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开。
伊万只是小亏,但索菲绝对不赚。
因为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索菲在仓促防御。从六月到现在,整个尼科波利斯军区的收入,几乎全都亏损在了收复战役中。并且索菲自己也垫付了超过五万阿金图马。凯法隆尼亚军区上缴的钱,也一并葬送在了战争中。
当索菲气急败坏的砸烂伊万那流民营般的营地,将其中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敢离开军营的炮灰们,和那些炮灰步兵们一起抓获时,才知道,伊万已经逃了。
并且伊万逃的很快,扛着抢来的东西,连夜北窜。
而安排断保加利亚人后路的巴依奇奇,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
索菲只能叹气。
伊庇鲁斯,只有掌握了北部防线和东北、东部两个隘口,才算一个较为完整的地理单元。
具体来讲,也就是北部那些西北走向的品都斯山脉与奥斯河,沿着河流与山脉,所到达的终点,正是索菲控制的发罗拉城;两个隘口则是科尼察隘口与迈措翁隘口。前者在约阿尼纳北方,面对奥赫里德;后者在约阿尼纳城正东,是进入拉里萨平原的交通要道。
只有抓住了这三个地方,保加利亚人才拿索菲没办法。
索菲当然想北上。
因为就在奥斯河之南,其支流德里诺河流经的一个大型谷地中,有索菲急需的铁矿。
这个谷地里向西南有崎岖的山路,其所到达的地方,是索菲控制的另一个城邦萨兰达。如此,则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铁矿、盐业、制糖业—工业,种植、放牧、纺织——农业。
如果能将内陆渐渐开垦,那么发罗拉、萨兰达、希马拉这三个贸易城市,还可以与这一片的数个大型谷地形成联动,经济互补。
但...
想的美。
索菲光是打进约阿尼纳就很艰难了。
巴西尔卡在身上的枷锁,铸币厂的增速缓慢,收入也不能全亏在没有回报的战争中。
到今年下半年开始,索菲整年无收益的支出起码三十万阿金图马,虽然大部分亏在进君士坦丁堡时打点人情、撑场面的耗费。
尽管,索菲总体上是赚的,但详细到根底,会发现大部分的支出都是收益不高的负面支出。不是打仗,就是打点关系。
想将这些支出转化为收益,需要无数时间。
“总督,战报...怎么写?”有文官小心翼翼的过来问。
这场仗,彻彻底底的亏了。
首先,损失了不少的物资,葡萄酒、粮食、橄榄油、麻布.....这些物资全都亏给了伊万。
其次,死了许多人。光是死在误伤、夜袭中的民夫数量,再加上馒头山哨所的死亡数,至少超过两千人。失去两千个青壮年,对整个平原的打击是很大的。
再次,就是损失了正在建设中的馒头山哨所。
“废话什么,我们大胜,保加利亚人王子大败。我方以两千轻兵,两个联队,以机智的战术,灵活的将敌人步步引入我们的伏击圈,先有火烧哨所摧毁敌人士气,后有反伏击战大败伊万,将保加利亚人的一万大军尽数打散,斩首近四千人,俘虏两千余人,获得大量物资,还有比这更好的大胜吗?”库尔库阿斯义正言辞的将文官训斥了一顿。
“......”
连索菲都没想到,分明是和伊万互有胜负,而且从总体上,自己小亏,顶多五五开的战局,到了库尔库阿斯嘴里,就是两千人大败一万人,斩首四千,俘虏两千,伊万几乎只身逃跑的年度大胜利。
“没错,就按这个写!”狄里昂一拍大腿,兴奋的手舞足蹈。这样大家就都有赏赐,有官升。
旁边的塞古姆、巴依奇奇、哈拉尔松、威廉等人了解之后,也纷纷送了口气。如果按照库尔库阿斯的思路,他们没有输。虽然他们都有公职,可本质上是向索菲效忠的私臣,他们不希望索菲出现战败的污名。
看索菲有些犹豫,库尔库阿斯甩开腮帮子开始说服索菲:“总督!你也是咱们东部军区出身(索菲来自凯撒利亚),你还不明白,战报该怎么写才能获得赏赐与晋升吗?如果我们写动用了四千余军队,崩溃了两千民兵,两千民夫,损失惨重,还让敌人跑掉了主力,那陛下会怎么想?您又该如何自处?陛下需要的是有用的人,不是诚实的人啊!”
库尔库阿斯的话,直击索菲的内心。
从出道开始,索菲就总以低成本的胜利,获得巴西尔的青睐。
这次索菲和保加利亚五五开,如果输了呢?
年轻的索菲本就和许多派别关系极差,他们会不给索菲的坟头上添一铲子土吗?
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再加上我们收获不少啊!馒头山杀了一千多,昨晚上斩首两千余,俘虏两千多,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库尔库阿斯的话获得了大部分的认同。
但索菲心里明白,馒头山的一千多人,大部分都是炮灰兵;昨晚上的两千,起码四分之一是己方的民兵民夫被误杀。
抓到的俘虏,不是饥肠辘辘的民夫,就是伊万留下的炮灰兵。
伊万是存着主力走的。
但索菲不能失败。所以这份战报,只会,也只能花团锦簇。
两千大败一万,今年东保加利亚形势严峻,巴西尔也一定需要这场胜利的粉饰。
“好。”索菲点点头,算是认可。
于是这场战争终于开始落幕。
但事情还有很多,馒头山哨所的重建,死去民夫的补偿,被打断的县制建立,四散且不合格的官员......种种麻烦困扰着索菲。
“哨所就责令这些被俘虏的人重建。被抓来的就抚慰,当兵的鞭笞,分为两个营来监管。当然,也可以承诺他们,只要修好馒头山哨所,他们就都能获得一份土地,成为我的臣民。”
“之前抓了一堆想叛逃的贵族割了人头,将其土地分给受损失的家庭。每战死一人,可获得五枚阿金图马的赏赐。”
索菲忙碌的工作了两天,在回程安排工作时,突然看到一阵浓烟升起。
馒头山哨所,在伊万逃窜后,巴依奇奇冲过哨所,按照预定计划一把火烧了北方的山道。
大火连天,浓烟如巨蛇般舔舐着晴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