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筱柠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他温柔的脸和声音还有炙热的身体,他不断唤着她的小名,“柠柠, 柠柠……”
她醉眼迷离, 意识混沌, 却贪婪索取他带来的温暖,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背脊, 划出一道道暧昧醒目的红印,“昱恒,昱恒。”
他在她耳廓舔舐,“柠柠,你爱谁?”
她眼底蕴藏深情,借着酒劲嘤咛, “我, 我爱你”。那是她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话,她只敢在梦里说出来。
“我是谁?”
“昱恒……老公……”
“涂筱柠爱谁?”
“爱纪昱恒……”
涂筱柠是被渴醒的,她口干舌燥手伸着摸索,直到最后手中被送了一杯水, 睁开眼一看,纪昱恒正站在床头给她递水。
她整个脑子还浑浑噩噩的,就像被门夹了一样, 浑身也酸痛无比,她看看时间早上六点。
“你起来晨跑?”她揉着头坐起来接过他倒的水,喝得有点急。
“今天不晨跑。”他看她意犹未尽, 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还要吗?”
“不要了。”
纪昱恒便拿回杯子,涂筱柠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 开始想昨晚的事情,但她的记忆只截止到凌惟依来接她,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居然断片了,她以前一直以为电视剧里那种喝酒断片是演出来的,没想到真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只是自己现在衣不遮体的状态也提醒了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啊,她酒后乱什么了吗?
纪昱恒把杯子放在床头柜,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来,也安静看着她。
涂筱柠被他看得心虚,“我昨天喝多了?”
“饶静说你一个人喝了三杯红酒。”
“三杯?”到底喝了几杯她自己确实没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到家半个小时后。”
“我,我没说什么胡话吧?”断片这种事情很可怕,她也不知道自己酒品怎么样,总对自己不大放心,他还没回答,她眸光闪躲随便一瞟,眼神在他左手腕定格住了。
她抬起他的手,看看表再看看他,“这,这,我昨天送的?”
“嗯。”
涂筱柠顿时懊悔自己昨晚喝了酒,连送他礼物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她精心计划和酝酿了好久的啊,居然断片了!断片了!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开不开心?意不意外?还是,还是不稀罕?
啊啊啊!她为什么要喝酒啊!她错过了什么?
蓦的,他伸手抬起她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很好看,我很喜欢。”
涂筱柠愕然,“真的,喜欢吗?”
“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柔暖的声音和话语让她一度觉得不真实。
“都?”
他细细看她,如数道来,“你给我买的身体乳,给我蒸的橙子,给我煮的小米粥,给我买的挂烫机,我都喜欢。”
涂筱柠心脏温热着,有些慢吞地说,“你喜欢,就好。”
他的双手轻轻落在了她圆滑的肩头,“因为是你送的你做的,我才喜欢。”
她困惑抬眉又对上他的熠熠黑眸,他拨弄着她长了许多的发,“既然你是一切皆有可能体质,那为什么这个可能不会是我?”
时间仿佛静止,涂筱柠连呼吸都要不会了。
他没有再给她质疑的机会,“柠柠,我喜欢你,也喜欢你带给我的一切。”
她在被窝里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在做梦,可是,可是他说他,他怎么会?
下一秒已经被他拥入怀里,“对不起,我总是没有很多时间陪你,让你一个人在家没有安全感。”
他的话让她眼泪瞬间就像开了闸的水,从她眼底迸出,落在他的颈里和肩窝上,他是她的遥不可及,可现在好像就近在咫尺。
他用温暖的指腹替她拭泪,“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难受。”然后又将她收紧在双臂,他覆在她耳畔,“对不起,老婆。”
涂筱柠潸然泪下,却开始呜咽,“纪昱恒,你随口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很久很久,你不要骗我,我会信的,或者你是在骗我也不要让我知道。”她徒手去抹眼泪,“可是你说的,你去a市是要去总行办事,要去参加同学的婚礼,不是特地陪我去的,我的演唱会门票,也是主办方有融资需要有求于你,你顺便帮我要了一张,还有在巴厘岛,你说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你老婆。”
她又哭得泣不成声,总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你总是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你太聪明了,做事,跟人交际,我根本琢磨不透,像我这样的段位,饶静都早早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思,你又怎么会看不出?你每次只要稍微地随便哄我一下,我就会开心得像个二百五,你拿捏我,总是一拿一个准。”当亲口讲出这些事实,她疼得钻心,却还在自揭伤口,“因为妈喜欢我,你才会答应跟我领证,我听话又不麻烦,对你来说比唐羽卉那种要好掌控许多,适合当老婆。”
他沉凝片刻扳过她的肩,语气比刚才重,“什么叫对我来说你比唐羽卉那种好掌控?适合当老婆?”
涂筱柠又不说话了,只能听到她难受的、委屈的,仿佛停不下来的抽噎声。
他也闭口不言了,给她时间去宣泄,过了很久等她慢慢平缓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他拿过床头柜的纸巾轻轻给她擦眼泪,语中似有叹息。
“早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当初不应该答应你的冲动领证。”
她用泪眼瞧他,仿佛坐实了刚才所说,“你后悔了?”
