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索菲一样躺在板车上的人,当然还有倒霉蛋加布利尔。
贵为保加利亚王子,居然要穿着女装,假扮尸体才能逃脱没有眼光的佩切涅格人追捕,如此奇耻大辱,让加布利尔一度灰心丧气。
连在白天回到军营里的信心都没有,加布利尔在距离萨穆伊尔军营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踌躇着不敢往前,加布利尔不敢想象,当自己的父亲、亲人,以及王国的各路酋长,听到自己竟然将4000余军队都丢在了尼奥波利斯,对手仅仅是一个只有1000人军队的罗马联队长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陛下.......王子回来了。”
但是自欺欺人的加布利尔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军营,还有大量支持者的他,迅速被提了起来,这次还是伊万。
萨穆伊尔停下了笔,他暴怒的砸翻桌椅,冲伊万怒吼:“他回来有什么用?我的4000军队回来了吗?加布利尔什么时候把我的4000军队还回来,再让他回家!”
萨穆伊尔此刻感觉自己亏的就像屋大维,恨不得撕破衣衫,铁头撞墙,血流满面的朝天怒吼:‘克文提里乌斯·瓦卢斯,你还我军团!’
三个罗马军团对罗马来说是不可承受的惨痛代价,4000丧命的保加利亚士兵,同样也是保加利亚的不可承受之代价。
罗马人不知道,但萨穆伊尔更清楚,军营里面只剩下了12,000多人,这个数字,怎么围城?
.......
索菲不清楚自己这一战,几乎是痛击保加利亚人的嚣张气焰,因此掀起的波澜在爱琴海上回荡。
这位扛着铁锹上门的当代名将,让索菲压力山大。
“我太难了。”
索菲苦笑着摊手。
他是真的受伤了,可不是乌拉诺斯以为的装病。
发现索菲真的伤了之后,乌拉诺斯看起来也不是太严重,反而更加兴奋,“正好,你就称病,我们在你家里好好研究一下堑壕防御的可能性。或许我们可以发表一篇联合的论文,贴在君士坦丁教会大学的门口,让那些整天只知道研究神神叨叨的神棍们看看,什么叫专业学者!”
君士坦丁教会大学和国立君士坦丁大学,是君士坦丁堡的教育高地,类似于今天的清华北大。区别是前者是教会教育,后者是公立教育。但实际上,两个大学都开设修辞学、逻辑学、哲学等科目,和乌拉诺斯所说的神神叨叨全不是一回事。罗马在这个时期仍然是包容并蓄的态度,哪怕是远在两河流域或英格兰的学生都可以求学。异教徒在学术上并不是劣势地位。
“你不会是年轻的时候,考大学没过关吧?”索菲突然问。
乌拉诺斯停下了挥舞的铁锹,他脸色一板,冲索菲面色不善的说:“那你呢?”
索菲咳嗽了两下,然后想了想,现在东方大宋,最好的教育基地应该还是国子监,那也算是大学了吧。
索菲就吹嘘的说:“我在赛理斯的首都接受了完整的大学教育(二本),包括神学、逻辑学、文学、数学、史学等。想当年,千军万马独木桥,我也是考过了的,而且曾经参加了全国最高层次的国选考试(公务员考试),可惜没选上。”
乌拉诺斯越听脸越黑,这让索菲断定,这位恐怕年轻的时候私塾教育没学好,到考大学君士坦丁教会大学给刷掉了。这也意味着他并没有很好的家世。
“不谈了。我们说点别的。”
乌拉诺斯喝了一口酒,然后让院子里的人都退出去。
“这场仗你打的非常好,可以说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重创保加利亚人。这场战争之后,你至少拥有了胜任联队长的资格。并且,可以考虑与大家族联姻了。”乌拉诺斯首先表扬了索菲一番。如果不是他家里没有年轻的少女,乌拉诺斯都有点想把索菲招入麾下。
这是拿到了军事权贵的入场券,索菲耸了耸肩膀。不管是新权贵还是旧权贵,都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还行吧。我都伤成这样了。”
乌拉诺斯点头,称赞的说:“你伤的好!也只有这个时候受伤,才能挡住许多流言蜚语。”
索菲瞪大了眼珠子,咋滴,还盼着我死啊?
“有人针对我?”
“对。”
两个人沉默了。乌拉诺斯揉着手里的酒杯,他沉思的说:“大卫·阿里亚尼斯背后还有许多人支持。在君士坦丁堡,权贵们就是放一个屁,下面都会掀起波浪。”
靠。
索菲除了骂娘也只能接受。就东罗马这互相扯后腿的风格,真有些大怂的样子。这还是巴西尔铁腕掌权了十几年,不然得乱成什么样子。
“谁啊?闲着没事儿,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坏事。”索菲郁闷的问。
“噗!”
乌拉诺斯一口的酒喷了出来,仔细把索菲打人了一番,乌拉诺斯非常称赞的说:“也只有你这样的异教徒,才敢这样骂了,我平常都只敢说——他肯定生女儿了。”
“?”
索菲忽然感觉有些不妙,听这语气,难不成背后是.......
“你没猜错。是普世牧首,西吉尼乌斯二世。”
轰隆!
宛如天雷霹雳,把索菲炸得个里焦外嫩。普世牧首现在没事在这里瞎掺和什么?他不是应该考虑怎么维持教会,传教吗?
“别这样看着我。你应该问问你的人在干什么?我听说,沃洛斯教区有许多人给牧首写信,说你如何如何残暴,你知道你现在在教会人士里面有什么外号吗?”乌拉诺斯感慨索菲这消息闭塞的。
索菲也意识到了,消息太闭塞,要出事情啊!
“他们喊我什么?异教徒?”索菲皱着眉头。
“这可就多了。他们都称呼你的联队为‘火狱联队’。至于你的外号就更多了,什么‘地狱行者’‘火狱恶魔’‘东方的恶灵’,反正难听的话都往你脑壳上扣。”乌拉诺斯感慨,“就连在奇里乞亚定居的异教徒,都没有像你这样惹来教会的敌视。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索菲想来想去,忽然心头轰隆一声,明白了!
皇家庄园那刚刚栽种的4000亩葡萄园!
这是割了教会的肉,他们跳出来准备把自己往粪坑里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