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生死不明的被抬走,活蹦乱跳的回去了。
d区收到消息,大半都是冷漠,个别人遗憾怎么没死成,命真大。
15号儿房的犯|人都在做工,陈又进来时,大家都藏不住惊愕,怎么这回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不是都送去外面的医院了吗?一看是什么事都没有。
对东子跟老余投了个“我没事”的眼色,陈又瞅一眼少年,再瞅一眼,他捏住对方的后颈一块儿,|摩||挲|了几下,别装了,我知道你在看我。
我一到门口,你看过来了,肯定紧张我紧张的要死,怕我死了,没人跟你结拜了吧。
何思阳忽然转头,眸光深谙,意义不明。
陈又揽住他的肩膀,下巴抵上去,“哥身体健康的很,没事的,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何思阳愣怔了一下,伸手将人推开,身体很虚,力道不大。
陈又也不生气,看到他手里加工好的环保袋子,毫不吝啬的表扬,“你真能干。”
东子跟老余幽幽的望了一眼,老大,我们也很能干啊。
怎么夸他,不夸我们?
陈又终于看他们了,“东子,老余,你俩学着点,这样的才能合格。”
“……”
陈又扫视忙活的|犯||人|们,说白了,这里是一个有着免费劳动力的加工厂,无论是机器活,还是手工活,每个人都有规定的指标需要完成,计件进行考核,累积的成绩会是减刑的依据之一。
东子跟老余都属于四肢发达,头脑迟钝的那一种,勉强达标,优秀是不可能的。
哎,陈又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操碎了,没一个省心的。
他坐在何思阳的旁边胡思乱想,一个袋子没做出来。
交工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何思阳一声不吭地从自己的一叠袋子当中拿出一半,放在陈又的那边。
陈又这才发现少年是超标完成的,把他的那份做了。
真是个好孩子,陈又发自内心的夸赞,好想揉揉他的头,奖励他一根棒棒糖吃。
何思阳说,“我只是闲的没事干。”
陈又笑眯眯的,“嗯,我知道。”你是一个别扭的小孩,不巧,我有专治你这一种的绝招。
做完工,大家被带去图书馆,有一小时可以看书。
陈又很不客气的霸占了唯一的一台台式电脑,在他的手握住鼠标的那一刻,他想哭。
这手感,这造型……满满的都是。
陈又亢奋的喘气,手发抖,他恨不得立刻冲去官下载游戏客户端,再下一个歪歪,登陆帐号,在帮会频道里疯狂刷屏“橙子柚子又回来了”,然后撒开手好好玩一玩。
但是没有络。
特么的竟然没有络!
陈又太糟心了,他耷拉着脑袋趴在电脑前扫雷,扫的头疼手疼。
“444,能给我连上吗?一个小时也行。”
“叮,一秒钟都不能。”
“我死了……”
陈又垂头丧气的离开电脑桌,在最后一排书架的角落里找到了少年,他手捧着一本书,看的认真,眉眼安静温顺。
要不是妹妹出事,何思阳还是那个白城的理科状元,精通计算的天才,学校女生们的白马王子。
将来他会有很好的工作,一份可观的收入,也会得到老板的器重,同事们的信任,以他这种俊美的外形,不愁没有丰富多彩的感情生活。
造化弄人啊。
何思阳侧过脸,男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怜悯和同情。
他搁在书页下角的手指用力一按,猝然将书合上了,放回原处。
陈又走过去,“不看了?”
何思阳转过身,似是有话想问,却只是动动嘴皮子,一贯的抿上了。
有心事。
陈又边走边说,“不给,那些人不怕我们跟外面的世界脱轨了,出去跟不上时代?”
何思阳适合做一个倾听者,他总是静默。
陈又叹口气,“想不通为什么连一个单机游戏都没有,太不重视娱乐活动了。”
他唠唠叨叨,无意识的把心里的郁闷往外倒,大概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龄人,没有代沟,觉得亲近,本能地想去打成一片。
何思阳绕到其中一排书架那里,拿下一本书给他。
陈又一看,是《十万个为什么》,“……”
他忽然抓住少年的手臂,“你的手指头怎么肿成这样了?”
