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谁在这场叛乱中最心慌的话,毫无疑问是教会。
教会的壮大,只得益于稳定,而非战乱。最起码,也要保证周边区域的稳定。
这次的叛乱,却集中爆发的罗马城的三个方向。虽然他们大多宣布支持教皇,但对秩序的破坏毫无疑问。
西尔维斯特也没时间研究他的星象了。
为了稳固国家,西尔维斯特忍痛做出了一个决定。
“赦免因近亲结婚,而被开除教籍法兰西国王罗伯特。”西尔维斯特在枢机会议上谈到了教会目前唯一的外援。
“什么?”
枢机们乱作一团。赦免近亲结婚的国王,教会的颜面该放在哪里?
西尔维斯特干巴巴的为罗伯特辩解:“他已经放弃了和伯莎结婚,改娶康斯坦丁女士为妻。他已经为过去犯下的错误赎罪,教会也不该抓着小辫不放。咳咳...总之,赦免罗伯特,命其赶紧动员一些兵力,从普罗旺斯乘船来保护罗马。”
众多枢机看向西尔维斯特的眼神都变了。
这是赤裸裸的叛变。
彻底的抛弃奥托三世,抛弃德意志王国,而转头投靠法兰西。
暂且不论法兰西与罗马的远近,奥托三世可就在北方数十里外的城堡,这不是找死吗?
“不要用这种眼神,我...我的意思是表面上赦免,秘密派遣信使,不是公开承认,明白吗?”西尔维斯特连忙解释。只是连他自己,也有些迷茫。
枢机们还是颇为疑虑,对这个决定将信将疑。
而且西尔维斯特是法兰西人,不禁让人更浮想联翩。
......
意大利中部的地域平衡如易碎的玻璃般被索菲一脚踹破,佐伊公主也不得不踏上前往意大利的旅程。
亚历山大带领两千禁卫军随行。
码头上的佐伊泪如雨下,看得君士坦丁更情难自禁。
“女儿,到了安科纳,好好学索菲怎么做。他会帮你。”君士坦丁实在说不出什么临别赠言,一嘴的花言巧语都浪费在浪迹花丛中,只好找些实用的话教育。
海伦娜早就知道丈夫的毛病,她给了君士坦丁一个白眼,拉着女儿说起了私人秘密。
“真的?”佐伊吓傻了,还有这事?
“嗯,千万记住,不到最后时刻,别说出去。”海伦娜略微难堪,若不是为了女儿的安全,她才不会把那秘密说出来。
侄女启程,巴西尔却并不来送行。
当船队南下,狄奥尼修斯才又施施然的从阿卑多斯城里跑出来,钻到奥普希金军区的山麓里打猎去也;乌拉诺斯也悄咪咪的活动起来,跑去边境假装巡查。
这场索菲挑起的政治风波似乎渐渐平息。
当送佐伊的船队越过科林斯、阿尔戈斯、莫奈姆瓦夏,沿着凯法隆尼亚—科孚—巴里的航线到达安科纳,已经是六月近半。
中间烦人的布尔坎·斯科莱鲁一家硬想往船上挤,还耽搁了段时间。
当佐伊到达安科纳时,安科纳城里张灯结彩,似乎遇到了什么喜事。
亚历山大询问卫兵:“发生了什么事?”
“尊敬的战团长,额...那个,您还是先护送公主去总督府上吧。”卫兵自然顾左右而言他。
不只是卫兵,包括前来接待的官员,一个个都噤口不言,让亚历山大差点以为索菲要在安科纳做山大王,强娶佐伊做女王。
还好对公主的礼仪没有差,长长的迎接队伍,与小城相比分外隆重,满城的长老与体面人,都被安排在路边迎接。盛大的欢迎仪式也只有索菲没有出现。
再往前,亚历山大终于见到了熟人。
“约翰,约翰!”
亚历山大一把拉住了约翰·库尔库阿斯,后者尴尬的回头,“你终于到了,亚历山大。”
“这里是....”
“嘘,噤声。”
约翰·库尔库阿斯拉着亚历山大走上侧路,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约翰皇帝,曾经将保加利亚东部纳为保护附庸国的旧事。”
“我当然.....你是说...”亚历山大惊讶的瞪大眼珠,“他有这胆子?”
“他还有什么不敢做?你知道吗,他让我去攻打北部的六座城市,那些城都望风而降,全都传言索菲已经有割据自立的念头,唉,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讲这里发生的事情。”库尔库阿斯擦了擦额头的汗,最近他的压力确实挺大。
“他真的要自立?”亚历山大握紧剑柄,索菲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倒在这里吧?亚历山大胡乱猜测。
“没有。他找到了前意大利国王女儿,还有她的私生子。把那私生子收为养子,今天就要为他加冕为斯波莱托大公。他才三岁!”库尔库阿斯伸出三根手指,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呼,那还不算大事。”亚历山大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你就别管了。”库尔库阿斯苦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我的信带回去。”
亚历山大深思之后,摇头。他有自己的想法。
“我还是带公主去一下吧。这也是好事。”
亚历山大回头与佐伊介绍情况后,佐伊非常惊喜的拍手道:“好呀,我们一起去。”
大概她父母的叮嘱已经抛之脑后。
别有用心的亚历山大立刻引着公主叉开路,走向索菲的总督府。那是原先的安科纳议会。
此时,在大厅内。
索菲完全没有让贝伦卡去教堂加冕的意思,他堂而皇之的站在正厅,身后的仆从捧着匆匆找来的小王冠。吉塞拉修女也换了身罗马贵妇的装扮,打扮的光鲜亮丽。
在索菲的座阶下,杰西、塞尼加利亚等城的城主、主保人、议会使者等按照身份排列,个个谨慎。
原先应该出席的各城主教,此时全体缺席。当然,索菲还没有驱逐他们,既然要建立公国,教会还是要的。
“父亲...”小贝伦卡仰视着索菲,双目里带着好奇。
从修道院里出来的单纯孩子,对父亲的印象只止于一个英雄般的人物。原先被母亲推进河里的那个男人,贝伦卡差不多已经忘了。
“各位,安斯卡尔茨与博索尼德斯的血脉在此,请向前一步,恭迎新王的加冕!”
吉塞拉难掩激动的一声清喝,众人纷纷听令向前,半跪在地上。
索菲拿起王冠,正欲戴在贝伦卡头上时,亚历山大、佐伊一行人却直接进入了大厅。
“伊利里亚总督索菲,匆匆给一个三岁小子加冕,未免太莽撞且轻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