“是,我后悔了。”他没有否认。
让涂筱柠的心跟身体都颤了起来,却又被他扶住。
“我不应该贸然答应你领证,应该慢慢来,继续追你。”他手一伸就把她身后那只大熊揪了过来,再拍拍它脑袋,“若不是看你在婚宴上被人抢了玩具失落半天,我怎么会闲到去参加那无聊的游戏,可没想到第二名就是你,赢也不是真的要赢你,只是想亲手把它送给你而已。”
涂筱柠忡愕。
“是,我做人做事会用手段,可我真要有什么旁的心思还用等到跟你相亲?”她裹在身上的被子因为刚才的动静显些滑落,被他敏捷地拉上掩好,“你说的那些是事实也不是,去a市确实是总行有事,可即使没事我也会陪你去,你从未出过远门,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总行只是凑巧,陪你才是真的,我急急忙忙赶回来是不是说让你别让我担心了?同学婚礼我本无计划去,我说的是顺便参加,因为陪你才顺便,怕你淋雨没吃几口就打转去接你。说到票,没错,主办方有融资需求我要一张不是难事,可那么多座位他凭什么还没展开合作就给我第一排1号座?你真当他们大方到有钱不赚?我总想着那是你心心念念喜欢了十四年的偶像,既然要见就坐最好的位置,让你一次看个够,就连你要拥抱那蔺什么,我心有不甘也让你去抱,省得以后老念叨,你真以为是明星我就不在意你总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名字了是不是?还有巴厘岛,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可我看你从头到尾只记得我的不好,好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比她还要长的话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因为妈喜欢你我才跟你领证。”他重复着这句话像在自嘲,“我生怕你会这么以为,在领证前就让你想清楚,你想了一晚上还是给我想的这个?我当时是不是说了如果是因为妈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涂筱柠垂眸默不作声,他直接叹声,“我纪昱恒曾自诩这世上没什么能难倒我,可涂筱柠,我对你,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又轻捏她下巴逼她抬头,再开口语气已经变得柔缓,“我以为,我做的那些事,你会明白,可我忘了,你是小糊涂柠。”
她嘴角微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他直视着她,似要将她一眼望穿,然后一字一句,“涂筱柠,领证是因为我想跟你生活,想跟你在一起,想每天一睁眼就能见到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即便是我母亲。”
这前前后后话她稀释了很久,最后总结成一句,“你对我早就?”
他目光灼灼,“我向来严谨,又怎会对婚姻大事草率?能乱我章法的只有你,因为我也是人,会有七情六欲,也会一见钟情。”
她大脑里轰的一声,自己都被吓到了,一见钟情?纪昱恒对她一见钟情?就那次在电梯里吗?
“你怎么会?”dr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那天她又淋了雨像个落汤鸡,难道三界之外的他,审美真的与众不同?
“怎么不会?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涂筱柠又愣了一会儿,“可我……”顿了顿,“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这次他的眼底是少有的躲闪,却被她逼得不得不说,“我做什么事都可以胜券在握,唯独对你举棋不定,尤其你那什么前男友三番五次地冒出来刷存在感,又是送花又是跟你站马路,我再好却总比他晚了几年才出现。”
涂筱柠恍惚了一会儿竟破涕为笑,“你吃醋?”
现在换他不说话,涂筱柠去扳他的脸,“是不是吃醋了?”
他不让她乱动,“别着凉。”
她却追索着步步紧逼,“你答应领证,是不是也怕我会跟他复合?”
“你不会。”他语气笃定。
涂筱柠心头一动,靠了过去,“嗯,我不会。”
他缓了缓气息,低首吻她眉心,“心里舒服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索性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大有一谈到底的意思,“还有什么今天一并说个明白。”
“你新官上任,不上班了?”她作势推他。
“我为了工作牺牲了多少陪你的时间,刚刚你寥寥数语就给我列出几大罪状,再只顾上班恐怕老婆跑了都不知道。”
涂筱柠她又挥手打他,被他捉住。
“你看,到底谁家暴?就这动作你对我做了多少次了?”
她耍赖,“我才没有。”
他将她扣在自己自己胸口,有些无可奈何,“我对他人再虚与委蛇,对你的好总是真的,你怎么就分辨不出?”
“谁让你太优秀了,招蜂引蝶的?”她像找到机会控诉。
他拍她屁股,“我什么时候看别人一眼了?”
“你不看她们,她们看你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我明天就向人资申请把除了你之外的女员工全部调走。”
她晃他一下,“神经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俩的事是吧?”
“知道就知道,我们合理合法。”他这会儿看起来倒像个任性的孩子,与平日里的冷静理极其不符。
涂筱柠拍他,“你才调任,别因小失大。”
他望着她眸光湛湛,“于我,你才是心头最大。”
她胸口一热,心底说了句傻子,与他交颈而缠,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心。
两人就紧紧抱着,像在巴厘岛安静幸福只有他们彼此,不一样的事此刻的他们已经敞开心扉。
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她瞥瞥床头柜的闹钟,提醒,“要迟到了。”
“嗯。”他却没动。
她也就没再动,又过了一会儿她轻唤,“老公。”
“嗯?”
她凑到他耳边低语,“吾愿与君共享生活喜悦,也愿与君共赴人生无常。”
他侧首找到她的唇,吻得情深意长,而后柔声回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