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均为一人
随风散落的神魂光点一点点湮灭在黑夜之中。而就在此, 数千万之外,无人敢随意踏足的荒芜之地,竟是亮起了点点神魂星光。
那些星光如游鱼般快速游动着, 它们穿过漫天黄沙, 穿过焦黄枯草,穿过嶙峋树干,穿过散落的黑玄石, 最落入那连渡劫老祖也不敢擅自触碰, 能吞噬灵气的沉海中。
这些星光不仅没消失在令人谈之色变,能吞噬万物的沉海水中,反而像回自己家乡般,无比欢快地直往从无人涉足过的沉海深处游。
沉海水不仅没有传闻中黑沉发臭,反而格外澄澈, 在星光照耀下, 干净得没有任何悬浮的杂物或者活的妖兽之类。
星光越沉越深,转瞬之间已沉海数千里之下,隐隐能见海底那些散乱密布的玄石。星光穿过无数尖锐礁石,最沉海最深处的一处黑沉如墨的黑玄石之上。
这块玄石不似别的那般尖锐,像是被人随意削平了般,勉强可以让人躺上,而这上也确实躺了一个纤弱的子。
沉海水似乎失了所有锐气,这副子宛若躺在无人之境,上竟是带着几分惬意。谁也没想,可以说谁也不敢想,在这万里无一个活物,连渡劫老祖不敢涉足的沉海最深处竟是躺了一个人!
神魂星光激动的围绕着玄石上的人跳跃,从四肢百骸中似回久违家乡般, 迫不及待涌了进。
在最一点星光进入,一直停留在沉海水中已上万年的手指颤了下。眼睫轻动,久违的呼吸如蝶翼般轻颤,眼睫轻动,平静数万年沉海水陡然间翻滚起。
无数汹涌澎湃灵气自沉海深处炸裂,能瞬间吞噬渡劫老祖的沉海水根本无法压制,每一滴海水中全是浓郁极致的灵气。
在双眸彻底睁开那一刹那,百世浮沉尽眼中闪过,死寂的天空轰然炸裂,万千金雷匍匐于下,飞升霞云积聚。
“天下大道殊途归,本为一体。”
“欲万道齐修又如何?!”
“修士一死再无还可能,既已为大乘术修,又怎能修它道?”
“以术修之,废其一修为,留其记忆,再修傀儡。”
“今傀儡一道大成,封其本体于沉海深处,镇其修为。再以自血肉为介,以一缕神魂,转世多修。”
术修。
傀儡。
体修。
剑修。
阵修。
符修。
器修
御兽。
丹修
音修。
……
大地震荡,山河颤动。
“这是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大能出世?!”
“狗屁!什么大能会这么恐怖?”
“是不是飞升雷劫?!”
“你们快!好多飞升劫云!!!”
离沉海稍近的势力全部震荡不休,山峰因受不了巨大冲击,从中崩裂而开。
正当嘈杂之,他们惊恐见沉海那个方向霞光万丈,在传闻中见过的惊世大能飞升,才能出现的飞升金云居然漫天皆是。样子起码不下几百多个绝世大能飞升,才能有如此阵仗。
正当他们还没反应过,那映红沉海地界数千万里的霞云陡然消失。
越阳宗。
国师从谢云凌处取得玄龟一族至宝,操控着解开翎羽护住的大阵。
而本该顺顺利利已契约了落安的谢云凌,心血却停在凤纹前一点,眼见要融入其中,硬不得前进半步。
谢云凌眉梢微动,灵气没了,虚弱成这样,神魂却还硬得很。
他倒是想直接撕开落安神魂,签下主仆契约,不过神魂上受的伤本就极难痊愈,神兽更是如此。
不过他也不急,他并未收回心血,任由着停在额前。他了眼越阳宗所在方向,此此刻,翎羽已完全破开了。
越阳宗像个剥了壳的鸡蛋,赤/裸裸展现在十一位渡劫老祖手中。九品大阵和灵气罩在没有翎羽之,轻而易举捏碎开。
“落安!”阵法和灵气罩一破,应聂当即冲向落安这边,却被一个渡劫老祖毫不留情地一掌打回。
“不想契约是么?”谢云凌起,居高临下地扫过落安,他微笑:“等会儿会让你主动求着定契约的。”
