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掌柜和店小眼睁睁看着抱着孩子冲下楼, 又去客栈冲到斜对面的回春堂里。
店小甚至想喊住都已经来不及,他想告诉,对面回春堂才开几天, 没有一个病上门过,可冲的太快,他都来不及反应。
店小和夏掌柜也跟了出去,看见已经了回春堂的子, 店小回头跟夏掌柜说,“这妇不是京城, 昨天夜里才来客栈住下的, 好像是孩子生病, 娘胎里就带来的毛病,特意来京城寻名医的, 是婆婆一块来的, 婆婆上午就还抱着孩子出门寻医,打听哪家药堂可以治胎里来到的毛病, 听闻还是个小孙, 婆婆说家里几个男孩, 好不容易得来个孙, 即便散尽家产,也想把孙的病给治好。”
夏掌柜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娃儿看着才两个月吧, 这如何救?”
虽不娘胎里带来的什么毛病, 但他晌午吃饭时也见过那孩子一眼,比猫儿没大上多少, 气息都很微弱,这要怎么救?
店小低声道:“哪呢,听闻已经有五个月大, 早产的孩子,看着小小的一个,可怜巴巴的。”
点小说完,又忍不住对夏掌柜说,“夏掌柜,你猜她多久会从回春堂出来?前面有个德济堂,里面的老郎中医术还不错,要不我们现在过去跟这妇说一声,虽然德济堂的老郎中擅长是肠胃方面的疾病,但总好过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
夏掌柜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你这张嘴,当初赌家养生堂半个月关门,结果养生堂的生意就红火来,刚才还说回春堂一个病都不会上门去,咱们客栈的妇就抱着孩子过去了。现在你又赌家多久从回春堂出来,我猜说不定沈东家还能治好那奶娃娃的毛病。”
“那也得她有这个医术。”点小嘀咕了声。
夏掌柜看了店小一眼,目光不言而喻,店小讪讪闭嘴。
反客栈里没什么忙的了,夏掌柜过去回春堂瞧瞧,再怎么说也是他客栈的客,他也该关些的。
…………
回春堂里。
刚到酉时,沈糯跟小玉小峰说,“小玉小峰,你们一会儿去菜市买只鸡,再买条青鱼,回去后先把鸡和鱼都处理好,等我晚上回去炒。”晚上回去做个辣子鸡,再烧个鱼就成了。
两个孩子也愿意跟着她学医,以回春堂没客时,她就教他们辨别各种药材,两个孩子也都学的很认。
小玉小峰点头,想离开,面突然冲来个十来岁的妇,怀中还抱着个孩子。
妇神色慌张,看着药堂里面只有个十来岁的少,还有两个半大孩子,慌张道:“你们药堂坐诊的郎中可在?我儿突然惊厥了过去,求求郎中救救我儿。”
沈糯温言,直接身过去妇身边,瞧见她怀中抱着的孩子,薄毯包着,孩子看身形只有两个月大小,身体抽动,嘴角还有白沫,面色也是青紫的。
沈糯引着妇朝窗棂那边的床铺走过去,“先把孩子放在床铺上来。”
妇以为郎中在院子后面,忙听了沈糯的话,把孩子抱过去床铺上放在。
药堂的床铺都是简单的几块木板子搭成的,比较窄,但方便郎中施针救治什么的。
妇把孩子放在床铺上后还问,“郎中可是在后院?”
沈糯道:“我就是郎中。”
妇楞了下,结结巴巴说,“可,可……”
可这郎中看着就是个小姑娘啊,要她怎么信服。
妇已经想把孩子抱来离开药堂,去寻别的药铺了,就听见这姑娘开口说,“你儿应该有五个月左右吧?看身形只有个月,是早产儿,且她这样惊厥已经很多次了吧?还是突然就高温引的惊厥,晌午时候应该还好好的,是不是你喂完奶后,孩子突然就这样了?”
妇怔住,弯下的腰身慢慢直来,“小,小郎中说的都对。”
沈糯道:“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你怀她时候是不是大冷天的落过水?”
