,让查查人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熊白发来信息。

-l城。

何长进生前在父母面前透露过m城,不会只是随便一提,孙成舟目前就在那里,警方也秘密前往,林少南没去吗?

还是说,有别的东西对他而言,胜过实验基地,他另有目的。

周易咬根烟,靠在床头吞云吐雾,摩挲着男人肩头的手掌不自觉收紧。

王于漾被勒了一晚上,醒来浑身酸痛,疲软无力。

洗漱的时候,周易凑过来给他梳头发,动作早已不再生疏笨拙,他懒散的透过镜子看了眼,倒不会生出时间就此停止的童话想法,但也倍感舒适。

周易忽然开口,“我们像老夫老妻。”

王于漾笑起来,“是啊。”

他挤着牙膏,“好了,小易,别顾着脸红,叔叔的头发散下来了。”

周易回过神来,轻柔的给他扎好马尾。

“黑色皮筋还是当初我在工地上给你找的。”

“嗯,”王于漾刷着牙,声音模糊,“小易给叔叔买新的,这个就放起来。”

周易没反应过来,“放起来干嘛?”

王于漾笑,“纪念啊。”

周易一怔。

王于漾的后颈一疼,他差点咬到舌头,“小易,你怎么总是没轻没重?”

周易从后面抱住他,吮了吮那处渗血的伤口,微哑的嗓音里含着几分委屈,“我要是没轻没重,早就把你办了。”

王于漾说,“你那不叫没轻没重,叫找死。”

周易,“……”

王于漾吐掉一嘴牙膏沫,瞧出青年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周易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有个人对你有占有欲,你喜欢对方表现的明显一点,还是全都藏起来?”

王于漾抬头,“嗯?”

周易偏开视线。

王于漾挑挑唇,“看是谁吧,是你,哪个都喜欢,不是你,哪个都不喜欢。”

周易愣了愣,低咳道,“我去给你盛稀饭。”

话音没落下,人就已经走了,耳根连同脖子红成一片。

王于漾好笑的摇了摇头。

上午清空卧室。

重的大的都让周易负责,他一个满身伤的患者,力气依旧大到王于漾没办法比较。

王于漾蹲在书架前,从最底下那层开始,把书籍一本本整理了放进纸箱里。

两人都在忙活着,阵势比过年前的大扫除还要大。

王于漾将一本医学类的原版英文书籍拿下来,随意的翻了翻。

这段时间他来来回回查看过很多次,一无所获。

“阿嚏—— ”

王于漾揉揉鼻子,对看过来的青年说,“不是感冒,是被灰尘呛的。”

周易松口气,“你出去,剩下的我来整理。”

“不用,”王于漾找到口罩戴上,“这样就行了。”

下一刻又把口罩拿下来,“还是不能戴,否则嗅觉就会受到影响,有异味不能准确发现。”

周易说,“这屋子我们天天住,能有什么异味?死老鼠?”

王于漾惊讶的从相册上抬头,“居民区还会有老鼠?”

周易刚要回答,王于漾就摆手阻止,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给人一种孩子气的郁闷,“别说了,小易,叔叔不想知道。”

“……”

周易抿嘴憋着笑把书桌搬出去,中途不小心的碰到书架,王于漾头顶飘下来一物,他见是红鲤鱼的小书签,正想伸手去捡,就被踩到了鞋底。

“小易,你踩到书签了。”

周易抬起脚,“把这玩意扔了吧,留着也没用。”

王于漾够到小书签,“这可是苏沫给的。”

周易绷着脸,“所以才让你扔了。”

“小易吃醋……”

王于漾顿了下,凑近去看书签,两三个瞬息后把摊在腿上的书籍合上,指着书封一处,“你看这里。”

周易将书桌放一边,蹲下来顺着男人指的位置看。

浅蓝色书封的左上角有一串细长的字符,颜色淡金。

王于漾又让他看书签最底下,“是不是一样?

