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觉得不可能。”尼什公爵耶迪里德认为萨穆伊尔的发言就是扯淡，老头子不会是被打击的太多，疯了吧？

“那索菲手上的银子，都是杜克里亚的。他要去打杜克里亚，得先从别处找到银子啊！”耶迪里德不以为然。如果真要能自由买卖金银矿，他领地上没有吗？他也可以去卖啊。

其实这就是问题所在。尼什公爵领被锁在群山里，想做贸易，要么走多瑙河，要么通过塞尔维亚。它的独立性，来源于它的封闭，也困窘于它的封闭。

“为什么不是索菲需要杜克里亚的银矿，而不得不攻打杜克里亚呢？”

萨穆伊尔气定神闲的揽着酒杯，乐呵呵的敲了敲旁边的地图卷宗，“杜克里亚，它易守难攻在它位于山的外侧，我们管不到沃伊斯拉夫一家。但于索菲而言，他只要沿着海岸攻打，甚至不需要主攻，只要在攻占斯库台城与斯库台湖后北上，杜克里亚这座城还易守难攻吗？”（杜克里亚约等于今天的黑山共和国，塞尔维亚领土约为今天的科索沃地区及周边一圈。贝尔格莱德此时，还是保加利亚的地盘）

杜克里亚是塞尔维亚的一部分（东罗马人地理水平比较差，常把杜克里亚喊做塞尔维亚）。在塞尔维亚前王朝崩溃后，由罗马人扶持在杜克里亚，组建了新的塞尔维亚政区。约万斯拉夫·弗拉基米尔就是罗马的附庸，并将政区变成了家族领土，成为塞尔维亚大公。但在被保加利亚俘虏后投靠了保加利亚人。沃伊斯拉夫和约万斯拉夫是表兄弟。

萨穆伊尔的话，涉及地理知识稍多。耶迪里德摸着脑袋想了好久，才一拍脑袋道：“你直接说他在海边就行了嘛。”

杜克里亚（波德戈里察）就在斯库台湖北岸，而南岸，则为斯库台城。从索菲控制的都拉齐翁，沿着陆地北上一百公里即可到达。或从德卡特克拉往东，约三十公里。

“不用惊慌。我们只要等待即可。约万会为了王位全力以赴，那么我们何不给里面再添一把火？”萨穆伊尔拍拍手，喊来修道院的教士，“麻烦你替我写一封信告知沃伊斯拉夫，哦不，背后做主的应该是德拉基米尔。告诉他，我可以不过问塞尔维亚到底由哪个王族继承，但他必须切断与索菲的白银贸易。”

“德拉基米尔没那么傻吧？”耶迪里德难以置信，这么简单就能挑拨，那德拉基米尔老奸巨猾，会上当？

“当然不会。但我接下来，会宣布在三年内，进驻索菲亚城，抵御罗马人的入侵。我还要开征三年的补充税，用于建设新都，你觉得如何？”

萨穆伊尔这才露出真面目。

“好呀，如果杜克列宁家的沃伊上位，那就让他们上缴更多的银币；如果约万稳固统治，也得更依靠我们！”耶迪里德对老头子刮目相看，这脑子还没坏。还是保加利亚的一堵高墙。

至于迁都到索菲亚？

耶迪里德不置可否。想必到时大部分人都会反对，王都仍留在奥赫里德。

杜克列宁家，本就是塞尔维亚的王族分支。和沃伊斯拉夫一样，都是当年罗马人扶植起来的附庸。他们任何一人上位，其实差别不大。

于萨穆伊尔而言，目前紧要的任务，是解救保加利亚江河日下的窘境。

与此相比，塞尔维亚的动乱都算不上肘腋之患。因为塞尔维亚的首都，以及其领地大部分都在保加利亚的控制中。就算丢了杜克里亚，也只是丢掉沿海部分。

山中的精华，仍在萨穆伊尔手中。

教士疾笔写就，信使飞驰而出。

萨穆伊尔相信，德拉基米尔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猎人，终将利令智昏，变成愚蠢的老狐，被他猎杀。

.....

“什么，夫人来了？”

索菲一觉醒来，突然接到艾吉奥的传信，安德莉亚带着家里一群老小，已经从波塔米亚县坐船前来大赛理斯堡。把索菲急得连忙派库拉什开船去接驾。

索菲住的地方，就是大赛理斯堡行宫的后庭了。

此时，按照索菲后时代的图纸，迅速的盖起了中西风格结合的独特建筑。主体为罗马式建筑，但增加了哥特式的高耸特征，与赛理斯人的文化风格。

挽起手，索菲在屋里踱了两步，才想起自己熬了一夜，两个大黑眼圈还挂着，连忙取出柑橘，挤出汁来抹在眼角，并穿上奢侈长衣，假装自己很威风。

这便是装门面的代价。

左等右等，等到下午，人还没来。

索菲不禁着急的出门。但与随从们骑马出宫城后，才发现整个大赛理斯堡的人都在向码头聚集。

来到码头，赫然是普世牧首塞尔吉乌斯二世，与一众大主教们在码头上布道。

“人，因亚当与夏娃的原罪，而失享天国福乐，上帝使祂的圣子降临人间，使祂以宝血圣死，为人类换的救赎。得到上帝的宽恕，使我们重返天国，让我们能与上帝在一起....”

望着万民敬仰，人人崇奉的布道现场，索菲歪了歪眼角，连忙打马绕过去。

很自然的，索菲在布道现场的背后找到了自家老婆与女人。

她们正抓着库尔库阿斯追问圣露西遗骨的下落。

索菲一看，顿感头皮发麻。

这些败家娘们，一听到上帝，果然是着了迷一般。这骨灰要是被她们拿去，那还不是立刻上供君士坦丁堡？

绝对不行！

索菲以眼神逼视厄敏，厄敏摊摊手，表示她无能为力。

索菲只好咳嗽一声，义正言辞的插入进来：“都别吵，闹什么闹？等圣露西大教堂盖好，你们可以随便看。我早说过，会造两座教堂（天堂、明堂），一座为圣母升天纪念，一座为圣露西安葬，怎么，不信任我？”

安德莉亚挺着大肚子，看到索菲，便眼圈一红，泪汪汪的喜悦道：“啊，索菲！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普世牧首亲自到阿尔塔，为我肚中的孩子祈福。并且还告诉我，因为拿回圣露西的遗骨，君士坦丁堡和教会对你的评价都极高呢！”

糖衣炮弹！

索菲的警惕心不断发出警告，这都是塞尔吉乌斯的阴谋！

他想拿走圣露西的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