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离开纳夫帕克索斯？你的意思是，货物只能让罗马商人带走？”安东尼奥不掩饰他的失望。

威尼斯人希望得到的是货通天下，还不缴税的好日子，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只给罗马人供货的货船。

“当然。你们把批量的货物带到纳夫帕克索斯，我这边只抽什一税，余下的交给罗马商人。反正大部分货物也不是你们自己生产，都是其他地方转运的。”

索菲严词拒绝。

这是巴西尔的底线，也是索菲的底线。威尼斯人就像是谷歌，是他们的利器，却是罗马的问题。把市场的主动权交给威尼斯人，那是慢性自杀。

所以，索菲只给威尼斯人开个口子，后面的利润仍然留在罗马。商人要带走纳夫帕克索斯的货物，进城入港也要交税，等于罗马没有损失。有了税务的压制，也不用担心威尼斯人的货物冲垮罗马人生产，毕竟距离加税务，使得来的商人肯定只在附近军区活动。如此一来，威尼斯人小赚，巴西尔小赚，索菲大赚。

这是一笔多赢的生意。

“不能有例外？”安东尼奥试探起来。

索菲侧目，手指翘出了腰间的弯刀，“相信我，为了给帝国人民一个交代，我很乐意吊死一些不该出现的威尼斯人。”

瞬间，索菲身边的侍卫们都拔出了利刃，将威尼斯人包围在其中。

奥托微不出声的插到两个人之间，把索菲的弯刀按了回去，“别急，我们可以到屋子里面慢慢谈，你觉得呢？安东尼奥叔叔。”

安东尼奥表情略差的点点头，一群人这才消解了刚刚的剑拔弩张。

商业谈判，索菲拿出了大战一天的准备。

“确定是十分之一？是所有的货物，还是不包含某些特殊货物？”

“威尼斯商人可不可以在码头上购买货仓，用以存储？”

“威尼斯人可不可以在纳夫帕克索斯设立商站，派遣人员管辖？”

.......

真拉锯起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跟刘邦跑到秦中和百姓父老约法三章，后来却发现三条法律完全无法治理国家，不得不采取前秦律法，制定了汉九章律一样，一刀切是不可能的。

双方争夺的焦点就在于这个十分之一。

索菲可以给粮食、香料、食盐、奶酪等什一税，但奢侈品呢？或者武器呢？

这些货物别说什一税了，就是收一倍的税，照样找得到买家，而且很畅销。

再换一边，如果交易大宗货物，怎么征收？是总体什一，还是抽样什一，又如何检查这大宗货物有无违禁品，有没有造假报税呢？

还有，如果双方交易的是如船只这样的货物，在码头完成交割而没有交税，那么追究法律责任时，是罗马军区抓人，还是威尼斯自己惩处？

凡此种种，索菲与狄奥多西与威尼斯人争执不下。

一直吵到了中午，都快吵出火气了，双方才连忙切断谈判，以吃饭为理由中场休息。

吃饭时，一个意外的人偷偷跑了进来。

雅各·德洛。

“伟大的将军，那个......听闻您在和威尼斯人商谈自由贸易市场的条约，不知可否斗胆自荐......”犹太人站在门口，膝盖弯曲得都要贴在地上，而卑微的表情可怜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狗。

犹太人！

索菲马上就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如果威尼斯人和犹太人都是吸血鬼，那罗马针对犹太人的高压统治环境，反而让犹太人没有多少胆子作妖。只要犹太人惹了麻烦，索菲只需要将犹太人交给教会便可擦干净屁股。

犹太人直到20世纪都被屠杀呢，眼看他们指定起不来，索菲的心思活泛起来。

让吸血鬼去针对吸血鬼，总比被吸血鬼吸干鲜血来得好。

“你有多少人？”

“额，大约100多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我按照您的吩咐，全都送到了城堡。他们没资格住城里，就住在城墙下。”雅各·德洛仍然显得很卑微。

索菲心中一阵不喜，这犹太人咋就跟地沟里的老鼠似的，一阵不注意，突然就爆发性增殖了？

“他们大都来自意大利。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犹太人。”雅各·德洛连忙解释。

但有些事情是没法解释的，比如他们虽然藏了起来，但遵循的是犹太教的古礼，生活习俗也与普通人格格不入。

索菲揉着额头，问：“都有些什么人才，告诉我。”

雅各·德洛便说：“有萨姆尔、拉哈米兄弟，来自曼图亚的银行家兄弟。还有鲁本，一个精明的会计。其他的人也都很忠诚。”

“带上他们，下午的时候，我要让威尼斯人退步。不然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另外，不要暴露你们犹太人的身份。告诉他们，你们是我从利古里亚聘请的顾问。”索菲嘴角微微弯曲。

要让威尼斯人退步，就得打出另外一张牌。比如，宿敌牌。

下午的谈判如期开场。

但威尼斯人没有想到，场上突然多了一大群操意大利语的人。他们熟谙意大利人做生意的法则，和威尼斯人打得难分难舍。

索菲也在观察。

萨姆尔和拉哈米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大约近四十余岁的年龄，满脸岁月的沟壑，谈起生意来内敛却坚定。鲁本则一只手抓着账簿，另一只手拿着笔，每当他上场争执时，总是能用最快的速度计算出得失。

索菲喜欢这个年轻人，他有可能成为一个数学家。

“兄弟，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些人？”

奥托惊疑不定，事态有些不对。索菲的人据理力争，把威尼斯人逼得步步后退。连续在奢侈品、武器、涉外治权上退步。

“他们啊？利古里亚来的破落户。”索菲洋洋得意的说。

利古里亚！

这立刻触动了威尼斯人脆弱的神经。

利古里亚是指热那亚东侧的一段富饶海岸。而出身那里的人，当然是热那亚人。

死敌！

安东尼奥震怒的站起来喊：“同意，我们都同意！只要你不允许热那亚人挤进我们的自由市场，我们就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