周易扫了扫,也是字符,他逐一对比几遍,“是。”

王于漾揉眉心,之前他把玩这张小书签,关注点都在红鲤鱼上面,忽略了背景。

“就算没忽略,你也只会以为是书签设计,不会发现什么,”周易看出男人的心思,屈指点两下书封,“这次是你刚好拿到这本书,又刚好在看书签,才会注意到一样的字符。”

王于漾往下拉口罩的动作一停,“也是……”

“那你说苏沫是什么目的?”

周易沉吟半响,低声道,“试探。”

王于漾回想在甜点店第一次见苏沫时的情形,那会儿他浅浅的笑了下,有一瞬间自己就觉得在哪里见过那样的笑容。

事实证明真的是老熟人。

王于漾后仰一些,背靠书架,“苏沫想试探什么?看看现在的王于漾是不是真的把研究相关的东西全忘了?”

如果没忘,还有记忆,就一定会发现书签上的字符,露出相对的异样情绪。

苏沫想要的结果显然是另一种,事情走向也符合他的意愿。

现在的王于漾对于研究是一片空白。

要不是刚才无意间的发现,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串字符。

“应该不止是研究相关的东西。”周易不徐不疾道,“还有过去的几十年。”

他沉默一阵,“苏沫都希望现在的王于漾全忘了。”

王于漾垂眼看手里的书跟书签,视线又转回书上,“也就是说,这本书对原主,对苏沫都很重要,有特殊意义?”

周易“嗯”了声。

王于漾把书签放进书里,弹一下书封,“苏沫也是那起人体实验的研究员?”

周易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

王于漾挠挠眉毛,“他这么试探,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概率再低,也不是零。”

周易来一句,“下次对峙的时候,你问问他。”

“……”

人是矛盾体,多的是前后不一的事。

王于漾跟周易继续清理卧室,快到中午的时候,东西都一件件经过检查被搬了出去,整个卧室就剩下四面墙。

监控检测仪器安静的挂在墙上,一直没有想过。

周易把米下锅,洗了个苹果给男人,他回卧室,一寸寸的探查地板跟墙壁,这敲敲那摸摸。

王于漾倚着门吃苹果,吃一大半的时候,目的忽地一凝,“小易,别查了。”

周易没回头,“饿了?”

王于漾无奈的说,“伤口裂了,自己没感觉?”

周易丝毫不在意,“没事,查完再说。”

王于漾看他后腰那里的衣服染了一块血迹,眼皮跳了跳,“叔叔的话都不听了?”

周易回头看他,手还在之前床摆放的那块地板中间摸索着,敲击着,眉头猛地一皱,“起子。”

王于漾转身去客厅找了工具箱拎给他。

周易拿出一把小头的起子,对准两块木板的缝隙,手上一用力,挨着他脚边的那块木板就被撬开了。

王于漾屏住了呼吸。

周易从隔出来的小空间里扯拽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倒出一张老照片,还有一份文件。

照片泛黄,覆盖着岁月留下的沉重痕迹。

自拍的角度,两个少年站在一片油菜花地里,勾着肩膀搭着背,一个脑袋歪像另一个。

两张青涩的脸上写满灿烂单纯。

左边的少年眉目清秀干净,眼神明亮而鲜活,眉心有颗朱砂痣,是原主,在他身旁的是苏沫,跟前段时间遇见的那张脸变化不大。

只是苏沫脸上不是浅浅的笑,是开怀大笑。

王于漾说,“两个人一起长大的?”

周易坐到地上,“看样子是。”

王于漾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的一行蓝色字迹落入眼帘。

——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于漾看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就下来了。

上次是何长进的死,这次是一句话,七个字。

都来自原主的情感残留。

何长进的死,这幅身体里的心脏会闷痛,而对于苏沫,这幅身体里的心脏是痛到无法呼吸。

王于漾试着去品味,苦涩不堪,他觉得那是失望。

周易下意识伸手给男人擦眼泪,被躲开了,耳边是揶揄的笑声,“你手上都是灰,叔叔不想变花猫。”

他的面部一抽,用手背给男人抹了抹脸。

王于漾心口还是疼,他叹息,“小易,你抱抱叔叔。”

话音刚落,一双结实的手臂就把他抱住,他被带进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让王于漾感到放松,他趴在青年肩头缓了会,“照目前来看,原主跟苏沫是年少时感情很好,后来成为同行,在研究的路上产生分歧,道不同不相为谋,变成陌路。”

王于漾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断,“最后苏沫为了实验成果,算计了原主?”

