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有资格前来圣庙参加大比的各国考生，肯定都知道鹿鸣榜的最高纪录是十五声，是由当年的文武双料魁首、如今大陆的传奇强者不知道人所创造，对很多考生来说，这十五声鹿鸣几乎代表着秋比的极限，然而，就在今年的科考中，那个纪录被生生提高了七声。
鹿鸣二十二声，对场上这些已经见识过鹿鸣榜严酷的考生来说，简直就是神话。
“不愧是……点星邀月的才子！”
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听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说书，后来又去盖了一座青楼，搞了一个选美，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科考，原来是虚晃一枪。”
“不用说了，人家本来底子就好，又得了圣庙传书，即使没有文气，也一样能引动鹿鸣榜降文气判卷。”
“鹿鸣二十二声啊，不知这个记录多少年才能被破掉。”
“鹿鸣二十二声是厉害，可是他的卷子是鹿鸣榜亲自降下文气所判，他本人，还是没有觉醒文胆啊。”
……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主考官大声公布道：“儒略历517年，人族科考，秋比鹿鸣榜首——姜国，姜仲！”
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把目光投注到姜仲身上，而那些还不知道姜仲真正身份的人顿时困惑了：“为什么他叫姜仲，他不是陈人中吗？”
随后姜仲姜国七王子的身份在考生中间传开。
“鹿鸣榜亲降文气判卷，好大的脸面。”
距离圣庙不远处的那座院落，陈通冷冷地说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好，捧得越高，摔得才会越痛。”
石庐中的方诩欣慰地点点头，跟身旁的李若愚说道：“他还是拿到了鹿鸣榜榜首。”
李若愚讶然道：“仲王子已无文胆，如何引发鹿鸣”
“圣人文气亲裁。”
“啊！”
方诩呵呵笑起来，道：“我要去找问问孔孝儒他到底写了什么文章，竟引了二十二声鹿鸣。”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与圣庙相邻的房间里，孔孝儒正在看姜仲的试卷，读到那首《边塞》，喜之不禁，逐字叫绝，特别是念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两句时，更是拍手叫好，自言自语道：“五柳先生的典，用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输于原典，绝妙！”
“孝儒贤弟是否在看我仲王子的试卷？”
孔孝儒正闭目感受《边塞》的那种苍凉旷茫的意境，忽然听到方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开眼笑道：“只是一首诗，已让我有身临其境之感，方兄可自行查阅。”说着轻轻一挥手，那张写着《边塞》的试卷飘浮起来，正对着西北方。
过了一会，方诩评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两句是化用的陶潜诗‘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两句，但用在此处，已然不留痕迹，而且此二句一个‘直’、一个‘圆’两字用得最是传神，堪称金句中的金字。”
孔孝儒点头赞同：“看似无理且俗，却如铺开边塞画卷在眼前，已至诗中有画的绝品境界。”
方诩道：“再拿那文章来看。”
孔孝儒又展开姜仲写的那篇《留侯论》，两位人族大家认真地读了一遍，沉默良久，忽而齐声道：“‘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两句已经扣住题眼，若他当年那颗文胆还在，不知今天会是何等景象？”
“不急，还有杏榜和金榜两榜。”
“正是。”
……
姜仲得鹿鸣榜首的消息随后传遍天下，尽管这个时候梁帝和范老太爷已经知道姜仲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们还是由衷地替姜仲高兴，范宝通为此特地让关关楼半价做了一天生意，以庆祝大掌柜拔得大比头筹。
姜国王宫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就复杂多了，姜帝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下任何大赦恩旨，也没有在宫内开什么庆祝宴席。
那是曾被他们遗弃的王子。
那是曾被他亲口下旨宣布夭折的王子。
如今那个王子不仅没有夭折，而且还活得那么光芒四射、名震天下，甚至还有可能……是那帝王星的真正主人。
晚上，国师诸葛星辰在御书房秘见了姜帝，诸葛星辰明知故问：“陛下，是否已经接到仲王子得鹿鸣榜首的消息？”
姜帝点了点头。
“陛下现在是否相信仲王子才是未来的人族之主？”
姜帝闻言愣住了，这么多年，他对诸葛星辰的信任已经根深蒂固，甚至王宫内最神秘的护卫天衣圣卫都是交由国师亲自调教，如今国师站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那个被自己丢弃的儿子是未来的人族之主，这让姜帝有些难以承受。
“陛下，不论是星辰阁的预言，还是帝王星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一一吻合了仲王子天命所归的真相，倘若陛下现在还是不信，那我愿与陛下打个赌。”
姜帝现在正想往后拖延，于是忙问：“打什么赌？”
“赌仲王子金榜题名、且蟾宫折桂！”
如果是大比之前，姜帝肯定会信心十足，欣然答应这个赌局，但是如今，当他得知文榜可自降文气判卷之后，他对此便没有了把握。
虽然那个姜仲是自己的儿子，但自己对他的了解可谓是微乎其微，所谓知子莫若父，在他和姜仲之间，完全不成立。
“陛下是否同意？”
姜帝点点头，道：“朕答应你。”
诸葛星辰微微躬身告退，姜帝坐在御书房陷入深思。
……
秋比之后便是春闱，不过按照大比规则，春闱是在转年的四月份，这也就是说入了春闱的考生将有近八个月的时间准备下一场科考。
“鹿鸣二十二声，仍无文胆加身，这不合常理啊。”
鲁国范府的客栈内，魏善冲、泛轻舟、杨奇策以及姜仲在一起说话，说起姜仲那空前的壮举，大家赞叹不已，但得知姜仲仍无文胆，又不免困惑不解。
魏善冲苦读几十年，一直隐忍不发，终于在鹿鸣八声后，厚积薄发，一举觉醒大成文胆，为将来晋入大儒做好铺垫，但姜仲已经引下圣裁，却仍没有恢复文胆，是否意味着他从此之后，真的无法再觉醒文胆？
大家都在为姜仲的文胆担忧，姜仲自己却没什么消极的想法，因为那二十二声鹿鸣虽然没有给他恢复文胆，但对他在武道上的领悟提供了意料之外的启发。
堂堂鹿鸣榜首，怎会一无所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