落安空洞茫然至今还盯着落闲神魂消散地方的眸子一颤,未等他有动作,又是十几把水匕直直刺穿周大穴,连丹海一块封住。
谢云凌收回手,毕竟是神兽,灵气恢复速度简直不可想象。若一个不慎,自爆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大阵破开,十位渡劫老祖依次散开团团围住越阳宗,恐怖的威压死死压在所有人上,连大乘修士尚且动不了分毫。国师则站在最中心,手中依旧玩着黑哨,如今等谢云凌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就会动手。
谢云凌了眼捂住胸口,被越阳宗弟子扶着,此狠狠不服输瞪着他的应聂。
正当所有人要以为他会先对应聂出手,他的目光旋即一转,落在应聂不远处,受了伤还强撑着的林师兄所扶之人上。
正是断了一臂的越阳宗宗主。
谢云凌视线越过越阳宗宗主,而停留在老他们上,分明没有着落安,一字一句却在对落安说:“两百多年前,你的命就是他们救回的吧。”
这句话,硬拉回落安恍然的意识,钉死在地上的手臂想要挣扎。
“今日让你如何炼制活人傀儡。”谢云凌语气罕见带上几分宠溺,他再次向越阳宗宗主,轻描淡写道:“既然为宗主,更该做个统率。”
“国师。”
接命令的国师,幽沉的眸子一转,亮起惊人的光芒,他早已等不及了!
渡劫修为从上空盖下,泰山压顶般笼罩在上空。合体期修士以下的弟子受不了压迫,直直跪了下。
灵气轻而易举从林师兄扶住的双手中带出越阳宗宗主,断裂的右臂处,勉强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
在绝对的压制之下,连自爆也是种奢求。越阳宗宗主拧着脸,自始至终一声未吭。
“炼什么傀儡?”
“断四肢,挑筋脉,挖双眼,做成傀儡彘。”
“谢云凌,你个畜!”不知道哪个弟子大吼一声,话音未落,已被碾压成粉。
“谢云凌,”正当国师要动手,谢云凌响起微不可闻的声音。
谢云凌唇角一弯,然而国师已用灵气砍下宗主另一条手臂。
“签,”虚弱的声音有几分急意。
或许是嫌别的声音太杂,落安声音太小,让他听不真切,谢云凌抬手示意正要砍掉宗主双腿的国师停手。
听的人继续道:“签。”
“想定契约了?”谢云凌好心情转过,俯视着落安。可惜那惊艳红眸如今黯淡无光,让他得莫名不舒服。
“签个狗屁!死了便死了,会需要你救?!不准签!听见没有?!”越阳宗宗主强撑着道,方说一句话,就已让国师镇住,血液从咬紧的牙中流出。
全上下没有半点力气,落安无力张着唇,他道:“定契约,你立誓,不得害越阳宗一人。”
谢云凌负手笑道,“一群蝼蚁,不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就是你的诚意?”
心血就浮在额前半指距离,要敞开神魂,往前动就能将心血吸纳入凤纹之中,彻彻底底成为妖仆。
落闲。
他该怎么办?
他好想找落闲,可连死也是种可望而不可求的事。
已无路可走了啊,落闲……
全上下疼麻木,胸口的每一下跳动是撕心裂肺的痛。
落安闭上眼,脖颈一点点往前移,眼前是落闲的模样,耳边是越阳宗宗主强撑的怒骂,林师兄,应聂,师父,师兄,还有那些一直以很关照他们的弟子和长老声音。
心血感应凤纹,灵气贪婪的大绽。就在凤纹即将触碰心血那刹那,无法比拟的光芒陡然破开沉沉黑夜。
灵气化剑,冲破无数防御,将那滴即将融入凤纹的心血击碎。
仅有一指不,随意一缕灵气凝成的灵剑扫过,却带无法抵挡的恐怖威压。第一次尝试极有可能被搅碎的压迫感,站在旁边的谢云凌当即运起全部实力,往快速避开。
这是什么?!
