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

盖聂看着空荡荡的手，说出了这句话，虽然坦然接受了自己落败的事实，然而莫名的，他嘴中还是生出了一些苦涩之意。

是赢得太多，太久没有输过了？

还是因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离开秦国，寻找人生的意义，结果还未离开太远，就直接被白川给找到？

白川找到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很清楚。

自己既然败在了白川的手中，那么无论愿或者不愿，都必须得跟随白川一道回到咸阳。

“你的剑法，确实不错，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两者皆在巅峰状态之下，卫庄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白川没有提及让盖聂立时回返咸阳一事，而是点评起了他的剑法。

这种感觉，盖聂只觉像是在面对师傅一样。

明明白川不是他的师傅，和他只是同辈人，但架不住白川比他更强，他施展出鬼谷绝技百步飞剑都未能奈何白川，眼下也只能听白川在此说教。

“可惜，不知道是否背负剑圣之名太久，亦或者赢得太多了，你应该发现，你的剑法，很久没有进步了吧！”白川又说道。

盖聂神情一凝，向着白川拱手，“还请赐教！”

白川说得没错，他的剑法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步了。

鬼谷纵剑术，经过多年的习练，他早已经修行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要想再进一步，就只能去和小庄进行生死决战，完成鬼谷弟子历代的宿命，取得胜利，而后糅合鬼谷纵横二剑，明悟捭阖之道！

白川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他不清楚，但白川既然愿意指点于他，他不介意听听。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在领悟更强的剑法之前，你得先尝试放下剑，唯有先放下剑，等到你再度拿起剑的时候，你才会明悟剑道的新境界！”

白川淡淡说道。

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他毁了盖聂的剑，却又不想去赔偿，所以才这么说的。

虽然他身上有不少名剑，送盖聂一柄也无妨，但现实却是他一柄都不想送。

“放下剑……”盖聂自然不知白川的险恶用心，他喃喃自语，就像是在路尽之时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看到了曙光一样。

而后，他又听到白川道：“在你找到自己的道路之前，就先在天下游历一番吧！”

“久居在咸阳，不仅仅是对你人的束缚，也是对你心的束缚！”

盖聂身躯忍不住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川。

白川神情不改，淡然道：“陛下那边，我会亲自去说明的！”

他凝望着盖聂，语气认真，“前提是，你没打算背叛秦国，当然，你如果真的有背叛之意，那么无论你逃到了何处，纵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哦……”

语气轻柔，盖聂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

而后，白川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了，也没有准备把他带回咸阳的意思，转身离去，甚至都没有追究他杀害了罗网之人的意思。

不，也不能这么说。

在离开的时候，白川似乎是想起了罗网，于是又给了盖聂一句叮嘱，“对了，小心罗网！”

白川消失不见。

好似他星夜兼程，赶到他的面前，就是为了和他一战，确定他是否有背叛大秦的意思一般。

盖聂不知，在他败在白川手中，在他陷入迷茫之时，一颗种子，已经被白川悄然的种入了他的体内。

……

盖聂的名头在江湖之中可比白川的名声要响亮得多，白川在大部分江湖人的耳中，都只是一个手持剑谱第二名剑，却很少出手的神秘人。

盖聂却不同。

身负“天下第一剑”、“剑圣”之名，哪怕这名声更多的都是秦国吹嘘起来的，但架不住眼下秦国覆灭天下，已成一统，只要是秦国官方认证的，无论你愿或不愿，认是不认，都改变不了盖聂是“剑圣”的事实。

久居在咸阳的剑圣突兀离开咸阳，疑似离开秦国。

这消息很快就被整个江湖的人所获知了。

暗地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原本盖聂离开咸阳是觉得咸阳的生活烦闷，让他陷入了迷茫，他决定在天下之间走一走，寻找人生的意义，结果，在这只无形之手的推波助澜之下，盖聂从原本疑似叛离秦国，渐渐的变成了和嬴政不合，遂从秦国叛逃了。

更有一些不知真假的传闻传了出去。

意思是说，盖聂在当年和那位秦国叛徒，末代楚王熊启关系莫逆，熊启叛秦之后，盖聂就一直在秦国秘密给他传递情报。

如今天下统一之后，秦国翻起了旧账，彻查熊启一事，结果却查到了盖聂的头上。

盖聂自知大祸临头，所以在这之前，就先一步叛逃了。

这番说辞，有理有据，还真有不少人信了。

农家，自当年围杀白川那一役之后，高手损失惨重。

六大长老尽死，三大堂主，田仲身亡，田虎瞎眼，田猛断臂，在农家六堂之中，原本田氏一族的势力是最大的，除了投入田氏麾下，改为田氏的田仲之外，还有一个田密，她原本是魁隗堂总管吴旷的妻子，吴旷“身死”、陈胜被逐出农家之后，她就一跃成为了魁隗堂堂主。

可以说，原本的农家六堂之中，田氏执掌了四堂，但在这一战之后，田氏一族的势力大损，反倒是让原本和田猛不对付的神农堂堂主朱家起势了。

当然，就算朱家起势了也无所谓，只要侠魁还在，农家六堂内部即便纷争不断，也不得不听从侠魁号令。

更重要的是，侠魁亦是田氏之人！

在盖聂“叛逃”的消息传出之后，农家之内，侠魁田光发出了一个任务。

“找到盖聂，邀请对方来农家做客！”

昔年君上在秦国究竟埋下了多少颗棋子，田光也不清楚，但盖聂叛逃，既然疑似和君上有关，于情于理，他都得搭救盖聂一番。

更重要的是，以盖聂的实力，若是肯倒向他们这边，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多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