周易没出声。

沉默等于默认了这一点。

王于漾示意他看地上的文件,“这什么?”

周易看看,“好像是课题报告。”

王于漾拿起来翻看,一共十来页纸,手写的,字迹跟照片后的一样,端正漂亮。

报告里面除了一些学术性的名词,就是公式代号,显得高端又严谨,外行看不懂。

王于漾若有所思,小邱说的从原主房间窗户那里闪过的人影,很有可能就是苏沫,来找这份报告。

周易见男人不说话,也不动,心头顿时一紧,“难受?”

王于漾摇头,“小易,你说这又是照片,又是报告的,叔叔怎么除了流几滴眼泪,就没想起来什么?”

周易担心他身体出状况,“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王于漾感慨,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原主的记忆就跟被清洗掉了一样,剩的那一丁点情感残留还具备极强的针对性。

“报告你收好。”

王于漾起身,脚轻踢青年,“先出去,叔叔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周易撑着地面站起来,“之前你说你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是你要找到,却还没找到的,就是这两样?”

“昂。”

王于漾往外面走,“这算是原主给的仅有的意识性的暗示了。”

背后响起一声闷哼,王于漾转身,“现在知道疼了?”

周易紧抿薄唇看他。

这模样在王于漾眼里,就是撒娇了,他逗大狗似的伸过去一只手。

周易两手握住他的手臂往怀里一抱,大半个身子都靠了上去,突然虚弱的要命。

王于漾走的吃力,“小易,差不多行了啊。”

周易耍赖的当做没听见。

王于漾给青年换好药,拨了存在手机里的苏沫的号码,提示是空号,他把手机丢沙发里,无意间瞥动的视线在阳台定格,“小易,牛奶不会是原主吧?”

周易被他的脑回路给弄的无语。

王于漾自顾自的说,“以苏沫跟他的交情,不会让他彻底消失,肯定会做出点文章。”

说着就喊了声,“牛奶。”

小狗立即摇着尾巴跑向他,爪子扒拉着沙发要上去。

王于漾腿一伸,小狗就嗖地窜上来,抱着他的腿一路爬到他怀里,自觉找个姿势窝成毛茸茸一白团。

周易盯着小狗,淡声道,“如果小狗是原主,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些暗示?爪子敲键盘,或者用嘴叼点什么?”

王于漾沉吟,“也许是记忆被抹掉了?”

周易指出这里面的问题,“身体没了,记忆也没了,那又怎么还是原主?”

王于漾哑然片刻,“dna?”

这回换周易没话说了。

“搞研究的,思维方式跟我们不同。”

王于漾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饭香,“先不说了,吃了饭再讨论。”

周易洗了手回来,给他剥了一个橙子才去做饭。

下午熊白过来接小狗,走路都飘着,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凄惨样子。

王于漾说,“你自己回来的?”

“不是,”熊白咕噜喝一大口果汁,“那家伙在楼下呢,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我就没让他上来。”

王于漾调侃,“你当是回娘家见老丈人?”

熊白被果汁呛到了,他咳嗽几声,嘟囔了句,“我还真是这感觉。”

下一秒就笑嘻嘻的问,“叔叔,那你跟我老大谁是丈人?”

王于漾把这个问题抛给阳台收衣服的孩子,“小易,你说呢?”

周易应道,“你是。”

王于漾还没说话,熊白就笑喷了,乐的不行,“老大那你就是丈母娘?”

