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莉亚的表情变得微妙。
爱葛妮思见状,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不要在岸边等,直接去阿尔塔吧。”安德莉亚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对护卫道。
护卫连忙吩咐车夫,一行人直接启程北上,和佐伊公主擦肩而过。
当然,众多护卫、侍者还是看得明白,索菲的旗帜高挂,刚刚路过的船上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那个...是普拉西斯家的女人?”佐伊当然也看见了。
艾薇诺看着一行人远去,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她也不傻,连忙劝佐伊:“公主殿下,看来普拉西斯家的女人,也害怕您长时间呆在总督阁下身边了。”
佐伊可爱的小脸上一片阴云闪过。
“我觉得...我有一句话,建议您听一下。”艾薇诺试探的问。
“你说吧。”佐伊踢了一脚路边的小草,旋即发现这好像不太淑女,又把腿收了回来。
“也许您应该离总督阁下远一点。以总督阁下的...名声,我是指在女人这方面的名声,现在君士坦丁堡的流言应该已经传的不少了。以后您总要嫁给一位尊贵的权势之人啊。”
因为家里的事,艾薇诺自己早就破罐破摔,就算是陪索菲上床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利益交换。但佐伊还是个年轻的姑娘,艾薇诺也实在找不着合适的句子,便只好掐头去尾,留给佐伊自己去体会话中的深意。
佐伊听罢,闷闷不乐,干脆也收拾一下,回阿尔塔了。
...
在路上,安德莉亚奇怪的问爱葛妮思:“为什么要劝我避开佐伊公主?我知道艾薇诺肯定不敢在我面前喧闹。”
“当然,她只是边境城邦的小贵族,但是佐伊公主可是皇帝之女啊。”爱葛妮思和索菲是最早认识的一批人,熟知索菲在拉里萨时的各种黑历史,也比安德莉亚更懂得在索菲参加安塔西亚围城战前后,皇帝的态度转变。
特别是索菲结婚前后,爱葛妮思听到了许多不可外传的高层政治,至少在目前的爱葛妮思看来,索菲的妻子,这个位置一定会成为未来某次政治风暴的风暴眼。而佐伊连续在索菲身边呆了好几个月,距离引发风暴,已经只差一根导火索。
比如,一个怀孕的流言。
“皇帝之女,她更应该害怕我才对,她难道不害怕嫁人吗?可...可恶!原来是这样。”安德莉亚顿悟了,原来是准备把她挤开。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巴西尔咬下一块肉来。可惜,只能暗中想想。
爱葛妮思的通透,安德莉亚的顿悟,都不妨碍娜缇娅与厄敏摸不着头脑。
车马粼粼,安德莉亚与佐伊的车队一前一后进城。
巴西尔将佐伊安排在索菲身边的用意令人深思,而作为局中人,安德莉亚与佐伊的想法,又值当什么。
与两队车马进城擦肩而过的,还有总督霸府的文职写就的战斗报告。
截至目前,两军已经在馒头山哨所进行了连续六天的高强度攻防战。虽然规模不算大,但烈度却是今年罕见的疯狂。郊外横尸遍野,苍狼野狐与秃鹫盘桓不去,伺机享用完美的人肉大餐。
保加利亚人最少死了上千人,而他们甚至直到第四天才摸到了城墙的边缘。同时,伊万眼见偷袭不成,立刻强迫、逼压约阿尼纳城为他输送人员和给养,络绎不绝的队伍开进到馒头山,随军民夫就地送进炮灰营,又为战争增添了三分血色。
索菲这边也不遑多让,征发令一条条的发,从斯皮镇到波塔米亚镇,五个镇,一座城,数千民夫络绎起行,前往馒头山。
而民夫到了馒头山,也照样是塞进军营,等待轮换上战场。
只是索菲的手段比较柔和罢了。
只让几个征兵官,到民夫营门口举着一筐银币,大喊:“上战场输送檑木滚石安全无忧,三天一枚阿金图马!六天一枚诺米斯玛!”
喊的如此诱惑,自然一大群民夫抱着“来都来了,再多赚一些钱回家”的想法,参加了民兵。
而其实,真上了战场,一旦战事吃紧,他们就要被套上头盔与简易盔甲,抱着长矛塞到险要处与人搏杀。到了军营里,真真假假都不重要,长官的皮鞭和命令才是唯一。
“这么多?打仗花钱如流水啊!”
紧张的一天过去,诺曼人、罗斯人、古拉姆们,都已经在城墙上轮换一遍,索菲数着账单,不由哀嚎道。
才六天,就亏掉了两万多阿金图马,也就是说打满一个月,铸币厂的收入就全赔了。
这样毫无利润的战争,简直要让人发疯。
“总督,这是波塔米亚镇的信,您妻子来了。”库尔库阿斯带着一封信进门,让索菲更加的头疼。
这女人怎么跑这么快呢?不能等我把佐伊送走再说吗?
巴西尔啊巴西尔,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
索菲的紧急战报,随着大海迅速传播。但帖撒罗尼迦的总督,早就不是乌拉诺斯,所以帖撒罗尼迦军区反应平平。到了色雷斯军区,乌拉诺斯得知消息,他连忙带剑登楼,远望西北方,心中有一股渴望,赶紧离开这困鸟的囚笼。
而巴西尔,这时正在处理一起农民造反案件。
在奥普提马通,也就是君士坦丁堡正对的亚洲部分,因为越来越繁重的杂税,爆发了今年第一起,也是最近几年唯一一起的聚众造反。
其实也就几十个农夫挥舞锄头赶走了税吏而已。
但这样的征兆,却让巴西尔好几天都睡不着。如果连都城附近的富庶地带,都出现了亏损,那么这场战争还好打吗?
伊利里亚总督区的信件到达,巴西尔第一时间拆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捉摸着。
“至少上万敌军?”
巴西尔揣摩着其中的深意。
“盘里努斯,保加利亚不是正在闹饥荒吗?怎么会出动上万大军?”一点点都往下看,巴西尔忽然冷怒的质问道!
盘里努斯心中一窒,他明知道巴西尔的怒意指向的,其实是刚刚转任东保加利亚军区的雷克索俄斯,但却不敢多言语。
保加利亚人多了不存在的粮食,那一定是从罗马输入的。
而东保加利亚军区,不正好是最完美的输入路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