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瓶茅台，唐泽一个人硬是全都灌了下去。

醉眼惺忪的瞧着对面的陈哲，嗤笑几声：“我拿你当兄弟，在你面前一句假话都没有说，你不会想出卖我吧。”

是啊，我要出卖他吗？出卖我的老同学，让他生病的母亲失去唯一儿子，让他受到法律的惩处，被剥夺生命？

此时的陈哲大脑一片混乱，他本来就不是那种绝对理智，坚持正义的圣人。他也是有亲疏远近的。

就如同那个著名的悖论，一辆失控的火车载着部分乘客冲向一座断掉的大桥，你正好在扳道器附近，只要将火车改道，就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但是那条铁路上有一个人人被困住，如果火车改道他就一定会死，你会如何选择？

当为了拯救大部分人，却不得不杀害少部分人时，你会做出何种选择？

当为了拯救几个人，却不得不杀害一个人的时候，你又会如何选择？

当为了拯救几个人，要杀害的却是你的朋友，你会做出如何选择？

陈哲不是执法者，他不认为有那个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但是唐泽现在干的事情，已经害了很多人。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他只会陷的更深。

唐泽说的没错：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犹豫了很长时间，陈哲看着有些喝醉的老同学，神色复杂的说：“你走吧，离开桃山。”

“随便你去哪儿，只要不再继续了，我就当没有看到。伯母我会帮你照顾，如果……”

唐泽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仰躺着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要是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虽然这么跟你说了，但是你觉得你能找到证据证明我不是喝醉了吹牛？我告诉你报警警察都不会相信的，你没有证据。”

长达数年的高风险工作，让唐泽拥有足够的警觉性和反侦察能力。贩毒团伙一向是最与时俱进的犯罪组织，他们会有专人研究缉毒队的行动规律，刑侦技巧。然后专人讲解培训，甚至还有相对的反侦察队伍。

独立开发的加密通讯软件，在加上暗语配合，就算监听到也不会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是一个讲究证据的时代，只要不被当场人赃俱获，或者整个贩售网络全都落网。从个别人身上寻找突破口已经越来越难。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唐泽绕过小桌站到陈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那么愤青，这个国家早就烂掉了。过一天是一天吧。只要有钱，谁管你怎么来的。”

话语之间，难掩愤恨，也许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唐泽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风一般的少年了。

陈哲有些黯然的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说的话。

他不是单纯的三岁小孩还相信这个世界是绝对美好的，随着年纪的增长，丑恶的事情越见越多。越来越重的生活压力，已经让他感受到那种无言的压抑。网络上积极向上的心态越来越难以保持，戾气越来越盛。

虽然一直在努力克服，但是也常常会迷茫。

——

吆喝结账以后，一直忧心忡忡的看着唐泽，生怕对方喝醉了闹事的胖子老板顿时松了口气，兴冲冲的拿过计算器随手按了几下，一脸谄媚的伸出五根短短的手指头：“原价699的茅台，我给你打折只收500，烧烤算我送的中不中？”

对这点小钱毫不在意，随意的数了几张红票子拍在桌上。

拉起陈哲就走，胖子老板数了数，发现只有四百，顿时脸就垮了下来。有心上去在讨要缺的那一百，又不敢。

哎，算了反正是别人送的，还没有包装。鬼知道是真酒还是假酒，折点现就行了。四百就四百吧！

老板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唐泽有些醉酒，陈哲扶着在路上歪歪斜斜的走着，他还兴致高昂的随口扯谈：

“下个月我组织一场同学会，专门去请丁玲到场，到时候你开我的车去，说什么也要将她拿下！”

陈哲只能苦笑，你就少说两句吧。先不说我会不会开车，丁玲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开你的车去装大尾巴狼，除了徒惹笑料意外，还能有别的作用？

“我跟你说，这个女人其实就没有多少脑子。虽然平时看着精明，但是关键时候你只要把她弄迷糊了。她的智商基本上等于零。到时候你上去就先跪地求婚，突出一个有气势。然后再慢慢……”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陈哲真想把他甩在地上在踩两脚。

唐泽酒量还可以，至少喝了一瓶茅台，居然还能勉强走路，头脑大致清醒。陈哲本想扶着他到自己房间休息，但是唐泽直接拒绝了。

“把握扶到车里就行，我躺一会儿就自己回去。”

“别扯谈了，喝成这样还想开车？你这种祸害死不足惜，害了别人怎么办！”

旁的事情陈哲无法与他争论，但是这种拿生命开玩笑的事情，他绝对无法容忍。毕竟他的父母……

摄于陈哲突然爆发的强大魄力，唐泽只得听从他的安排，躺在陈哲那间小屋的床铺上。

明晃晃的的灯光照的他头昏眼花，又觉得有些口渴。唐泽忍不住喊了一声：“给我倒杯水。”

快要给他烦死了，陈哲直接在货架上给他拎了瓶矿泉水塞到他手中。

唐泽将矿泉水握在手中，费力的拧盖子，拧着拧着就不动了。

躺在沙发上的陈哲见他好一会儿都没动静，抬头一看唐泽握着矿泉水已经睡着。

有些恼火的将矿泉水又拿了回来，放回货架上。

——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五点唐泽就悄然起身，没有惊动沙发上的陈哲悄然离去。

背对着他躺着的陈哲，睁着眼睛，却一动不动假装在睡觉。

这样也好，免得大家互相尴尬。

陈哲终究还是没法做到不受感情影响，直接去举报唐泽。

即使明白到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却不愿意去做。

拥有特殊力量对此时的陈哲，反而成为一种痛苦和负担，让他备受煎熬。

本来唐泽死定了，我的设定中他会被抓捕然后枪决。这也是改变陈哲的一个契机。我希望用此来表现出陈哲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脸谱化的英雄。但是发生了一些非常悲惨的事情，我决定改变一些内容。

哪怕不合逻辑，我也希望能远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