周易说,“我是老丈人的男人。”

王于漾,“……”

熊白,“……”

我的妈,老大多纯情一人啊,竟然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套路,简直难以相信。

熊白打包好了小狗的所有生活用品,花半小时时间吐槽他的同居对象,贺旭贺崽子。

本来说好的,他搬过去就把那份名单给他,真住一块了又特么变卦,说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大清早就被拉起来连口技,还穿小围裙在工作室忙了一上午,妈蛋的,魔鬼本鬼!

熊白吐槽的唾沫星子横飞,手机响了两下他就挂掉。

接着手机又响,嗡嗡嗡的,催命符一样。

熊白接通就是一嗓子,“就下去了!”

他气鼓鼓的挂了电话,脸一转,笑着对小狗眨眨眼睛,“牛奶,我们走吧。”

小狗往沙发底下钻。

熊白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怀疑人生的瞪大眼睛,“什么情况?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大?叔叔?我儿子不要我了!”

“昨晚我过来的时候它还让我亲呢!”他不能接受的呜呜。

王于漾跟周易相对无言,昨晚你也没说要带它走。

熊白闹,小狗叫,吵得很,王于漾太阳穴发疼,他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牛奶,你跟小白走吧,我们暂时顾不到你。”

小狗呜咽着蹭他手心。

周易没表情。熊白则是目瞪口呆,他原来就知道牛奶很有灵性,现在貌似……更强了?

熊白带着牛奶坐上车,贺旭就摆出死人脸。

“你不喜欢它,就是不喜欢我。”熊白搂紧小白狗,“那我们爷俩就走,走的远远的,你别想再……”

贺旭爆了句粗口,“妈的,你闭嘴!”

熊白吓得浑身一抖,小脸都白了,“你干嘛呀?吓唬谁呢?比谁嗓门大还是怎么着?”

贺旭深呼吸,“回家。”

熊白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过了会,贺旭平静的跟没事人一样,“狗我不管,我只管你。”

熊白看着窗外极速后退的夜景,没回应,很深沉的样子。

贺旭捏他,“又欠|干了是吧?”

“滚滚滚!”熊白嘴撅的老高,“好好开你的车,烦你!”

贺旭鼻子出音,低沉且富有磁性,饱含危险的警告,“再说一遍。”

熊白翻白眼,“喜欢你,喜欢死了。”

贺旭,“……”果然欠|干。

熊白回去安顿好牛奶,就赶紧查了老大交代的事情。

老街的那家甜点店照常营业,只是苏沫上周末就没再出现在店里。

苏沫不知所踪。

多半是回实验基地了。

熊白坐在电脑前抓头发,把一头银发抓的乱七八糟,门锁一转动,他就连忙退出程序网域,“进来不知道敲门呀?”

贺旭端着牛奶进来,“自己不会锁门?”

熊白呆滞几秒,气的眼圈都红了,“你你你……”

贺旭心疼他这小样,软了语气哄道,“宝贝,改天我工作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

熊白撒娇的顺势而上,“别改天了,就现在吧,那黑匣子你不是还没全破译吗?我帮着搞搞呗。”

贺旭将牛奶扣到桌上,“喝了。”

熊白跳起来,中气十足的拍桌子,“我跟你说话呢!”

贺旭也不跟少年废话,直接把手按在皮带的金属扣子上面。

熊白怕自己浪,故作镇定地偏开头,坚决不看他俊美的脸,“我喝我喝,你出去,出去出去。”

贺旭舔他耳垂,“晚了。”

“……”

警方还没盯上苏沫,他们盯的是张素凤跟武建,附近有派人蹲守监视,那两人在别墅里待了一天两夜,没见谁出来。

李立带人潜入别墅,在地下室发现一条密道,以及一具女尸,正是张素凤。

而武建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这一消息被送到梅月手上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她在尚兰园,一杯茶刚端起来,一口没喝的放了回去。

林成微弯腰,“梅队长慢走。”

梅月走几步停住,回头说,“他回来了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想跟他谈点事情。”

林成应声,“好的。”

梅月走出大厅,望了望一个方向,发现了什么,大步往那边走去,确定之后,瞳孔不可抑制的缩了下。

曾经色彩缤纷的兰花园里如今光秃秃一片,已经不见一株兰花。

何其苍凉。

梅月开车去了黄桥路那边的别墅。

专案组的乔城人已在m城追踪实验基地,她让王景跟过去了。

组里除了她这个组长,余下的就是章老。

他老人家吃住都在实验室,耗上了,别的事帮不上忙。

梅月手里能用的只有队里的一干弟兄,她一路盘算着到达目的地。

法医那边抬着裹尸袋从别墅出来,李立在跟张奇说着什么,嘴边的烟一抖一抖的,神情疲惫而严峻。

梅月甩上车门过去,“什么情况?”

