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内,鸦雀无声。
一个月便可从老祖办领取一枚中级灵石,一年就是十二枚,十年就是相当于领了一枚高级灵石还要多!胡老七这老小子掏粪浇田一辈子,今儿终于走了狗屎运啊!之前那些幸灾乐祸的修士,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发僵了,更有那心思灵动则在琢磨,自家有什么宝贝可以拿出来献给老祖。
胡老七愣了半晌,忽然泪流满面地扑到地上,一边冲着殷勤磕头一边哭道:“这棵老茶树我买回家整整十年,也就被家中的婆娘骂我败家骂了十年,哪怕今年茶树发出嫩芽,被我制出了不逊九幽雨前的灵茶,也还是被那婆娘骂。这回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看我回家那婆娘该如何对我?”
殷勤连忙闪过一边,朗声道:“胡执事所得都是老祖所赐,万万不要拜我。”他的心中却在嘀咕:这老货回家怕是还得挨骂,十年时光无论是骂人的挨骂的早都习惯了。
以一枚高阶灵石买下一棵老茶树,看似殷勤吃了大亏,殊不知他心中的盘算很精。
这棵老茶树到底价值几何,其实没人说的清楚。就好比,无论是九幽山庄的雨前茶还是指月山的月华酒,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但值不值这个价就两说了。从修行的角度来说,这两样是肯定不值那许多灵石的,花同等的灵石去买丹药,对于灵根的滋养,肯定是要比月华酒或者九幽雨前都要合算的多。
可从稀缺性以及这两样东西受追捧的程度来说,花大笔的灵石去购置这些东西,却是身份与地位的一种体现,并且当身份与地位与每个能够获取到的资源挂钩的时候,购置这些东西所花的灵石又是值得的。
这些道理,在蛮荒之上也许还没有人会去仔细思索与琢磨,但对于经历了高度商业化洗礼与熏陶的殷勤来说,却是早就融入他骨髓中的东西。
对于殷勤来说,借此机会打造一款属于花狸峰的精品茶,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论宗门的实力与影响力,万兽谷与九幽山庄,指月山都是位列七大宗门,有了这个背景,再进行一系列的精心炒作,就可以将这棵茶树的价值翻着翻地炒上去。
在殷勤眼中,这棵老茶树可以炒作的地方很多。首先是产地,九幽谷是九幽山庄雨前茶的主要产区,这棵茶树出自于九幽谷,可谓根正苗红,谁都说不出什么。
不过九幽山庄的千年老茶树也算不得稀奇,那边上万年的茶树都有好几棵,千年茶树少说也有七八百棵。所以下一步就是要围绕这棵茶树讲故事,突出它的卖点。
比如曾经被雷劈,就是一个很好故事,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卖点。好就好在这个故事能够体现这棵茶树的传奇性,与唯一性,而这两样正是吸人眼球的两个重要因素。
接下来殷勤还要围绕这株茶树编更多的故事,比如故事可以是这样的,这棵茶树被胡老七偷偷买回来后,就被他婆娘误以为是劈柴砍掉了大半。又比如胡老七为了拯救这棵茶树,曾经将它在铁翎峰的龙穴中埋了十年,才保住了它的生机不绝。再比如,这棵茶树被他移栽到花狸峰后,被花狸峰老祖以寒潭灵水日夜浇灌才最终吐绿抽芽儿。
并且,为了保证这棵茶树之珍贵,殷勤准备让蓝雀等七位女修,轮流过到后山来看守茶树,省得这帮丫头成天闲的无聊到处生事。这样一来,就又有了一个“花狸峰老祖亲传弟子日夜看护”之卖点。
之后的采茶,炒茶或者熏蒸种种工艺最好都能讲出故事来,比如由老祖亲手采撷,七大女修素手炒茶之类。
总而言之,只要用心炒作,殷勤就不信这茶不能卖出天价来!更何况,殷勤此举还存了一个千金买马骨的心思,希望通过此举,引更多人来老祖办献宝。
当然这诸多手段,殷勤此刻却不能说与众人知晓,他只提议让大家议一下,此茶该取个什么名字。
依着胡老七的意思,这茶最好叫胡家茶或者老七茶,殷勤直接将他的建议忽视了。
叶三奇自诩是个饱读诗书的,也想趁此机会缓和一下与殷主事的关系,争取能免了掏鸟窝的差事。他想了个名字,叫逢春茶。殷勤琢磨一阵,觉得平庸,也不采纳。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提了一堆名字,有说赛九幽的,有说大雨前的,也有说干脆就叫花狸茶,全被殷勤摇头否了。
秋香在一旁听着,大着嗓门道:“要俺说,就叫雷劈茶!”
众人被她逗得哄堂大笑,殷勤却忽然来了灵感道:“雷劈二字太俗了,不如单取这个雷字,我看其茶叶婉转如毫,就叫它花狸雷毫如何?”
众人仔细琢磨,无不拍手称好,就连叶三奇也不由得对殷勤刮目相看,心道:旁人都说这癞斑蛮子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人,今日与他接触,其见识学识都是不俗啊。
殷勤又给这茶起了个俗名儿,叫雷芽子,按照他的说法,有了俗名,此茶就算接了地气。比如当外人评说花狸雷毫如何如何之时,花狸峰的修士不妨插上一句道,我家那雷芽子这般这般,如此一来就更显得逼格高大。
大家被殷勤一番解释,也都觉得雷芽子听起来非常亲切,为这灵茶平添了几分生动活泼之味道。唯一不解的是殷主事口中的逼格到底是个什么道法?
灵茶只是殷勤无心插柳的一段插曲,接下来就要进入此次过来的正题。他端起刚刚得名的雷芽子,不动声色地一口口地抿茶。
下面的一众执事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胡老七,有说看他一振夫纲的,有要他请客的,也有酸不溜丢说他以后要和雷芽子也难的。直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朱丑妹忽然咳嗽一声,众人这才发现殷勤一直静静饮茶,大家忙收了声音,一边默默地等着他说话,一边暗中打量那个一直站在殷主事后面的女修。只觉得这人修为也就是个筑基初期的水准,却与大部分的宗门修士不同,她虽跟在殷主事的身后从未多言,其一颦一笑却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危险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