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其实不太想和纳夫帕克索斯的贵族们置气。
想一下纳夫帕克索斯的面积,再置换一下位置,索菲就是个乡镇书记,这群贵族差不多是各个村的大队长。雅典贵族生活优渥,这里的贵族却过得和雅典贵族的奴仆差不多。
和一群村夫大战三百回合,只会给索菲丢脸。
但索菲需要土地。
纳夫帕克索斯和汉中的确很像。不只是地理,连经济上也是。受限于狭窄的土地面积,海对岸的帕特雷天然占据大量的经贸份额,留给纳夫帕克索斯的是北岸的残渣剩饭。既生瑜何生亮,纳夫帕克索斯就不该作为尼科波利斯首府。
伊庇鲁斯最有潜力的地区明明是中部的尼科波利斯与罗盖伊,那一片肥沃平原,优秀海湾,偏偏就因为人口问题,荒废在那里。
一刀切了尼科波利斯贵族的命运,索菲便将重心放在了可能会前来的保加利亚人军队身上。
大路没有,小路较多。
阿格里尼翁平原的东南方,有伊庇鲁斯最大的特里霍尼扎湖,这湖往东南,是东北、西南流向的埃维诺斯河。渡河之后,是无数丘陵,倘若有少量军队渡河穿山,倒也可能。
骑兵星散,索菲要求每半小时确认一次,任何人不得失去联系。
于是,保加利亚人的行踪出现了。
特里霍尼扎湖距离纳夫帕克索斯直线距离50里,但这群人居然还在山里面绕。等索菲发现他们时,这些家伙居然略显衣衫褴褛。
他们迷路了......
指南针在君士坦丁堡、特拉比松偶有耳闻,但对保加利亚人来说,那就是上帝的神器。
索菲不知道谁是领军者,但索菲准备骗这伙人入彀。
领军者,正是亚科夫的儿子,斯默斯拉夫。
老朋友了,之前索菲一千大破两万敌军的时候,就是亚科夫做了背景板。
亚科夫也是保加尔家族的人,但他并非正统嫡系。而他的儿子,自然是远亲的远亲,地位低下。父亲好歹还能做万军统帅,儿子却带着千把人,在山里绕圈。
骑在马上,看着年轻人转来转去的模样,索菲不禁有些唏嘘。
“斯默。”
索菲骑着马在山丘上出现。
斯默斯拉夫是个年轻人,和玛利亚没有任何相似,棕色短发,像个暴躁的狮子狗。
“是你!”
尽管并不相识,但听到如雷的马蹄声,看到悠然自得的异族面孔,斯默斯拉夫瞬间明白他是谁。
“纳夫帕克索斯已经归我所有,回家去吧。”索菲微笑着喊。
“赛理斯!别叫的那么恶心,我和你还有笔账要算!”斯默暴躁如雷,看起来还真像狮子狗,也许比较适合出演雷神,就是胸不够大。
杀父之仇就在眼前,斯默却不敢明提,索菲便已经微微了解。
“在保加利亚过得并不如意吧?要不要来我这里。”索菲看了看斯默斯拉夫身边的一群虾兵蟹将,连斯默自己都没有完整的一套皮甲,很显然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
“要杀便杀,你大可像杀了我父亲一样杀了我。”斯默斯拉夫顿时慷慨激昂起来。连带着他的士兵也激愤得士气高昂。
索菲拍了拍躁动的马,“斯默,杀死你父亲的并不是我。是你背后的王族,倘若他们没有和塞尔维亚人勾结,又怎么会让你父亲与士兵仓促渡河,被我袭击呢?甚至我可以告诉你,塞尔维亚人只是刀子,有人提前告诉我了保加利亚人的行军路线。”
论玩心机,索菲觉得保加利亚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如索菲。
斯默沉默了。
他的确在保加利亚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父亲的部族被分给了加布利尔的儿子,他只领到了老弱病残。
这本是保加利亚日常,但斯默好歹是前王族,前大将军的儿子,被一脚从奥赫里德踹到边缘的罗盖伊,这也太明显了。
至于索菲所说的,当然没一句话是真的。
亚科夫领着两万大军出征,怎么说也是孤注一掷,损失之大,让奥赫里德家家恸哭。
很明显亚科夫没有被王族算计,但斯默却被算计了。
于是斯默将其心比父心,自然觉得父亲被排挤去送死。
而塞尔维亚人明明是和索菲勾结,索菲就要说他们和王族勾结,没有人会去求证。说起来,塞尔维亚的沃伊斯拉夫,此时应该还没有篡位。他和索菲的秘密,暂时无人知晓。
至于告诉索菲行军路线的人,索菲便不点名,让斯默自己猜去。
于是,斯默沉默了。
索菲扭头让塞古姆拉出一匹战马,马上载着一匹丝绸,二十匹上好麻布。一拍马屁股,马便奔向了斯默斯拉夫。
“玛利亚怀了我的孩子,应该是个男孩。她现在是罗马最尊贵的女士之一,孩子也将承载王族的血脉,你确定还要继续和萨穆伊尔那群废物们一起等死?好好想想吧。”
马奔到了斯默身边,抚摸着上面珍贵的丝绸,斯默有些渴望的看着索菲:“我该怎么办?”
“先在阿格里尼翁待下去,其他的以后再谈。从这里,往我所指的方向走两天,你就回家了。”
索菲依然神秘的笑,轻松的打马回城。
一看索菲撤军,斯默身边的人拉扯着,抢夺起了那些麻布。丝绸挂在了斯默的脖子上。
到下午时,保加利亚人撤军的消息便让索菲写在了呈报的记录上。
斯默就像个蛊虫,索菲在他心里下了蛊,他就成了不定时的炸弹。就等萨穆伊尔父子犯蠢。
放下笔,索菲揉着额头。
纳夫帕克索斯的贵族被索菲清理掉了,但难民还是个大问题。
城堡索菲不屑去住,让给了军队,索菲自己就住船上办公。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了十几起的土地纷争,土客械斗。
这些北方逃来的难民,得不到同胞的关怀,得不到军区的有效控制,已经有些失控了。
“狄奥多西,我需要更多的文官。”索菲抱怨。
狄奥多西想了想,捏着下巴说:“您何不请君士坦丁堡大学分派一些毕业生?”
“会给吗?”
狄奥多西不确定的说:“应该会给吧。”
“那就赶紧写信,顺带给教会大学也写信。”
狄奥多西被索菲的厚脸皮折服了,“恐怕您的信会被愤怒的教士公开焚毁。”
索菲摆手否认:“不会的,塞尔吉乌斯上位了,聪明人都知道该投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