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曼努埃尔大帝驱逐意大利人,夺回殖民区后,那里的集市每天就可以收到20000诺米斯玛租金。
纳夫帕克索斯,索菲觉得这地方一天码头关税、什一税、交易税等税务,收个200诺米斯玛不算差,全年得有8万。再加上农税、人头税等,全属地一年收13、4万诺米斯玛等价的财物应该差不多。全尼科波利斯的税收大约应该在30-50万左右。
当然,理论上是这样算的。
但实际上,索菲瞥了一眼阴阳账目,尼科波利斯去年的总体税收,海关一共是31000余诺米斯玛,其中上交圣库的,只有600多金币,余下都化作了鱼虾鳖虫的腹中餐。相信城里执政官的账目,恐怕更加骇人听闻。
“将这阴阳账目裹上,派人送去君士坦丁堡。”索菲冲余下的小吏们露出了恐怖的微笑。
“我需要知道你们谁老实,不过放心,我肯定会杀人,杀最不老实的人.....”
城下。
狄奥多西抓着索菲不爱用的长剑,吞了口口水。
他不是害怕守军。说句好笑的,尼科波利斯的农兵,只存在于收税、纳税与核准时的账册里。
真正保卫纳夫帕克索斯的,就是这群老家伙们新聘的一群流氓而已。
狄奥多西是在害怕,索菲会不会一句话,将这些贵族尽数斩杀。
索菲不是没有先例,他冒险洗劫沃洛斯教会,他屠杀战俘、他杀贵族、杀海盗,帕里尼怎么死的,狄奥多西听得太清楚,甚至恨不得割掉耳朵。
这个年轻人的心里面住着一头野兽。听说他自称龙的子嗣,他的血液里肯定流着恶龙的血脉。
唉。
狄奥多西不知道,现在风雨飘摇的罗马,去哪里找来英雄乔治亚,来斩杀恶龙呢?
“你是谁?”
带头的白发老人自称:“余是尼科波利斯执政官提奥斯。”
狄奥多西拿出名册:“不对,执政官名讳可里米修斯。”
“他死了。”
狄奥多西表情微妙,白发老人微微一笑:“死在保加利亚人的入侵下了。”
“那法官呢?”
“也死了。”
“财政官、财政秘书、官署?”
“死光了。”
“海关衙门?”
“全死了。”
“还有谁没死?”
白发老人指着背后一群贵族说:“就我们了。”
狄奥多西的表情更加的微妙。
连皇帝派来的宦官都死了,真是有趣。
已经知道事不可为的狄奥多西微微一笑,对众位老贵族们微微鞠躬:“那么,我便回去禀告将军了。”
“不留下来吗?我听说将军要封你为新执政官。”有人问。
狄奥多西连忙推脱:“我是陛下明令惩罚的囚徒,怎么敢接这样的苦差事。我妻子也来了,随时都可能生孩子呢。我先陪我妻子要紧。”
狄奥多西的确把老婆带在船上,随时都可能生下未来的君士坦丁九世。
匆匆的带着罗斯人撤退,狄奥多西忍不住的抢走一匹马,在大街上狂奔,一边跑一边喊:“保加利亚匪徒来了!!”
“保加利亚匪徒来了!”
......
罗马很大,但又很小。
从雅典到君士坦丁堡,直线距离550公里。同距离,可以从开封跑到青岛。
但因为围绕着一片海洋,所以罗马又很小,只需坐着快船,便能来往爱琴海各岸。
索菲在雅典的盛大婚礼,或主动或被动地招揽了许多吟游诗人。
这样一场异教徒与基督徒,盛大而欢乐,奢侈又浪漫的婚礼,堪比皇帝结婚时的热闹,激发出了无数的诗歌。
这些诗歌随着海洋到处传播,迅速在君士坦丁堡流传开来。
人们都知道,一个基督徒的贵族姑娘,嫁给来自神秘东方古国的赛理斯贵族。赛理斯人自称龙的后裔,又称他只信仰天与地,不拜神魔。凡此种种,各种千奇百怪的传言,连新宫里都时时能听闻。
但有人不高兴。
教会很不满。
“所谓天与地,不过是昔日凯尔特蛮族、日耳曼蛮族的那些巫者、德鲁伊崇拜的伪神罢了。塞尔吉乌斯,你堕入了可怖的异教崇拜之深渊。”
西吉尼乌斯二世站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金碧辉煌的穹顶下,与众司祭共同诘问塞尔吉乌斯。
塞尔吉乌斯淳淳如春风,微淡的回道:“普世牧首阁下,您并未见到赛理斯人,如何能这样突然判断呢?我的父说‘我们当深深考察自己的行为,再归向耶和华。’所以我从不妄作判断。于是我仔细询问,才明白,赛理斯人没有神,没有名字,没有祭仪。天与地连人格与神格都没有,怎么能称为神呢?”
陪列的司祭们有人侧目,有人惊叹,有人鄙夷。
于是,有人便展出列来诘难:“主教导我‘口吐真言,永远坚立;舌说谎话,只存片时。’你可敢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承担责任?且如果一个人不信仰真正的神,那么他的心里只有虚无的孔洞,是最最堕落的无道德、无正义、无仁慈的禽兽。赛理斯人如何称为人?”
又有人诘问:“赛理斯人自称血脉来自于恶龙,观察他的行为,他果然像恶龙一样蛮爆凶残,贪婪成性。他骄奢淫逸,在雅典载着女子满城游荡,他就如伊甸园的苹果,诱惑雅典贵族堕落欢宴,通宵达旦。你如何解释你与恶龙的子孙同行?甚至赐予婚姻的祝福。”
塞尔吉乌斯站在原地一辩不辩。
于是更有人激辩:“你为何不脱下教服,剥去神品,跪在我主前涕泗横流的祈求原谅?”
“你为何不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去?”
众人的言语,如同利剑般,像要将塞尔吉乌斯刺穿。
普世牧首西吉尼乌斯看着昔日最优秀的弟子,忍不住长吁短叹。
他已经堕入了权力与欲望的囚笼,哪怕当天站在那里的是穆斯林与基督徒,他也一样敢赐予祝福。
因为在他的眼里...
眼里...
突然,西吉尼乌斯感觉心脏急剧的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刺入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他的视线里,塞尔吉乌斯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你这...孽...”
西吉尼乌斯指着自己的高徒,却突地,倒在台前,他死了。
塞尔吉乌斯这时才向众人返还了他的辩驳,“陛下已经决定,支持我继任普世牧首。”
就这样,比历史上多活一年的老普世牧首,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