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新赐了海佩伦金,如此一比,我觉得其余铸币厂的诺米斯玛都是垃圾。”
君士坦丁堡的集市街头,商人们议论纷纷。
此时,已经是9月21日,圣母诞生节。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虽然它在圣母升天节后,操办得却比圣母升天节还要华丽。托利奥三世搞圣象破坏的努力,宗教阶级没有拖垮帝国,但到了今天,主教生活侈靡、比肩君王的仍然比比皆是。
圣索菲亚大教堂装饰的富丽堂皇,进进出出的贵人衣衫华贵,锦衣玉带,捐资更是动辄数十金镑。别看现在过的烈火烹油,以为奢侈,数十年后,教士们只会变本加厉,更进一步,逼得皇帝左支右拙。
不止教士生活侈靡,但凡有点钱的人家,纷纷装裱门户,要过得体面,是这一时期人们生活的标志。以至于经常法兰克骑士进了城,都像土老帽似的连连啧叹,称赞罗马人的富有。
商人们没有别的想法,都在追求全新的大额金币——海佩伦。
海佩伦就是索菲铸造的大金币,呈上来后,巴西尔龙颜大悦,赐名海佩伦,意为高纯度的金币。这让索菲很意外,没想到竟然抢了人生赢家的先,把海佩伦搞了出来。
这些金币的社交价值比起流通价值显然更有超过,巴西尔拿着它到处赏赐,一副老子不差钱的气势。
只有盘里努斯知道,巴西尔三个月一共在索菲那里铸币超过7万诺米斯玛,换得了一万四千海佩伦。巴西尔看似赏赐起来大方,但比起往年,因为币值高,反倒省了许多。
索菲的看法就好多了,白嫖我的,你迟早得还回来。
海佩伦作为皇家赏赐,很快成了一种身份象征,市场上仅有数枚流通,每到一处,好似神物般被人瞻仰,因而许多人都更希望能持有海佩伦,以彰身份。
但要命的地方就在这儿了,他们不知道钱是哪来的,也只能看着别人流口水。
知道钱哪来的,又都不敢开口。
外面一钱难求,玛利亚的宫殿里,海佩伦整箱整箱的送。
西美昂与曼努埃尔满月时,索菲一人送了1000海佩伦,装作十多箱,分批送入。
对于满月这个概念,玛利亚与阿西娜都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如基督教传统的新生儿洗礼一般。仅就新生儿的礼仪上来说,洗礼和满月差不多,为了表达心意,都要送点小礼物。
巴西尔送了西美昂一柄银勺,意味着美满;三姐妹采了许多鲜花,并一个银手链;罗勒送来许多乳汁丰满的女仆;君士坦丁最混蛋,送了一个金色酒杯,也不知他在哪个宴会里顺手拿的。
“他让我给他卖盐?”
玛利亚看着索菲的信,只觉浑身都是乏倦,慵懒得斜倚在帷幔遮掩的床上,享受带娃日子中难得的休息时光。
没错,过去的两个多月,索菲除了晚上忙于怎么搞出人命(指生孩子),白天不是忙铸币,就是在研究怎么靠盐发财。
盐是好东西啊,人们称之为“白金”。
以罗马人,不,以目前世界人乏味的餐桌来讲,没有盐就不算一顿好饭,此时人的日均盐摄入量,理论上讲超过20克,比现代人还要大一倍。除了日常用餐调味,制作各种腌制品,特别是腌肉腌鱼也是盐的重要用途。(基督教有大量的斋戒,戒肉,但不戒鱼,所以人们非常喜欢吃各种鱼。这方面跟日本人出奇的雷同)
另外,奶酪,黄油,都要加盐的。如果你加蜂蜜,那也可以,说明你更有钱,但你日常肯定还是吃加盐的。(据记载,许多富人无法忍受斋戒日不吃黄油和奶酪,跑去教堂里购买特许权。狗屎的是,教堂连这也卖,让人瞠目结舌。)
当然,由于人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在宗教信仰里,盐也拥有和面包、葡萄酒等同的地位,号为圣盐。
欧洲此时的取盐方法,和中国没啥不同。
波兰自古就有挖掘矿盐的传统,而德国的井盐长期作为国家的经济支柱,在南德意志的奥地利、巴伐利亚、瑞士等山地分布着大量的井盐。
余下的,就都只能在海边煮盐了。煮盐稍后大量人力物力、薪柴,耗资巨大,使得盐的价格居高不下。除此之外,就是各种针对盐的苛捐杂税,和中国真的没啥两样。
索菲研究了一个多月,终于找到了比较合适的制盐方案。
“他总是对我有许多要求,除了送些金币,都没半点表示。”玛利亚媚眼如丝的抱怨,引得许多贵妇嗔目。
那一箱箱的海佩伦明晃晃的放在大厅里,闪得人心动目眩,你却说那只是些金币?
你不要,倒是送给我们啊!
玛利亚秀完了恩爱,倒是说起了正事,“问问你们家,谁愿意做贩盐的生意?索菲说,他将会制作出大量的盐,想贩卖到君士坦丁堡。”
盐价非常高。高到什么程度呢?
1磅盐,算到现代,也就6两半的盐,价值三分之一头羊。
羊多少钱呢?在君士坦丁堡,羊价1/2诺米斯玛,牛价10诺米斯玛,鸡1/20诺米斯玛。以此类比,就知道这6两盐有多昂贵了。
既然都要卖到君士坦丁堡,那当然是便宜自家人比较好。
玛利亚一说,许多人的眼神都闪亮起来。贵族没有财富,怎么做贵族?就算不往君士坦丁堡卖,卖向附近的乡下,也有可观的利润。
于是,众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除了玛利亚,自然还有阿西娜。
帕特里克已经开始尝试贩卖索菲的盐,因为色泽更白,品位更纯而获得了市场的好评。
这里就不得不提中世纪商人的恶习,给香料、盐掺杂物。给盐掺起来就更方便了,煮盐时的杂质都给掺进去,让盐的卖相着实不堪。有的则是盐本身品质就不行,比如德意志的井盐,天生卖相不佳。索菲的盐则不一样,色泽较白,味道精纯,让人欢喜。
那么话说回来,索菲怎么制盐呢?
如果此时到纳夫帕克索斯,会发现许多南北向的山谷里,竖着一片片的木架子。
那些流民家庭,将卤水反复的淋在木板上,搁上架子曝晒,日积月累,便有洁白盐粒析出,杂质留在木板上。
这种方法,在中国称之为——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