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于漾走到沙发边, 看看烟灰缸里的灰烬。
周易面不改色, 差不多都烧完了,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好玩吗?”
头顶响起声音, 周易唇角微动,“好玩。”
王于漾在旁边坐下来, 后仰身子窝进沙发里,眉眼懒懒散散的说, “想不到小易还有这爱好。”
周易的余光瞥向男人, 发现他的脸色很差, 白的发青, “不舒服?”
王于漾闭上眼睛, “肚子疼。”
周易皱眉,“肚子哪里?”
“肚脐周围。”王于漾无精打采, “一阵一阵的。”
周易看他,“有腹泻的症状?”
王于漾,“昂。”
周易眉头皱的更紧, “你白天吃的什么?”
“有……”王于漾悠悠的说, “巧克力啊, 苹果啊, 葡萄啊, 牛奶啊, 西红柿啊,还有……两片西瓜,就这些, 没了。”
周易扶额,那些水果都放在冰箱里,肯定拿出来就洗了吃,不知道先放一放。
这男人养尊处优惯了,生活方便根本不会打理,很多常识都不懂,恐怕也没怎么洗干净。
“你的药箱在哪?房里?”
王于漾蹙了下眉心,“叔叔不想吃药。”
周易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冽,“不吃药,是要修仙?”
王于漾摆出认真的表情,“修呢,等叔叔到了天上位列仙班,就跟太上老君求一颗仙丹送给小易,到时候我们一起做神仙。”
周易,“……”
王于漾叹气,“这副身体的肠胃也不怎么样啊。”
周易看烟灰缸里的一点星火慢慢熄灭,就将所有灰烬都倒进了垃圾篓里,“自己顺时针揉。”
王于漾把手放在肚子上,随意的揉揉,“这样?”
他难受的说,“没什么用啊小易。”
话音落下片刻,王于漾放在肚子上的手被拉开了,一只比他宽厚一些的手掌贴上来。
烧还没退,掌心的温度偏高,隔着薄薄一层衣物往里渗透。
王于漾的眼皮撑开,若有所思的看着青年。
周易面色不善,“看什么?”
王于漾一条手臂的手肘抵着沙发,支着头笑起来,“小易是个体贴的孩子呢。”
周易揉了两圈撤回手,淡淡的说,“像这样,自己揉。”
王于漾接着刚才那句说,“就是总喜欢心口不一。”
周易置若罔闻的起身去了厨房。
王于漾合上了眼皮,手学着青年那样揉肚子,力道把控的不好,也不熟练,揉着揉着位置就偏了,没他揉的舒服。
“哎……”
周易在厨房淘米,洗菜,切姜丝,手脚麻利的煮上了青菜粥。
他看了眼窝在沙发里蔫蔫的男人,“粥在锅里。”
说着就一言不发的上楼,回到单人床上躺着,想睡会,却怎么都睡不着,最后还是不放心的下了楼。
俨然忘记自己还在发着烧,胳膊上都是伤口。
周易去厨房烧开水,站那儿等烧开了拎着水壶去客厅,“不行就去医院挂水。”
沙发里的男人没回应,不知何时睡着了。
周易没刻意放轻脚步的走过去,低喊了声,男人却没有要醒的迹象。
又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蹲下来,抬起一只手,指尖轻碰男人光洁的额头,清秀的眉骨,紧闭的眼皮,一路往下滑动。
这都没醒,果然是在深度睡眠中。
周易的指尖滑到男人微抿的唇上,颜色很淡,软软的。
他控制不住的前倾身体,慢慢低下头凑近,嗅到男人的味道,喉头干涩。
“叔叔,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家……”
靠着门口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熊白萎靡不振的出来,“老大,你在阳台干什么?”
周易背对着他面向外面,“吹风。”
“噢……”熊白的脚步一停,“不对啊,老大,你发着烧呢,能吹风?”
周易弯腰,手掌盖住过于烫热的脸,重重搓了搓,深吸一口气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声音都哑了,老大,你别……”
熊白身材娇小,跑起来的速度杠杠的,嗖嗖嗖就跑到了阳台,然后傻了,“老大,你脸怎么这么红?”
周易的面部肌肉抽动,“我背着光,你能看得出来?”
熊白踮起脚,凑近了瞅,“感觉到的呀。”
周易无语了会,“发烧。”
“喔对对,老大,你在发烧。”熊白妈妈担心儿子一样碎碎念,“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晚上的风也尽量不要吹,你不是感冒,是伤口感染,正是免疫力放假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喽。”
周易徒然问,“你出来干嘛?”
熊白一脸懵逼,怎么感觉老大在生气?错觉吧?
