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有一点好,贵族不论道德。
虽然有宗教约束,但黑料再多也不影响贵族当官。
无能、站错队,才是升官的制约。当然这也有个前提,你得先在这个贵族圈里。
小福卡斯这背景,要是搁同时代的东方,无论是天朝还是倭高突厥,那都是抄家灭族的货色,武则天杀李唐王室的时候,那更是一车一车的送上南市口。他现在倒蹦的老高,压根没把他爹犯的错当回事。
但回过头来,索菲也开始警惕。
小福卡斯不向别人宣战,冷不丁的就冲索菲背后开冷枪,索菲很明白其中的道理。
目前帝国内除去中央的一群大臣,五个总督中,只有索菲与小福卡斯是年轻才俊。其余大都老朽。考虑到巴西尔的年龄,有机会获得继承权的人不言自明。
按小福卡斯的阴险,他一定已经找好同盟,以备不测。
这让索菲挠头,五个总督,诸路大臣,和他关系好的只有一个乌拉诺斯,这还是个大嘴巴,不靠谱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稳住伊利里亚本土,向意大利索求更多支持。若能将南意大利及三亲王国并同收复,那索菲的话语权自然与往日大不相同。
......
不日,索菲的回复就让君士坦丁堡再掀风潮。
比起久久不见的凯旋式,小福卡斯他爹造成的劫难才刚刚过去10年。当年席卷小亚细亚的福卡斯叛贼,所杀所毁的家族后人大有人在。
尤其是首都附近几个军区,和其有仇的不知几凡。
这就使得风评一下子歪到了讨伐小福卡斯他父亲的方向上。
同样的,小福卡斯拿凯旋式逼巴西尔二选一,索菲也拿福卡斯叛乱逼巴西尔二选一。
要么反对,小福卡斯人望暴跌。要么认同,那安娜公主远嫁罗斯的仇报不报?城下屈辱报不报?
这之间没有默认或搁置,大家都看在眼里。
巴西尔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两小儿斗法,真是可笑。”
巴西尔揉着额头,把索菲的文件扔进了垃圾堆。
大臣利奥·迪亚尔连忙捡起来,看了两眼,也不忍闻的扔进了垃圾堆。
还是那一笔丑字,辣眼睛。
“真是愚钝。帝国四境方平,海内安宁,他们忍不住要闹腾。就像庭中豚犬,一日不吠不行。”巴西尔说着,嘴角却不住上扬。对他来说,收拾这两人只在翻手之间:“这俩家伙,给他们找点事做。拟旨。”
御墨官署的御墨官们连忙摊平纸张。
巴西尔才思敏锐,手敲扶手便拿出了对两个人的回复:“让查尔迪亚总督区再向东开拓出一片小军区,巩固防线。小福卡斯的战绩真以为我看不出毛病?10月末的游牧族群入侵他的军区做什么?究竟是谁先动的谁?罚掉他今年俸禄,另在特拉比松增设圣库司属吏。”
这一桩桩说出来,风气顿时大变。这好比一刀刀的割小福卡斯肉,刀刀都戳在胸膛。
到了索菲这边,巴西尔也不客气:“索菲他刚打完胜仗,也自以为是了?恢复逆贼名誉也是他可提的?罚他两千套兵甲送回都城。真以为我不知那些女武士的事?穿着一身好甲,便是头猪,也能将敌人拱的七零八落。他既然有余力给女人配甲,不如送至都城给禁卫军。诫告他,明年必须将意大利稳固下来。不然我就撤掉他‘西方之主’与‘意大利专制公’的可笑名号!”
两人各拍50大板,算是将此事掩盖过去。若是别的皇帝,自然难以服众,但对巴西尔而言,索菲与小福卡斯不过出厩雏马,自以为是。
御墨官署一时忙乱,对两人的公文也直接明文发出。
忙碌一早,利奥·迪亚尔下班,学生约翰·斯凯利兹早已在外等候。身为帝国高级贵族,历史学者斯凯利兹完全不在意生活用度,甚至官位。
“老师,我看到了刚刚发出的公文。”斯凯利兹直言不讳。他如今已是御墨官署一员。
“嗯,你觉得如何?”利奥不由要考一考徒弟。他大学教授的习性一直都在,斯凯利兹也是他一手拉扯的新生代历史学者。
斯凯利兹也直言不讳:“陛下自傲,两位总督狭隘。”
利奥不认同的摇头,老迈的外表不掩学术之心:“身为历史著作人,洞悉人情时最易犯的错误就是,以己度人。”
“陛下的心思变化万千,索菲睚眦必报,小福卡斯狡黠毒辣,你又未曾在三地官署亲近,如何知道他们自傲有狭隘?”
这个质问,让斯凯利兹稍显难堪。
“但你也没说错。陛下锐意进取,首都动荡,我已离去职不远,不只是我,大部分官员都战战兢兢,生怕被黜落归家。”利奥·迪亚尔长叹息道:“待我去职,再和你到大学中讲研历史。”
这两份公文转走之后,又到了罗勒的手中。
随着米海尔·布尔特斯的失势,罗勒顺势接棒君士坦丁堡市长。
“可笑,滑稽,愚蠢!”罗勒冷笑着将公文扔掉,对坐在下首的乔瓦尼道:“索菲的事,你不用忧虑。好好呆在城中,看我怎么把那小子送入地狱。”
乔瓦尼连忙逢迎一笑,谄媚的样子再明显不过。
奥托被索菲玩弄于鼓掌之间后,乔瓦尼便接到了父亲的命令,要他放弃讨好阿吉鲁斯家族,回头准备联姻事宜。
这怎么可能?
乔瓦尼好不容易才打开一片天地。
况且父亲最喜欢的是三弟,而不是他。
乔瓦尼自问,大哥奥托都可以与斯科莱鲁家族联姻,他为何不能与阿吉鲁斯家族联姻?
威尼斯人该走向何方?那不是问题,但肯定不会追随索菲。
在这个大时代的天空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
乌拉诺斯与狄奥尼修斯两人仍在打猎饮宴,秋雨落下,便回城猫冬。
皇帝君士坦丁沉迷酒宴依旧,皇后海伦娜每日枯守空床。
保加利亚全面转向,开始防御;罗马进取之心不已,屡屡筹划进攻。
1002年的冬天就在一片沉寂中过去。
1003年的新年钟声,随着大人物的突然病逝而悄然到来。
索菲的岳父,雷克索俄斯·普拉西斯,于普雷斯拉夫因痢疾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