张奇摘了手套说,“初步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两点半。”

梅月问道,“死因呢?”

张奇推推眼镜,“在头部。”

梅月看向自己的下属。

李立抽一口烟,扯动着干燥起皮的嘴唇,“头烂了。”

这三个字背后延伸出难以形容的暴力跟残虐。

梅月把裹尸袋拉开一条缝,一股浓稠的血腥味窜了出来,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里面血迹斑斑的人脸。

“这老女人死不瞑目,眼皮还是我给蒙上的。”李立在一旁汇报,“她那几个小情人这几天都没有异常。”

“另外,她的资金也没变动。”

“武建最后一次去小店找他老……”

察觉张奇在场,李立的话声顿了半秒,改口道,“找女老板是在周三,跟往常一样,买了东西走的。”

梅月拉上裹尸袋的拉链,跟张奇聊了几句,转头问下属,“密道通往哪里?”

李立说,“后山。”

梅月问,“搜了?”

“在搜。”李立的舌尖扫了扫嘴角,“警犬还在路上,到了就好搜了。”

梅月环顾四周,夕阳染红半边天。

“别墅到小店有几条路?”

李立掐了烟头丢地上,鞋底碾了碾,“两条,一条是从高架桥走,另一条是直接走中环大道。”

梅月说,“沿途调监控。”

“收到。”李立手虚虚的划过太阳穴,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梅月去地下室,套上一次性鞋套四处走动。

李立指了指左侧一个方位,“队长,密道在那边。”

梅月的视线锁定斜对面那片墙。

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不是喷射状,像是用身体的某些部分撞击墙面蹭上去的,而且从颜色上看,就是今天的,墙上还粘着疑似碎肉的东西。

墙角钉着两条粗铁链,连接着一对带锁的镣铐,指纹锁。

李立隔着手套捞起铁链一拽,一阵清脆的哗啦声响起,裹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

“张奇他们已经提取过材质了,等检验出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梅月说,“还有什么发现?”

“药。”李立搓下巴,“大量的医用药品,都是外伤的,纱布酒精消炎药什么的,一些拆了没用完,一些没拆,药就在你两点钟方向的小房间里,跟药房的仓库一样,一大堆,我让小刘拍照查去了。”

梅月没去小房间,而是朝密道哪里走。

“里面都是血,你真要去啊,等等我……”李立三五步的追上去。

梅月在别墅待到八|九|点才回局里,随便吃了一点盒饭,尸检报告跟勘察报告就前后送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张素凤是头部被重击致死的,后脑勺的头皮损伤严重,在她的身上检测到了武建的指纹,毛发,以及血迹,指甲里还有他的细小皮肉组织。

鉴定结果很明显的透露出案发时的情景。

张素凤被武建揪住头发,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从头骨的裂痕上看,当时的他失去了理智,行为癫狂。

经鉴定科检验,张素凤除了头部的狰狞伤口,身上还有几块淤青,却没有一点旧伤,体内也没检测出任何药物残留。

既然没有旧伤,外伤药就不是她用的了,排除后目标便锁定了武建。

墙角的铁链是武建用的,后面墙上干涸的血迹有他的,也有张素凤的。

但密道里的血都是武建一个人的,说明他离开时负伤严重,以那个血量,不及时就医的话,凶多吉少。

s城大小医院都查过了,没有查到他的踪迹,再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

尸体虽然也能说话,可活人的价值会更大一些。

梅月的思绪被进来的李立打乱,神色一绷,“怎么了?”