妇再次呆住,“对……”
这孩子是她第个孩子,前两个孩子都是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个小闺,结果她去年秋日游湖时不小掉在湖里,被救上来后,她大病一场,孩子也早产出来了,刚出生时都是瘦瘦小小的,跟个小猫儿一样。
精细的养了几个月,也就跟别个月大的婴孩差不多。
这几个月,孩子还总是突然就高温惊厥了过去。
他们镇子上的郎中告诉她,这孩子早产,又总是高温惊厥,想要活命很难,让他们来京城寻名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以她就和婆母一来到京城求医。
她们昨儿晚上才到京城,婆母已经在四处打听哪里有名医可以医治小儿早产惊厥,晌午还抱着孩子四处打听名医。
晌午回来吃过饭食后,她则带着孩子留在客栈午歇,婆母继续出门寻名医,哪里想到孩子午睡来,她抱着孩子喂了会儿奶,孩子就把奶给吐了,开始抽搐,她一摸,孩子身上烫的厉害,再也没法等婆母回来,抱着孩子就下楼寻药堂了。
沈糯说,“你自己应该也发现,你这孩子其实整日昏睡多,食量也越来越少,这一个月惊厥的次数应该也比之前多,她熬不了多少日子了。”五个月大的婴儿,不会再像一两个月那时候一天要睡个八九个时辰,这孩子都五个月了,每日还是睡这般久,惊厥也越来越频繁。
其实简单的早产,精细些养着自然没甚,但这孩子在母体时受了大寒,又早产,哪里还能活的下去,亏得这孩子家没直接放弃她,精西养了五个月,结果还是不成。
妇开始哭了来。
沈糯道:“我能救她。”
这孩子的确是难救了,若金针辅以生气来治,还有得救。
妇还是迟疑,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能有这般的医术,要如此厉害,为何药堂里面空荡荡的,一个病都无?
沈糯都不等妇继续想来,已经取来金针,准备为婴孩施针。
她解开婴孩身上的衣物,开始为孩子施针。
妇想阻止,沈糯直接道:“你现在抱走孩子,她会死。”
这孩子看相面,印堂都有了些死气,再不救治,这孩子活不过明天的。
妇呆住,眼泪流的厉害,其实她也发现了,孩子这次惊厥比往常都有吓,都没多少气了。
沈糯针扎在孩子两耳的耳尖穴,耳尖穴又名耳涌,乃是头颈部的奇穴。
这孩子的高温惊厥实际是寒症引的,其实生气慢慢蕴养也能好来,但现在太迟,还是扎针直接辅以生气比较快些。
看着沈糯开始施针,妇再也不敢多说,站在旁边默默的流泪。
婴儿耳涌处立刻渗出红黑色血液,这是奇经八脉拥堵造成的。
接着,沈糯开始继续施针,中穴,百会穴,太阳穴……
眼看着沈糯大部分的金针都扎在孩子头上,妇里直跳。
沈糯并没有施针太久,只是先解决这婴孩高温惊厥的问题。
她现在生气施针,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脸色发白,脱力了。
她现在修为高了不少,奇经八脉能够容纳的生气也更加多了,治个小儿的病症还不在话下。
她扎完针,写了张药方递给小玉和小峰,让两去前面药柜里面抓药。
这么小的孩子,药都没法吃的,这配的药方自然不是服的,而是药浴的,即便是药浴,也不泡太久。
等小玉和小峰去抓药,沈糯擦了擦,让妇先坐下,“别担了,孩子不会有事的了。”
妇哭道:“小,小郎中,你当能把我家的丫丫治好?”
她和丈夫家中都还算富裕,给孩子名当然不会如此简单随便,只是当初找算命,说这孩子难活,不如个贱名好养活些,以才了个丫丫,打算等孩子身体健康些再大名。
沈糯笑道:“夫放吧,我能治好她,保管以后丫丫活蹦乱跳的。”
妇看见躺在床铺上的丫丫面色已由青转红,不抽抽也不吐白沫了,呼吸也匀称了些,这才放不少,“小郎中,实在抱歉,之前轻看了你。”
沈糯道:“无碍。”
这就是的认罢了。
之前来她药堂的病,都没生命危险,她自然不会强迫别留下,说自己能治,现在这孩子生命垂危,她才把强留下的。
妇坐在长凳上,絮絮叨叨跟沈糯说着小儿的求医路。
镇上的有郎中都说她儿活不过半岁的。
沈糯静静听着,其实这妇的婆母,晌午时候就过来回春堂,问她回春堂的郎中在不在,能不能治小儿早产惊厥。
她说了句能,那老太太惊疑的看了她一眼,还问她,“小姑娘,那郎中在何处?我能不能见见?”
