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的声音异常的阴沉：“你说没有瓜葛就没有瓜葛了吗？有些东西是你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就比如你的身份，不管你使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彻底改变这种本质。”

赵小熙自然不信对方这种似乎毫无根据的威胁之言：“如果不是我一时大意，根本就不可能被你找到。你除了使些卑鄙伎俩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手段？你的言语对我没有任何的用处，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是吗？”光影冷冷一笑，“所以我就说你千万不要太过自以为是。你以为我真的没有惩治你的办法吗？”

赵小熙眼神不由一凝：“你说什么？”

“如果我真的对你无可奈何，那你认为刚才我是怎么控制你的意识，进入那个由记忆所创造出的意识空间？”

赵小熙心头一颤：“我不信！”

她到底还是思想太过单纯了一些，如果是赵小熙的本体意识在这里，哪怕心中再惊骇，也断然不会在面上有所表现。因为一旦显露出弱点，那就必然会被对手抓住狠狠攻击。

“不信？哈哈哈哈———”光影放声大笑，“那你想不想再试一试？”

赵小熙当即有些胆怯的沉默了下来，之前虽然是赵小熙的本体意识替她承受了那一切，但身为旁观者的她其实也是感同身受的，毕竟她和赵小熙的意识几乎是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如果换了是她，她根本没有那个信心能够像赵小熙的本体意识那样坚持下去。

光影意念一动，只见一个光点从其体内被分离了出来：“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意识的根基。只可惜你和人类的意识融合的不够彻底，否则根本就不可能遗留下任何东西，那样你也就真的能够完全摆脱我的控制了。如此看来，你和人类的意识之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融洽，你们彼此明显还存在着一些顾虑。让我来猜猜，你们是不是担心一旦真正融合之后，自己的意识就会成为对方的意识，而自我的意识从此就会彻底消失？”

赵小熙没有言语，光影的话虽然并不全对，但至少是说对了一半。她现在这具躯体中的两个意识早已达到了共融共通，可关键就是身处现宇宙之内的那具意识分身，它似乎对于两个意识的融合有着明显的抗拒。

白猫属于异兽，所以占据主导地位的并非是赵小熙的意识。而且赵小熙的那丝意识实在太微弱了，根本无法凝聚意识能量，只能在暗处稍微影响一下白猫的意识。

白猫虽然知道赵小熙那不成形的意识的存在，但它一直以为那种状态下的赵小熙的意识，是无法对它产生任何影响的。可它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如果它不具有赵小熙的完整记忆的话，赵小熙的意识确实不可能影响到它的意识。

可白猫不仅拥有赵小熙所有的记忆，而且它还和赵家之人尤其是赵晓曦有着长时间的接触。如此一来，赵小熙的记忆几乎就成了它意识的主导，这就使得即便赵小熙的意识再微弱，也能对它产生足够的影响，甚至左右它的决定。

赵小熙的意识本来就是残余意识，在白猫体内的那丝意识更是微弱的只剩下一种意识的本能。也就是说，白猫体内属于赵小熙的意识根本没有任何的理性可言。没有

接触到赵家那些人的时候还潜伏着不会显现，可一旦接触到，本能意识立马就起了反应。

赵小熙内心始终在牵挂着赵氏重工，牵挂着赵家，如果抛开所有的外在因素不说，她是想要活下去的。可她的理智又让她毫不迟疑的拒绝了那种卑微的活法，她不想成为可怜的寄生虫，她不想永远需要靠着别人的施舍才能活下去。她内心的骄傲不允许她向这样的命运妥协，她宁可选择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此，便造成了现在这样一种矛盾的局面。

当理智与本能相互冲突的时候，我们其实无法真正的去评判对与错。本能是先天的，是人类最真实本性的外在体现，这是无法被抹灭的。而理智是后天的，是当人类置身于规则之中时，规则作用在人类身上的一种约束之力。并不是所有规则都无法被打破，只是那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理智的存在，就是对于这种代价的衡量。

如果赵小熙的意识能够再完整一些，只要能够支撑她可以依靠自身的力量存在下去，那么，她必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的选择。