他打了个嗝,满是膨化食品味,“我从昨晚到现在,吃的全是零食,基本都是甜的,胃要不行了,就想叫个外卖,又不知道附近哪家的好吃,打算出来找叔叔推荐一家店。”
周易说,“看评价选。”
熊白撇撇嘴,“比起网友们,我还是信叔叔。”
周易看一眼沙发里的人,“等他醒。”
熊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叔叔睡的真死啊,我们这么说话,他都没醒。”
周易推他脑袋,“别吵。”
熊白,“……”
“锅里煮东西了啊,是什么?”
周易,“粥。”
口味重的熊白一脸生无可恋。
王于漾一觉睡醒,精神好了一点,肚子也没那么疼了,他闻着香味去厨房,拿碗盛粥,睡眼惺忪的坐在桌前边吹边吃。
现在一碗粥就能让他感到温暖,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熊白房里,周易听到响动,音量立刻低了下去,“小白,就这样,先不说了。”
“不是,”熊白疑惑的揪眉毛,“老大,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今晚顶着伤去办?”
周易说,“去找那个研究员。”
熊白呆了下,小步的来回走动,“卧槽卧槽啊卧槽,那今晚更不能去了。”
“你吸进去的药物太可怕了,今天扛了一天,划的胳膊上都是口子,流那么多血,看着是扛过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新的状况,保险起见你接下来三天最好都不要出门。”
周易说,“夜长梦多。”
熊白咬牙,“我去。”
周易俯视过去,“你近身格斗什么水平?”
熊白腮帮子一鼓,“那不重要。”
周易说,“射|击在队里排得进前十?”
熊白脸挂不住,“也……也不重要。”
周易的手掌盖住他头顶,“做好你能做的,其他不用操心。”
熊白担忧的扁嘴,“别这样老大,你今晚真的不能外出。”
周易面色一沉。
熊白畏惧的脑阔发凉,看来只能找帮手了。
下一刻他就开门跑出去,“叔叔!大事不好了!我老大说他晚上要出门!”
周易,“……”
王于漾被嘴里的粥呛到了,他咳嗽几声,“又是发烧又是外伤的,今晚就老实待在家里,早点歇着吧。”
周易冷着嗓音,“我已经决定……”
王于漾侧头笑,“嗯?”
周易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朝下属投过去一个眼神,你回房里去。
熊白用嘴型问,“why?”
周易眼色如冰刃。
熊白撅着嘴挪步回房间,扒着门偷听。
老大刚才那样,为什么有种孩子爸为了面子支开小孩,不让他看到自己在孩子妈面前认怂的感觉。
熊白一脸的问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桌前的气氛有细微的变化。
周易拉开椅子坐下来,漆黑的眼眸微垂,嗓音没之前那么冷了,“越早找到人,出现变故的几率就越小。”
王于漾舀一口粥吹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说,“经过你昨晚弄出来的那一出,孙成舟现在已经挖好了陷阱,用研究员做诱饵,等着你去,我们要从长计议,急不来。”
周易半响开口,嗓音又变得冰冷,“你很了解那个人?”
“重点抓得不对啊小易。”
王于漾把一勺子粥送进嘴里,声音模糊,“反正这事不用着急,孙成舟是不会弄死那研究员的。”
“你暂时只要留意机构那边就行。”
周易沉默几瞬,“那我今晚也要出门,我必须尽快把那管药送到梅月那里。”
王于漾揶揄,“你失血过多,力量跟速度都会大大减弱吧,现在不等身体恢复就去,不怕被她发现?”
周易说,“不会。”
王于漾笑着提醒,“她身手很不错的,以前我还提过让她来做我的保镖,你不要小瞧了。”
周易看他喝粥。
王于漾一碗粥喝完,慵懒的抽纸巾擦嘴,“小易,听叔叔一句,身体要紧,药明晚送,今晚不要外出了。”
周易的唇角往下一压,始终没有言语。
这样的沉默等于是听了他的话。
王于漾转头喊了声,“小白,你喝粥吗?锅里还有很多。”
熊白从“我怎么劝老大都不听,叔叔一说老大就听”的巨大刺激里抽离出来,恍恍惚惚的,有些凌乱,他飘进房里回一句,“我不喝粥,我想叫外卖。”
王于漾拿手机找了一家给他。
熊白叫完外卖,继续暗搓搓的扒着门偷看。
老大在跟叔叔聊天,聊的好像是……粥里都放了哪些材料。
熊白,“???”
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老大竟然也愿意参与,他原来只在正事上有的说,其他时候很少话。
是什么导致老大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王叔:怎么回事,有小朋友说我是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