何思阳不在意,视线却是落在男人的手上。
陈又皱眉,应该是做工的时候弄的,他一边跟系统买药,划掉善念值,一边说,“我那儿有药膏,回去你拿了抹一抹。”
何思阳淡声道,“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陈又瞧着少年的手,细细长长的,好看,“挖矿的时候,你这手肯定破,到时候有你哭的。”
何思阳将手拿回,不再多言。
回去后,陈又把药膏塞何思阳的|囚||服|裤子里了,小声说,“这是好东西,别给其他人看见了。”
何思阳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头,好一会儿,他抖开被子,整个人躺进去,在里面拿出那瓶药膏,捏在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后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药膏在怀里放着,像是一直被抱着。
意识到这一点,何思阳的面颊滚烫,他转身,和一张熟睡的脸面对着面,只要他再近几分……
何思阳始终没有走进那个陌生的距离里面,太危险了。
男人说着什么,和每天一样,把长腿搭上来了。
何思阳躺平,默默的承受那个重量和温度。
食堂的伙食非一般词语能够形容,陈又这副身体的主人是少年入狱,家里亲戚早把人给忘了,哪可能过问。
他完全是靠的斗狠,从其他人手里硬抢。
这里有的|犯||人|家里有钱,也有的还是个宝宝,家里会抓心挠肺地为他上下打点。
陈又的晚餐有加餐,是红烧牛肉,那|犯||人|是个二进宫了,知道生存之道,他弄来两碗,清楚得拿一碗孝敬老大,自己才能吃上。
闻着味儿,陈又几度热泪盈眶,从来都没觉得一盒泡面会这么香。
他吞咽口水,要是有火腿肠和卤蛋好了。
这味儿也把周围的|犯||人|馋到了,他们欺软怕硬,只能往嘴里塞水煮大白菜,不敢上去抢。
泡面一好,陈又忍痛把汤面分成四份,每个人也一筷子面加一口汤,两小块牛肉,一点胡萝卜丁,塞牙缝都不够。
“老大,那小子不还有一个吗,我去弄来。”
“给他吃吧,下回他才会乖乖的。”
陈又的碗里多了三小块牛肉,耳边是少年的声音,“我不吃肉。”
他的表情诡异,这特么也是巧合?
“老大,你脸上脏了。”
东子自然的把上半身前倾,拿手给陈又擦擦。
他突然打了个寒战,坐回椅子上跟老余咬耳朵,“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点毛毛的。”
老余点点头,“我也是。”
他俩使劲搓搓胳膊,这里阴气重,闹鬼不是没可能。
但是,这么多人,鬼不至于出来转悠吧?
陈又有所察觉,“你俩怎么了?”
东子跟老余摇头,这时候,何思阳起来了,往门口走去。
人一走,阴气都没了。
东子压着嗓子,“老大,我总有种错觉,我们的弟弟很阴沉。”
陈又深深的看了东子一眼,兄弟,这不是错觉,这是真的,习惯好了。
门口的何思阳背脊挺直,犹如一根青竹,修长而坚韧。
他站那儿,比食堂那个只收到一个频道的电视要吸引人多了。
大家伙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人办了,过过眼瘾也是不错的,还能食欲大增,越吃越饿。
到何思阳身边时,陈又偷偷给他一个鸡蛋。
何思阳的眼底有什么闪过。
回去的时候,经过西边的草地,何思阳似是不经意的扫向陈又。
接受到对方的目光,陈又莫名的头皮一紧。
他在心里抽自己,让你嘴贱,你又不行,干个屁啊,说的跟真的一样。
成年男人的饭量很大,陈又来这里没一顿吃饱过,他才丢下饭缸没多久,肚子饿了。
床被又臭,其他|犯||人|在打坐,放毒气,他想实行“睡着了不饿了”的计划都很难。
何思阳摊开手,掌心里是那个鸡蛋,被他攥的发热,“拿去。”
陈又一愣,这不好吧,是我给你的,“你怎么没吃?”
何思阳把鸡蛋敲碎,剥了壳给他,重复那句,“拿去。”
陈又很没骨气的看看鸡蛋,看看拿着鸡蛋的人,再看看鸡蛋,“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何思阳挑眉,目光灼灼。
把鸡蛋快速吃了,陈又抬头,发现少年没吃蛋,只在看他。
他一阵无语,这是怎么了,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鸡蛋,你快吃啊,你正在长身体知不知道?
陈又艰难的移开视线,阳阳同学,我告诉你,你再不吃我真的要控制不住我的麒麟臂了!
何思阳说,“张嘴。”
陈又下意识的把嘴巴一张,另外一半鸡蛋进了他的嘴里。
真是的,吃个鸡蛋吃的这么煽情。
下蛋的那只鸡要是知道了,都得泪汪汪地感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