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娅拉离去的身姿翩翩，但也带着急不可耐的快步。

索菲有些感同身受。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索菲，可以帮忙通知君士坦丁堡的情报，索菲也会非常高兴。

太迟了，近半年来，索菲每次得知君士坦丁堡的消息，都是从玛利亚那边得到的三手信息。而且，消息极其滞后。

以前，索菲是个小联队长，不需要在乎君士坦丁堡的事情。自从年初从君士坦丁堡归来，索菲就特别希望获得君士坦丁堡的一手消息。

而本该给索菲传信的玛利亚.....她怀胎七个半月，养胎兼带孩子，还要维持贵族派系，力有所不及。

“总督，您在担心威尼斯人的信誉？”这时，犹太人雅各·德洛，萨姆尔一起出现。

“有一些，不过他们在宁三万人都被克罗地亚翻盘，现在我更需要担心的恐怕是他们的商业信誉，能不能和克罗地亚的王公达成稳定的生意。”索菲皱着眉头转过身来，“你这么着急的赶过来，有什么事？”

雅各·德洛，跑了三个多月的船，他才回纳夫帕克索斯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应该还在休息才对。

“是这样的，您还记得苏莱曼·阿卜杜勒吗？那个西西里跑出来的贵族佣兵首领。”雅各·德洛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女主人，爱葛妮思女士、阿西娜女士、维比娅与黛芙妮女士，最近都在忙着从各地进口粮食。现在西西里那边有大量的粮食出售，我想辞掉舰队领袖的职务，去赛理斯商会里跑船卖粮食。”

？

我的舰队舰长，竟然要辞职下海经商？

这...

索菲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萨姆尔连忙为老德洛辩护：“是这样的，男主人，老德洛已经五十多了，他的年龄让他很难再长时间作战啊。不如去商会里跑船安逸。”

“话说回来，卖粮食都这么赚钱了？最近希腊附近没有粮价波动吧？我每天都会看最新的粮价报表。”索菲奇怪的疑问。粮食是军队的生理生命，所以粮食的价格索菲一直都有关注。

最近的粮价，纳夫帕克索斯报价一金六摩底，以此为平衡，伯罗奔尼撒的粮价是一金六又半摩底；希腊为一金五摩底；意大利来船报价为一金六又两成摩底。

海外城邦，发罗拉、希马拉一金五摩底，当地不是产粮区，萨兰达、都拉齐翁，一金七摩底，它们毗邻产粮区。

这些数据，还多亏了索菲控制了亚得里亚海的数个城邦，信使来往之间，会带来当地的最新消息。

“您恐怕不知道，自从去年陛下发动三万大军征服东保加利亚之后，色雷斯、马其顿等地的粮价就一直在上涨。但因为还有周边的粮食支援还算安好。但近日，陛下派禁卫军统帅克西菲亚什，率领两万两千大军抵挡保加利亚来的军队。但皇家圣库掏不出粮食，现在在市场上依靠蛮力强行抢购军粮，已经造成了极大恐慌。粮价一路飙涨。”萨姆尔为索菲介绍道。

等等。

索菲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你说的这些为什么公文上都没有？”无论是保加利亚进犯到色雷斯的事，还是克西菲亚什作为统帅阻挡，最近两天的公文全无消息。

“主人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瞒您说，连君士坦丁堡大学的那些教授，都在忙着争抢粮食，谁还有心思起草公文...”萨姆尔一声苦笑，才道：“我们知道这些，也只是因为克西菲亚什元帅他...找我们赛理斯商会求购粮食与盐，才获知的内幕。”

“这...”

一股莫名的不踏实感，让索菲本能的感觉不信。

年初，索菲上君士坦丁堡时，那里还是一片繁荣盛景，金碧辉煌的宫殿，富有识字的民众，文化兴盛，文人辈出，就算城里有弥漫不去的臭味，那也是贫民区的事。

但你告诉索菲，这才过去了区区八个月，君士坦丁堡就变成了满城恐饥，求粮如渴的饥城？这种感觉，就好像在2019年的春节，有人告诉你，2020年的春节万事寂寥，悲景再来，鬼才信啊。

“没错。君士坦丁堡粮价飙升至一金一摩底。并且...”萨姆尔与雅各·德洛对视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道：“现在送粮食的人都指将船停在加里波利和金角湾，不敢再进一步。因为...整个色雷斯，都在闹瘟疫。”

“瘟疫？”

索菲瞠目结舌。

不对啊，巴西尔时期可是马其顿王朝的辉煌时代，也是罗马自大瘟疫后的又一辉煌王朝，怎么会在1001年闹起瘟疫？

“是的，得病的人，满身都是痘疮，挠烂后全是黄脓，死相极为恐怖。在君士坦丁堡，在郊野，几乎到处都是死去的人。相传现在每十个人得病，就会死掉一个。死掉的人被扔进阴暗处的壕沟、河湖里，相貌极其凄惨。我曾经侥幸逃脱过两次类似的瘟疫，再看到也还心有余悸。”雅各·德洛颇为感慨。

这老犹太人不简单啊，都能走过两次天花瘟疫。不过也对，只要撑过了第一次，就能终生免疫了。

听他的描述，这个的确是天花。

天花是人类历史上最具传染性的病毒之一，也是杀人最多的传染病之一。

关于天花，索菲没有任何的印象。

因为在索菲曾经生活的时代，已经没天花这回事了。伟大的人类文明，消灭了这一杀人数以亿计的传染病。

但对于此时代的人来说，天花就是索命的死神，无可匹敌的生命屠杀者，无法对抗的大敌。

而十个人里死一个，这个死亡率恐怕还没到集中爆发的程度。作为传染病，可以通过各种介质生存传播，是它的职业素养，这些人却还把死尸到处乱扔，简直是...

等等。

索菲突然好像把握到了一个关键点。

为什么，长公主欧多齐娅会被送进修道院？

为什么她很早就死了呢？

这次大瘟疫，让索菲好像找到了答案。

天花，会让人满身痘疮，即便痊愈，也会留下一脸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