沈糯说,“我就是郎中。”
老太太欲言又止,后什么都没说,只跟沈糯告辞离开。
不大会儿,小玉小峰抓了药来,沈糯检查过,让他们去后院熬药,一桶水熬煮开放个半凉。
两去后院熬药,沈糯过去把丫丫身上的金针拔掉。
丫丫让她想到了水云村的杨氏的四儿,叫小丫,是个命苦的丫头,差点被自己祖母范老婆子给弄死。
丫丫虽身体不好,但家里都是爱她的。
想到小丫和水云村,沈糯不由的想到了师父,师父应该快吃完她配的药了,明日给师父写封信,问问师父她老家要不要来京城。
沈糯甩开中思绪,开始专为丫丫拔针,金针拔掉,丫丫醒了过来,哼哼唧唧的,这是饿了。
妇惊喜,沈糯拉过帘子,让妇给丫丫喂奶。
等妇喂过孩子,药浴已经备好,过了半刻钟,沈糯抱着丫丫坐在小小的浴桶里面,只泡了一刻钟,她就把丫丫抱来,擦拭细小瘦弱的小身躯,在帮着丫丫穿好衣裳。
看沈糯带孩子如此娴熟,妇笑道:“小郎中也喜欢孩子吗?”
沈糯笑道:“我挺喜欢孩子的。”
她只是想到了水运村的小丫,还有宫里面的安安了。
她来京城也有半年左右,从未见过安安。
上次撞见的公主,她也不好多问什么的。
把丫丫交给妇,沈糯道:“明日带丫丫过来,我会开始为她治疗体内的寒症,还有夫你,身子也落了病根,好也能一治,不过你身子骨还算不错,给你开几服药,然后每天可以抽空去隔壁养生堂睡会儿,抱着丫丫一块过去睡,对你们娘两的身子都有好处。”
妇同沈糯道谢,还问了医药费,沈糯就收了个药材钱,统共才一百多文钱。
妇有些意,抱着儿出门还忍不住嘀咕,“小郎中怕是开善堂的吧。”
沈糯在水云村开药房时也没赚钱,实际上都是香药膏然后后面的雪花膏,和给看事赚的的银钱。
镜师父说过,哪怕她是天命的天命,但既继承师门意志,帮着看事也是泄露天机,泄露太多的天机都避免不了五弊缺,但她的命格特殊,是天道喜爱之,反而适合这行,虽无五弊缺,可也该多行善积德。
以她开药堂,也是为救,没打算药堂赚钱。
她的养生堂可以为她赚够很多银钱,可以让家们衣食无忧,她也能安安开回春堂了。
…………
妇抱着丫丫离开,好撞见玉竹客栈的掌柜。
夏掌柜可是在回春堂门口瞧到现在,惊得他都快合不拢嘴,这位沈东家果然不寻常,十来岁就有如此高深的医术,连着镇国公府的大夫都如此忌讳她。
妇也认得夏掌柜,冲他微微颔首回了客栈上了楼。
夏掌柜也跟着回了养生堂,之前与夏掌柜打赌的店小忍不住道:“我滴天爷,沈东家把这孩子给治好了?”
夏掌柜道:“哪这么容易治好,我站在回春堂门口听了会儿,还得继续治,不过应该能彻底治好。”
店小彻底失声。
妇抱着丫丫回房,很快她婆母也回来了。
老太太眼眶有点红,“我这出去问了圈,都没问到可以治丫丫症状的郎中,倒是打听出宫里有个御医可以擅长治疗小儿疾病,但听闻那位御医一直住在宫里,咱们也求不到宫里去啊。”
妇笑道:“娘,别担了,我已经找到位神医,下午丫丫突然又高温惊厥,就是那位神医帮着治的。”
老太太惊喜道:“当?只是不是哪家的神医?”她在南街打听了一整日,都没打听出这位神医来。
妇看向窗棂,“就是斜对面的回春堂。”
“回春堂?”老太太惊了下。
回春堂的坐诊郎中不是个十来岁的姑娘吗?