万丈飞升霞光随之笼罩整个天空,将越阳宗整个地界映得犹如白昼,能在传闻中见过的飞升金雷,足有数万道。每一道均能翻天覆地的飞升金雷,此此刻犹如街上不要的烂白菜般,团团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金雷海。
漫天灵光铺洒而下,有丹香拂过鼻尖,越阳宗众人陡然间发现自己上的伤竟是奇迹般愈合了。
不知为何,那个遥远的传说响在他们脑海中。
丹修古祖,药毒双修。落地成香,所之处万物可,万物可灭。
丹香轻柔扫过落安,疗其外伤,随又是柔和金光落入体内,一点点恢复着被水灵气损坏的大半筋脉和丹海。
然而落安对于这些全然不知,他干愣愣着霞光之上那个熟悉的影。
无声中,似有人无奈笑了声,双手结印,磅礴灵气自掌心而出,顷刻遮住了漫天刺眼霞云和那金雷雷海。那个纤瘦的子,就这样,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阻碍出现在视线中。
所有人在清那瞬间,全部震惊在地。
分明前不久,他们亲眼着这人粉碎骨,连着神魂全毁啊!怎么会?!
落安忍了忍,底没忍住,双眼带红。他起,冲向那人。那人伸开双臂,接住向她飞扑而的小凤凰。
熟悉的气息笼罩全,落安死死揽住这人,哽咽无法说话。
滚烫泪水染湿衣襟,几欲灼伤皮肤,落闲回揽住脊背颤抖,埋在她脖颈中的人。
“是不是很累?”
落安咬着唇,长睫濡湿,他摇。
“先休息会儿好不好?”
“不,不要。”
落安这次揽得更紧,嗓音破碎不堪。他不敢闭眼,不敢松手,如今就像在做梦般,他一闭眼,等再睁眼,才发现所有一切全是幻想。
不过这次依旧等不了他反抗,顺他脊背轻轻安抚的掌心带着柔和灵气,一点点送入落安体内。是一下,人便已昏睡了过。
然而即便昏睡了过,揽着的手力度依旧拽得紧,无奈地小心取下那手,给人服用了一颗丹药。虽说伤势能治愈,但神魂和精力消耗过大,还是得好好休息一下。
指腹扫过那疲惫的眉眼,长睫上还带着泪,眼尾泛红。
“接下的,交给好了。”
说罢,打开须弥芥子,将人送梧桐血灵树之上。在做好这一切,原本温柔的黑眸再抬起,带着噬骨寒意。
不冷不淡的女声,响彻在整个苍穹之下:“大衍皇朝,说过,修真界之事不管,但莫要犯上。”
明明刻意运用灵气威压,但一字一句宛如重鼓使劲敲击在众人心。若大衍皇朝上一任王在此,就会清楚,这句话是曾令大衍皇朝如老鼠见了猫般,害怕窒息,直捣了他们宗庙的术法古祖原话。
一步一步,凌空踏步而,却踩在所有人顶般,十一位渡劫老祖第一次尝受脚底发寒,脊背发凉的感觉。
想要逃走,却脚底钉死了般,不敢挪动分毫。
纤瘦的影,有无数虚影凌空而立,有人手执五色灵气,有人坐于傀儡之上,有人手托丹炉,有人执剑而立,有人手握符笔,有人腰佩玉笛……
原本傲慢不屑的国师似是见什么可怕之物,他双瞳惊恐地放大,子颤抖:“术法古祖。”
“还,还,还有傀儡古祖!”
“剑神!”
“阵修古祖!”
……
每见一个虚影,那些原本趾高气昂的渡劫老祖害怕地直直下跪,别人不知道,可他们这些活了快上万年的渡劫老祖知道!
每一个虚影全是那几百年中,可掀翻整个修真界,连大衍皇朝也要退避三舍,不敢得罪,能恭恭敬敬对待的大人物!
而如今,这些虚影全部聚集在落闲。
万法大道,三千化,均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