“放松点啊队长,”李立提提拎在手里的青菜瘦肉粥,“我只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梅月翻着面前的报告,“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点。”李立把报告拿走不让她看,“想想你的胃。”

梅月吃盒饭吃的急,心思不在那上面,这会儿经他一提醒,胃就有点绞痛。

李立看她那样,眉峰就拢了拢,“队长,你这样真不行,你说你,三四十的人了,就算没办法活精致,也不能这么糙吧?我们大老爷们都赶不上你。”

“罗里吧嗦的。”

梅月揭开透明盖子,拿塑料勺挖一勺粥,吹两下就送进嘴里,“报告我没看完,你看看,完了说给我听。”

“老话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能想事情,容易引起消化不……”

李立在一击眼刀|射|过来时闭嘴,给她一个招财猫儿似的的微笑,“行,我看。”

梅月一勺一勺吃着粥,胃里暖和了起来,没那么难受了,她问看报告的李立,“怎么样?”

李立说,“张素凤也有个徽章,就那金属球。”

梅月没露出意外的表情,“什么颜色?”

李立粗大的手指抄进发丝里,使劲儿扣扣头皮,“黑的。”

梅月也没感到意外。

李立咂咂嘴皮子,“看样子是张素凤接到组织的任务,要了结武建,结果反被杀害。”

梅月接着吃粥。

李立往后看报告,“那批外伤用的药物不是同一批生产的,最早的一批是去年九月份,最后一批是上个月……”

正说着,门外就响起敲门声,警员在门外上报,说是武建找到了。

武建就在他家小区附近的路边,驾驶座上都是血,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浑身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的。

人还有一口气。

武建没有意识,脑袋却歪向自己家所在的那栋楼。

人将死之际,生命里的那盏灯就快灭了,最后的一点火光会照亮某样东西,或者是某个人。

那就是自己的执念。

大雨瓢泼,梅月穿着黑雨衣立在雨里,帽檐下滴着水,她的目光透过成线的水珠落向远处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立监督医护人员把武建从车里抬进救护车,冲不远处的高挑身影大声喊,“队长,回局里啊?”

梅月呵道,“把人送到总院!”

雨势凶猛,李立没听清,“啊?”

梅月重复一遍,“多叫上几个外科医生,想办法吊住武建的命。”

不等李立回应,她就给局长打电话,之后给章老打,“章老,今晚您得去一趟总院,最好现在就动身,晚点我再跟你解释。”

挂了电话,梅月一挥手,救护车先行,警车跟在后面,带着压抑的氛围直奔总院。

武建是实验品的事,今晚之前都只是梅月的揣测,证据要在今晚出来。

人送到总院就进了手术室。

梅月跟匆匆赶来的章老解释,态度很尊敬。

能力强的人,心术如果不正,制造出的危害会很大,必须要足够坚定,才能不忘初衷,不丢本心。

章老是科研界的权威性人物,梅月只信他。

梅月回想当初张奇私自拿药物做实验,跟她对峙时,那种激烈又疯狂的光芒让她至今都感到惊骇。

只是人融合了动物的特性,张奇就无法自抑的动摇了自己的立场,要是他知道人可以跟同类融合,死了可以再“活”,铁定要有动作。

那样的研究,对医学界跟科研界都有外人理解不了的吸引力。

梅月压低声音,“章老,你底下的人要守口如瓶,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分毫,谁要是有异样,您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章老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安慰跟自豪,“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徒弟。”

梅月笑笑,“还是小心点好。”

不能再出岔子了。

武建是半夜没推出手术室的,没脱险。

梅月问了医生,得知他身上都是旧伤新伤,四肢以抓痕抠痕居多,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鉴定科那边也有收获,武建的血液里有大量止血跟消炎药物成分,他离开前还给自己处理了伤口,虽然手法匆忙。

