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穴眼之处的小潭,承载千里来龙之灵气,的确非同小可,云裳沉入潭底,像个婴儿一般蜷在碗口大小的灵泉边上,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感觉体内几乎被抽干了的灵脉,有了枯木逢春渐渐复苏的迹象。
气血两亏,损耗太重,擒杀青鳞蛟所造成的伤害甚至差点伤了她的道基。此刻不能过度吸取灵气,否则不但无益反而会给本就受伤脆弱的灵脉造成无法弥补的永久性的损伤。
云裳脚下用力一蹬,身子如同出水芙蓉般冲出水面,带起一片晶莹的水珠,她身上那些与青鳞蛟搏杀所制的伤痕都已消失不见,整个身体便如玉雕冰塑般,不见一点瑕疵。
云裳踏着水面,轻飘飘款款而行,行走间潭水在脚下泛起白色的水花,便是步步生莲。
云裳来到岸边,捡起青石上丝锦长袍,裹住她无限美好的身子,吩咐站在远处的蓝雀,“我这边不用你,你去前头看看狗丫儿,死丫头又犯瞌睡呢!”
蓝雀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脸颊发烫,老祖是阳火遇阴金合化而成的冰灵根,外表冰霜孤傲,身材却是媚骨天成,实在是忍得好辛苦才能抑制住偷偷瞄上一眼的好奇心啊!
此刻天色渐暗,后院里耿执事一连施放了几十个小焰炎术,将整个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一样。狗丫儿开始还挺激动地指挥这个切这边,指挥那个砍那边,后来发现大伙把她的话全都当作了耳旁风,便也没了兴趣,趁人不注意溜到院子边上的石桌旁,托着腮帮子打瞌睡。
蓝雀匆匆忙忙地过来,果然看见她躲在角落里,正捂着嘴巴打哈欠,忙冲过去拧她的耳朵道:“你个死丫头,在老祖眼皮子底下也敢偷懒啊?”
狗丫儿吃痛地站起来,噘嘴道:“能怪我么?我说的他们又不听......咦,蓝雀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可是挨了老祖训斥?”
蓝雀啐她一口道:“你倒是不会挨老祖的训斥,她现在正琢磨给你改名字呢!”
狗丫儿吓了一跳,老祖财迷也好霸道也罢,总之种种缺点她都能忍得,唯有随便给人改名字这一条,却有种让她痛不欲生的感觉。
想当初她也是不到二十就筑基成功,被一众男修众星捧月般追求的,心高气傲的灵鹊仙子,结果在老祖身边服侍了几年,稍微不注意就被她抓住个把柄,强行改了名字。
什么麻雀姐、乌大鸦、一直到现在的狗丫儿,再被她改下去,还有哪个男修敢娶她啊?
两人一边悄悄斗嘴,一边站在院子里“监工”,忽然间一股磅礴的气势从远方风卷而来,与此同时丹室里传来云裳的冷冽的声音:“蓝雀,狗丫儿,风祖来了,你俩个先去花狸厅招呼,跟他说我更衣之后就过去!”
“风祖怎么突然来了?!”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蓝雀的小心脏怦怦跳了起来,坊间早有传闻,说万兽谷几位金丹老祖中第一不讲理的就是这位风白鹤,他在一百年多前就已经执掌白头峰,座下一头千年道行的白头老鶴也是脾气暴烈异常。风白鹤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四级,进入中期,与那老鶴配合起来,其合成战力甚至有硬钢金丹后期强者的能力,在万兽谷诸峰中的战力数一数二。
当然所谓第一不讲道理,乃是百十年前的说法。许多万兽谷的弟子都在私下议论,云裳老祖晋阶金丹,风老祖这个第一不讲理的宝座怕是难保了。
此处乃是老祖修炼的内院儿,属于宗门禁地,就连内门弟子未经传召都不能进入。蓝雀怕耿执事以及那些操刀的熟手工匠坏了规矩,叮嘱狗丫儿在此不错眼珠地盯着,然后一边往花狸厅急奔,一边让内院的听传丫头,赶紧通知负责接待的礼事堂执事一同赶去花狸厅听候差遣。
花狸厅在府邸的外院,是专门负责迎来送往的接待之处,相当于花狸峰的门面所在。虽然财务上捉襟见肘,老祖还是在这边投了大笔的灵石,将花狸厅装潢得颇为精美。稍显遗憾的是,那些桌几上的摆件物品,虽然巧夺天工,却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宝材古董,内行人一看便能窥出花狸峰的家底并不丰厚。
蓝雀来至花狸厅前,一只丈许高的白头老鶴正不耐烦地在庭前踱步。蓝雀不敢怠慢,低头行礼唤了声“鹤前辈”。
白头鹤“咯啊”地叫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一副不爱搭理蓝雀的模样。
蓝雀撇撇嘴,暗道:这“老白毛”都活了上千岁了,脾气还是那么臭。
“外面那小丫头瞎嘀咕什么呢?”厅里传来破锣般的嗓音,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威严罩住了蓝雀,“怎么花狸峰的小辈,一个赛过一个没规矩?花云裳要是不管,风某到是不介意教教你们规矩!”
蓝雀知道她心中所想被风白鹤的神识所探知,倒也没有惊惶失措。金丹老祖的神识感知在低阶弟子间传的神乎其神,其实这种神识粗探仅仅能够感应到对方的一些喜怒哀乐的情绪而已,若想真正知道对象心中所想,那必须要使用搜魂术才行。
被风白鹤的气息压得几乎坐在地上,她强运灵力,艰难地走进花狸厅,朝着大咧咧坐在上首的一个满头白发的干瘦老者恭身道:“风老祖在上,晚辈迎接来迟,还望老祖恕罪。”
风白鹤见这小丫头仅仅是筑基初期的修为,竟能顶住自己的威压进屋施礼,也有些意外,冷哼一声收敛了气息道:“我不与你一个小辈计较,恕罪的话让花云裳来说。”
敢情风老祖是来兴师问罪的?蓝雀不知道花狸峰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煞星,正要出言试探,忽听外面那老鶴咯啊咯啊地一阵戾叫。
紧接着便是云裳老祖的呵斥之声:“你这老鹤,再敢阻我去路,信不信我拔光了你的白毛,绑了扫土的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