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东最后还是来了，不过是在方启博洗完澡，给汪小菲打了电话后，找黄芸芸让饭堂送宵夜上来的时候。

具体过了多少时间，方启博没有留意，反正这段时间，他做的事情挺多的。

刘向东来了，宵夜自然要加一份。

黄芸芸拿起手机准备让饭堂加餐时，被刘向东制止了下来，“芸姐，不用准备我的宵夜，我很困了，跟启博说几句就走。”

黄芸芸闻言放下手机，走到天台的休闲座椅上坐下，给他们泡茶。

方启博起身走到围栏边，指着正在打地基的那些建筑对刘向东说：“东子，你还记得那里我们规划的是什么吗？”

刘向东走过来看了看，说：“团队的别墅区，你这么快就忘啦？”

方启博摇摇头，“我没忘，我是怕你忘了。”

刘向东怔了怔，对方启博说：“我怎么可能忘了，那里还是我亲自定下来的。”

方启博笑笑：“那你怎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完美世界》的PK系统是怎么回事？家长投诉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摁住秦总的指令？”

刘向东苦笑说：“启博，《完美世界》的收入超过一半来自于PK系统，关闭这个系统，《完美世界》的运营能力会减少一半以上，这个决定本来就是错误的，我肯定不会执行错误的指令。”

“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公然抗命，这就对了？”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帮公司维护利益而已。”

“她是CEO，什么时候也要执行上级的命令，她在代表我管理启博科技，你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难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吗？PK系统我已经让高健做好了下线准备，但是最后一哆嗦我肯定要收割一波，然后让高健对用户进行双倍经验和道具补偿，这样可以帮公司提高营业业绩，难道这个决定就算是违抗秦总的指令吗？”

“……”

方启博无言以对，在事情的根本上刘向东做的没有太大过错，只是表达的方式有问题而已。

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对秦惠玉说明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用抗拒的方式去回应。

尤其是刘向东的操作，只是往后延续几天而已，且出发点是为了公司利益。

“呼~”方启博呼了口气，掏出烟给刘向东递了一根，然后自己点上。

“东子，咱们不要讨论谁对谁错，就事论事而言，你觉得你的处理方式有没有问题？”方启博吸了口烟，继续说：“假设你还是以前的总经理，你让刘师兄执行一项指令，刘师兄阳奉阴违，你会怎么想？”

刘向东吐了嘴里的烟，“这个假设不成立，我和刘师兄还有高健三个人是最完美的团队，合作亲密无间，沟通起来不会有隔阂，从之前的事情上就可以印证我的说法。”

方启博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启博科技以前在我手上的确是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错误，到现在秦总还在为我善后，有时候公司要前进，不但要学会冲锋，还要学会善后，战场打了胜仗，不代表可以不打扫战场，不然就算我们攻占了阵地，留下遍地狼藉，我们要来何用。”

“而现在的秦总，就是可以帮我们冲锋，又可以帮我们善后的人，也是以后我们要长相守的人，为什么要将她排斥在外呢？”

刘向东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抽烟。

方启博继续说：“团队的规模，如果一直保持我们以前的状态，启博科技一样可以走的很远，但是留下的风险也非常高，高到我们无法预估，这一点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吧？再看看现在，秦总的操作你认可吗？”

刘向东摇头，“启博，其实我打心里反对秦总公开代码，那些都是你的劳动成果，凭什么跟其他人分享，而且分享的对象还是我们的同行，竞争的对手，敌对的关系，今天你给他们一个包子，吃饱了以后有了力气随时就会给我们反手一个巴掌的家伙，我实在想不通啊。”

方启博总算知道为什么刘向东会如此排斥秦惠玉，敢情问题的根本是在这里。

说实话，刘向东的这一番话，让他多少有些感动。

因为他的核心思想，是在帮自己抱不平。

没错，那些被分享出去的代码，的确是方启博自己的劳动成果。

但是刘向东只看到了表面，却看不见背后的深层意义。

也就是说，刘向东的格局观，还是太小了，小到和黄芸芸一个女流之辈一样。

只看表面，不看未来。

只有自己，没有整体。

但秦惠玉和方启博的格局是一样的，华夏互联网的发展和启博科技的发展，是一样重要的。

就好像一台超级坦克放在落后的国家，没有坚硬的道路和环境，跑起来磕磕碰碰，想快也快不了。

真跑快了，坦克是爽了，路也毁了。

所以，现在的启博科技就像一台超级坦克，而国内的互联网企业就是在超级坦克面前弱不禁风的道路。

启博科技封锁技术，封锁代码，互联网企业难以为继。

那启博科技跟那些发达国家又有什么区别，因为启博科技做着跟发达国家一样的事情啊！

所以，当秦惠玉跟方启博汇报自己准备执行的方案时，方启博也顿时恍然大悟。

他被秦惠玉用实际方式上了一课，才意识到了这一重点。

但是很遗憾，刘向东从启博科技创建以前就跟着自己，眼光却依然这么狭窄。

这一点属实让他感到无奈。

幸运的是，刘向东没有格局归没有格局，但是心里想的还是在为自己着想，这让他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欣慰。

“东子，明天开始，我让秦总搬进你的办公室，你跟着秦总好好学，我在这里不会跟你说为什么，半年后我要看到你的成长，互联网的路，我们还很长，我们团队的日子，也很长，希望你能体会到我的用意。”

“启博，让我跟她一起办公，你没搞错吧？”

“我没搞错，你也没听错，你回去休息吧。”

刘向东离开后，方启博才回到休闲桌椅前，和黄芸芸一起吃宵夜。

黄芸芸说：“启博，我看东子的脸色好像不对劲。”

方启博点头，“没事，他只是陷阱了小巷思维，格局的东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教会的。”

黄芸芸白了他一眼，“我的格局观也很有限，你的意思是说我笨咯。”

方启博夹着炒河粉塞进嘴里，吱吱唔唔的说：“没有没有，你是最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