之前的猜测被验证。

武建的伤是他自己弄的,他有暴力倾向,会做出自残的行为。

张素凤是知情者,也知道有多严重,否则不会在地下室给他打造一副铁链。

武建应该是定期发作,到时间就锁住自己。

人体的构造被强行篡改了,不顾后果的用来实验,造成什么样的损伤都不足为奇。

这跟生了场病,引起的并发症不一样。

一旦成了实验品,生死都不由自己决定。

梅月跟下属们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武建只要不死,就会有人来灭口,他们打算布局等人自投罗网。

不是今晚,就是明天,夜长梦多,对方等不了。

梅月让下属们各忙各的,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径自去洗手间洗脸,冷水扑的皮肤刺疼,那股凉意渗透皮肉往骨头缝里钻。

同样是死后重生在别人的身体里,延续别人的人生,武建会自残,那个人呢……

梅月抹掉脸上的水迹,心想,她得找个时间见他一面。

刑警的身份已经见过了,她换一下,用一个晚辈的身份跟他聊聊。

雷声在s城上空震耳欲聋,搅的人从睡梦中惊醒,又埋怨的几句,翻个身睡去。

王于漾醒了就睡不着了。

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从窗外劈过,窗户上的雨水忽地在他视野里亮了下,又归于黑暗。

背上靠过来一具温热的身体,王于漾拍拍腰上的手,“乖,你睡你的。”

周易把他禁锢在怀里,“你不睡?”

王于漾哈欠打着,眼底却没睡意,“叔叔要过一会。”

背后的床发出响动,被子也撩起来一块,凉气刚靠近就被挡在了外面,王于漾扭头问,“干嘛去?”

“给你倒水。”

周易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去书桌那里拿水壶。

王于漾往脑后捋几下发丝,神态慵懒的弯了弯唇。

他其实可喝可不喝,递到嘴边就喝两口。

这孩子不问,直接行动,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性。

陈子旭那小鬼说他琢磨不透,其实是没道理的。

人心虽然藏的深,但真情实意的感受领悟,还是能有收获的。

心思不纯,那就不行了。

“在想谁?”

床边的低沉声音让王于漾思绪回笼,他欲要开口就被阻断。

“别说是我,”周易盯着男人,“刚才不是。”

王于漾眉眼染笑的哦了声,“你又知道?”

周易神情冷峻,“我知道。”

王于漾抓着青年的手腕,让他把水杯拿过来一些,凑上去喝了口温水。

“在想那小鬼,他最近安分的有点反常。”

周易一副“你果然没想我”的模样。

王于漾,“……”

学会在他面前耍小花样了啊。

周易说,“陈子旭在国外。”

王于漾挑眉,“找他那个心理学老师去了?”

“嗯。”周易把男人贴着脖颈的柔软长发顺了顺,“他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要防备的是苏沫,以及整个实验背后的参与人员。”

跟苏沫相比,林少南的偏执都不那么棘手了。

因为人体实验相关的一切,他是真的完全束手无策。

那感觉太暴躁了。

王于漾喝掉小半杯水,给了青年一个湿|软的深|吻,轻喘着气笑,“小易,叔叔为了今后能每天吃到你烧的饭菜,每天逗你,会争取把局面扭转,不会是死 局,放宽心。”

周易的面色顿时发黑,宽心?怎么宽?世纪冷笑话?

王于漾眯眼,“你是不是在心里吐槽?”

周易摇头,“我没有。”

王于漾温柔的笑出声,周易看呆了,他的喉结上下攒动,“别笑了,睡吧。”

桌上突然响起震动,响的不是王于漾的手机,是周易的。

来电是小白。

周易看是他就知道有大发现,不然不会这个点打过来。

电话一接通,熊白兴奋的发抖的声音就传过来,“老大老大,我跟贺旭破译了黑匣子,查到了最高机密!”

十几秒前查到的,激动的他抱住贺旭狠狠咬了一口。

最高机密是“重生”计划。

贺旭早前查到的名单熊白也拿到了,名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实验者。

对应的是实验者姓名,参与实验时间,实验批号,成功与否。

名单第一行是特殊分类,旁边有一个鲜红色的大写字母y,底下是一排小字。

——沈白钰,,y05,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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