光影的话语直接戳中了赵小熙内心的那种本能，虽然她的意识再次进入了隐伏，但占据这具躯体的那个意识还是能够明显的感知到意识世界之中传来的阵阵波动。这说明，赵小熙的本体意识生出了一种本能的动摇。如果这种动摇持续下去并因此扩大开来，那么，两个原本融合的意识之间很可能就会演变成一种无法想象的撕裂状态。真到了那个时候，两个意识恐怕就会双双陨落。

不过，这样的动摇只持续了片刻，赵小熙的本体意识再次沉寂了下去。连她深爱的那个男人都无法劝服她，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轻易改变了？果真如此，便不是她赵小熙了。正如她自己所说，她赵小熙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女子！

试炼之地外，郭风已经来到了空间通道的入口处。将飞船停浮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以后，他便将α机甲从意识世界中转换了出来，随后α机甲化身为一道光弧，一头扎进了空间通道之内。

空间通道内的能量果然变得异常的狂暴，可对于α机甲来说，这仿佛能够灭世般的能量只是让其机身微微晃动了一下。当α机甲的速度提升起来以后，这种可怕的能量便再也无法撼动其丝毫。

究其原因，α机甲本身其实并不在现宇宙空间之内，它现在的这种外在形态，只是郭风意识能量的一种具象化的显现。所以，在这个宇宙空间内，并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制约α机甲。

直到现在，郭风和夸克还是没有能够探查明白α机甲是如何出现这样的异变的。如果α机甲内有某个强大的未知意志存在，那么倒是可以将所有疑惑都解释得清清楚楚。可α机甲真的只是一具单纯的载具，根本没有什么强大的未知意识存在。如此一来，发生在α机甲身上的这种变化，就显得十分诡异和让人不安了。

夸克有过推测，他们现在无法探查明白这一切，只能说明他们的层次还依然太低，无法触摸到更高的东西。即便更高的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如这台α机甲一般，他们也只能是茫然不知。

可郭风如今的生命形态几乎达到了这个世界可以存在的顶点，如果他还是依然无法感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造成α机甲异变的因素不在这个世界之内。

郭风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的推论，因为，他之前就是通过α机甲触摸到了一丝世界之外的气息。如果α机甲和世界之外真的毫无联系，那又怎么可能让他碰触到世界之外的东西？

夸克肯定了他的推断：“确实，除了这个就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郭风顺势又提起了之前已经问过的那个问题：“你不是拥有轮回者的记忆吗？难道有关世界之外的记忆就真的全部缺失了？”

夸克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对于这点一直都有所怀疑，但我对此真的是一无所知。”

“就算你真的没有世界之外的记忆，但那种感觉应该还在吧？你告诉我，世界之外的世界，是好是坏？”

“世界之外———或许，根本就不值得期待。”

“既然如此，轮回者为何还要执意去找寻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轮回者只是在打破这个世界的闭合……！”

“所以呢？为什么不说了？”

“没有所以，我只是能够本能的觉察出轮回者的动机，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来猜猜看。轮回者只是想要打破这个世界的闭合，而并非是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对不对？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断定，当初轮回者所谓的意外误入这个世界，或许也并非是一次‘意外’？”

“轮回者的记忆告诉我，这就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记忆也未必就是真的！它完全可以被篡改成为想要让别人知道的模样。”

这是郭风和夸克之前有过的一次交谈，虽然最后还是没有一个根本的结果，但郭风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某些东西。现在一进入空间通道，郭风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次的交谈。

他突然莫名地说了一句：“夸克，你相信我吗？”

夸克显然不明白郭风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所谓的信任问题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我们走到了现在这一步，我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我们似乎走不到我们想要走到的地方。”

“你之前不是说已经感知到希望的存在了吗？”

“之前是，但现在似乎又飘然远去了。而且，知道的越多，我便越看不清前方的路了。或许，我们已经在迷雾中误入了歧途。”

“你是说，我们走错了路？”

“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果我们两个都无法在岔路口意识到自己走错了，那么就说明真的有某种意志在阻碍着我们往那条，曾经认为正确的路上走去。”

夸克沉思了片刻：“或许，是关于生命形态是否应该进化的抉择。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还有其他类似的无法挽回的抉择。”

“你是说，其实顺应自然，选择生命形态的正常进化才是真正正确的？”

“……我们，或许真的是选择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