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战团长官,色雷斯军区将军等人都有些不耐烦,像是烦透了这些蛮子。
哈罗德犹然不觉,口沫横飞的自夸:“他们那些野路子家伙,怎么可能与全副武装的瓦兰吉卫队相比?我保证,如果是瓦兰吉卫队上,第一个进入普拉西斯家庭院的人一定是我!”
索菲还不知道,他在前面拼命的时候,后面哈罗德就开始铲墙角、抢战功了。
就算知道了,索菲也不会很意外。因为虽然在罗马的军事体系里,两个人都是异族,理应相互扶持。但在生态位上讲,索菲却和哈罗德卡在了同一个生态位。都靠胜利为生。倘若他们失去了胜利的资本,那就会被彻底淘汰。
巴西尔当然也不会真的让索菲那1200个连头盔都不齐的兵去打头阵,他点头,说:“皇家诸战团集合工程机械部队,瓦兰吉卫队作先登!另外,准备战地军营,各种药材准备好了吗?”
罗马人的军队,在书本上的时候特别完美,看起来啥都有。工程兵、辅兵、信号兵、炊事员,但在军区制日渐崩坏的情况下,大家都在用专业的雇佣兵,书本上的繁琐操典,变成了现实的金钱换人头。巴西尔都不清楚,军队建制的完整程度。这个数字,战团长大约知道三成,联队长大约知道六成,旗队长才约略知道九成。而知道九成的旗队长,却一个都不敢开口。
码头被安塔西亚主动放弃之后,索菲带领他的蛮子武士,把想争抢战利品的色雷斯农兵吊打了一顿,施施然的抢劫起各种物资。尤其是头盔、盾牌与盔甲,索菲全都让自家的武士抢走。
然后便是一整天的乱哄哄的登陆。
虽然穿着并不奢侈,但那也是针对皇家讲的。巴西尔的奢侈旗舰卸货时,就耗费了半个下午。各色人马渐次下船。
之后的扫尾劫掠,索菲就默契的让出了位置,让没有吃到利益的兄弟部队分别出马。
五天后,携带了大量战争机械零件的工兵部队终于搭建起了二十座投石机,除此之外还有七十余架弩炮,这些许多都是从船上拆下来的。另外普通的云梯、挡箭板、沙袋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还有攻城的老朋友,攻城锤。攻城塔因为时间太短,没有机会建造。
当巴西尔用起铁腕手段时,没有任何皇帝的仁慈。强征来的民夫一批一批的被逼迫着向护城河抛掷沙袋,活活用人命堆积起前进的道路。暴戾的税吏与监工挥舞着皮鞭,强迫工匠、工人高强度的早上干到日落。
战争打响,那一波一波送进壕沟的送死之人,让索菲都有些不忍直视。
这还是最简单的。
正式投入重兵作战后,各种骚扰频频发生。战争法则之一,守城就是等死。安塔西亚在城外同样布置了大量兵力,二十四小时的对皇帝的营地展开骚扰。点燃帐篷、屠杀伐木工、将粪便扔入水源,大约安塔西亚人也拼了命,居然还有人连被强迫的民众都屠杀。
到军议时,哈罗德拍着胸脯抢下第一个攻击名额,索菲知道攻城战就是绞肉机,主动的错在了色雷斯农兵之后。
实际上,攻城战比绞肉机更恐怖。
已经被围入孤城状态的安塔西亚没有派士兵倚城而战,似乎认定了城墙才是最安全的。
护城河已经被尸体与各种木头、沙袋填满,色雷斯军区的农兵扛着云梯,推着攻城锤,与瓦兰吉卫队一起前进。灰色的麻衣,与灰黑的铁甲相映,麻木的年轻脸庞和一脸络腮胡的残暴面孔混杂着,都在战争的旗帜下向死亡前进。
在索菲的视角里,天空的沉云与阴郁遮蔽着太阳,地上无数的士兵一串串的随着云梯快步前进。士兵高举战旗,役夫凄惨哭嚎,像极了浓墨重彩的油画。
哈罗德的老兵走在前列,他们举着圆盾,低着头用帽盔、尖顶盔、十字盔抵挡天空飞来的箭矢,逐步推进到了城下。
然后,长长的云梯挂在城上。
云梯上的铁钩砸爆了前来阻拦士兵的脑壳,不断攀附在云梯上士兵的自重,也使得卫兵们连推翻云梯都不可能。然后,卫兵也有他们的手段。
滚木、热水,凡是手边能往城下扔的,无不疯狂抛掷。
索菲侧目看着安静的投石机,睿智的巴西尔,为何不先使用投石机打击敌人的事情呢?
是为了消耗这群贪婪的瓦兰吉人吗?
还是,他太想快速攻城?
但无论如何,瓦兰几人已经先登高墙,竖起了罗马的战旗。
突然,安塔西亚城内响起如雷的鼓声。
“嘘.......”索菲安抚刚刚到手,未来得及驯服的高头大马。
“啊!”
哈罗德低估了安塔西亚的抵抗能力。
城墙后,阴云下,楼梯上全都是整装待战,蓄势待发的精锐。当瓦兰吉人先登城墙时,他们挺着一排排的长矛,迅速刺向了贪婪的野蛮人。
整齐的阵型、划一的动作,瓦兰吉人未来得及惨嚎,便马上溃退。
哈罗德一见这情况,破口大骂的命令再度增兵,更多的瓦兰吉人冲了上去。
你杀我刺,添油战术高效的消灭着双方的战争人口,那速度,快得窒息。
索菲默默的数了数,开战三个小时左右,瓦兰吉人已经死了三四百个,同行的色雷斯农兵、役夫,大约得挂掉上千人。
这要是索菲的佣兵部队,两三天估计就全赔进去了。
攻城战,不值啊!
巴西尔表情仍然如高山般坚硬,瓦兰吉人效果不佳,那就让他们撤。
当瓦兰吉人撤下城墙时,巴西尔的另一只手使劲一挥,投石机投入战斗!
小兵举起火把,点燃投石机中,石头裹着的引燃物,哄!
暗红色的火焰团划破天际,冲入安塔西亚的城内。有的砸在城墙上,那尚未来得及撤离的精锐部队,瞬间倒下一大片。剩下沾染上火焰的,也凄惨嚎叫的把自己扔进水缸中。可那燃烧的油,却是传说中的希腊火,在水中也可燃烧,最终,他们只能活活被烧死。
一片又一片惨死的人群,一栋又一栋点燃的建筑,让安塔西亚在夕阳中,带着别样的残破美。
火海,死亡,残尸,这是索菲对第一天作战的全部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