妇道:“娘别看那位小郎中年纪小,是有本事的,就扎了几针,丫丫也不抽抽了,小郎中还说她能把丫丫彻底治好。”
老太太到底还是有点不放,次日跟着儿媳一同过去回春堂。
沈糯也不跟她们多言,开始为丫丫施针。
丫丫早产加上寒症,又经常高温晕厥,身子上的病症都没法好,身子骨自然是养不好的。
沈糯给丫丫施针时告诉她们,“丫丫头一月需要七日施针一次,再泡一次药浴,一个月后,每隔一个月再来施针一次,泡一次药浴,半年后,病症就能彻底痊愈,以后你们在好生喂养下,她很快就能追上常孩子的身形。”
实际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后面几个月施针都是为了巩固。
妇连连道谢。
她跟婆母打算这一个月就住在京城,等第个月再回镇上,以后每月施针一次时再来京城。
反她们镇子距离京城也就两日路程。
而养生堂的沈东家为个早产,从娘胎里就生病的婴孩治疗的事儿,早在南街这条商铺传开,都打算看看沈东家是不是的能治好这个孩子。
还有那德善堂的老郎中听闻后,都忍不住摇头。
那婴孩的祖母来过德善堂,上午时候还带着婴孩过来德善堂让他看看,他替那婴孩把过脉,直接摇头说自己没法治,他是擅长肠胃方面的疾病,对于孩子这个症状也了解,里清楚,根本没得治,以听闻回春堂的小郎中打包票能把那孩子治疗,他打底有点不信。
妇带丫丫治病的空闲时候,也听闻别说养生堂很厉害,还是小郎中开的,加上小郎中也建议她多抱着孩子过去试试。
她就带着婆母和养生堂过去试了试。
还别说,效果极好,她身子骨落了点病根,小郎中虽有给她开药,可每日要带孩子,身体疲惫。
去那养生堂睡过一觉后,身上的疲劳改善很多。
之后她跟婆母就天天带着丫丫过来养生堂调养身子。
…………
回春堂除了丫丫这个小病,还是没有其他病上门。
沈糯抽空时,给师父和沈父沈母都写封书信,前几日她还给殿下写了封书信,已经派快马加鞭送去军营,就是不道殿下能不能收到。
远在大凉与卑尔族交界处,方圆十里内都是驻守的军营。
士气极旺,很多士兵在操练着。
而在主帐中,宿凌帮着裴叙北处理胸口上的伤口,那是箭伤。
伤口其实不重,只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到脏。
裴叙北端坐在榻上,中摩挲着一块玉符,那是阿糯给他的玉符,并不是他来打仗之前给的,更早些的时候,那时候两还很生疏,他能得这枚玉符也是沾了安安的光罢了。
可就是这枚玉符救了他一命。
他此次强攻卑尔族会很困难,不因别的,只因灵鹤门门主投靠卑尔族皇子,而灵鹤门门主身边有位奇异士名葛老,当初阴煞伤了运送粮草的裴昊武,就是这位葛老。
以裴叙北清楚这一仗难对付的不是卑尔族的皇子,而是这葛老。
显然皇子和灵鹤门门主都擒贼先擒王,若能杀了他,这些兵将再无主帅,没了主帅,将士们也会没了士气,仗就没法打了。
而前几日那一仗,有都瞧见那一箭朝着殿下射来,明明来势汹汹的箭支,被殿下一剑砍掉,只堪堪剩余半个箭头,箭头扎在胸口处,只受了些皮伤。
别不清楚,裴叙北能感觉到在箭支射来时,一股子阴冷的气息包围他,瞬间不能动弹,他运周身内力,挣脱这股阴冷气息,一剑挡开那箭支,只到底被那股子阴冷气息耽误了半分,挡的剑有些迟,只来得及砍掉箭支,剩余半个箭头继续射了过来。
其实那样的利刃箭头,只剩半个指头长短也能穿透他的身体要了他的性命的。
可是半个箭头并没有穿透他的身体。
他是这些灵符护了他一命,半只箭头射中他身体后,仿佛遇见了什么阻力,再无法撼动半分。
远在千里的阿糯救了他一命。
阿糯写给他的书信,他收到的。
但他没回阿糯的书信,因为他不能不能活着回去。
战场就犹如鬼门关,能不能闯过神仙都难预料。
实际他受的伤不止这半只箭头,这持续了半年之久的战役,他伤过两次。
他怕自己不能活着回去,便没回阿糯的书信。
他阿糯已经去了京城。
前几日,阿糯又写了封书信来,说她在京城过的不错,做了营生,阿焕也去碧江书院读书了。
宿凌帮着殿下处理伤口,看着伤口,宿凌还是有余悸,“幸好殿下那一剑阻了箭头,不然这箭头能把殿下身体射穿。”
宿凌不他家殿下在上一场战役时,被对方阴煞缠身过,也不是沈糯给的玉符救了殿下一命。
裴叙北清楚,哪怕是葛老那样的,想是阴煞伤,也不是取之不尽之不竭的,不然早阴煞来对付自己的将士们,不孤注一掷来对付他了。
现在葛老想继续阴煞来对付他,只怕也是难了。
见殿下不说话,宿凌也不多言了,给殿下处理好伤口便退了下去。
待下去,裴叙北取了阿糯写给他的两封书信,又看了一遍。
半晌后,他摸了摸书信,叠好收在衣襟中,明日他将会带领将士直接攻入卑尔族,也会是后一仗。
其实打到现在,卑尔族已经没什么士气,这一仗已经没什么意。
待他能回京时,他就亲自给阿糯赔不是,没有回她的书信。
次日一早,有将士整装待发,战角声和有将士们威武的呐喊声,“将军威武,大凉必胜,”这些声音,响彻云际。也仿佛穿透云层来到几十里的卑尔族的城门,里面卑尔族的士兵早就忍不住瑟瑟发抖,他们清楚,要不了几日,那些大凉的士兵就会攻打到他们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