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剑一能说出这种话,赵小三倒是颇为吃惊。
在他的眼中,即便两人十年未见,可是剑一的心肠却不应该是如此无情才是,可赵小三并未说什么。
倒是澹台千兰与江天干,有些不情愿了。
澹台千兰凝视着剑一,“剑一师弟,虽然我们与张大叔一家仅仅相处了一顿晚饭的时间,可是我能感觉得出,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况且,这妞妞还小,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剑一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手中断剑上的金芒又是变亮了几分。
江天干打了个哈哈,笑道:“就是,剑一,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以前你也说过,人妖两族并非不能共存,我人族当中有心术不正者,但大多数还是心怀善良,而妖族也同样如此,你看,张大叔他们这一家子长得这么憨厚,哪里会像是恶妖?”
剑一白了一眼江天干,憨厚?你要是说白日他们长相憨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江天干你是眼睛出问题了吗?
你看看张大叔与他媳妇两人的样子,散发着冰冷之意的利爪,面色更是苍白的吓人,你管这叫憨厚?
被张大叔护于身后的妇人连忙说道:“我们的的确确只是生活在你们人族之间,也并未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这些话我可以以妖神的名义起誓,如果我所说有半点虚假,那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澹台千兰上前两步,想要绕过张大叔的阻拦,却没能成功。
直到妇人对着张大叔点了点脑袋后,张大叔才放任澹台千兰走至身后。
澹台千兰将半蹲之姿的妇人扶起,脸上漏出一抹笑容,一脸笑意的看着有些害怕的妞妞。
“妞妞别怕,没事的。”
江天干走到剑一的身前,说道:“装够了吧?装够了就把剑放下吧,如果这两人是恶妖,我才不会拦你呢。”
可是剑一此刻却像是铁了心,根本没有放下断剑的意思,这让场面极度的尴尬。
江天干干笑一声,看向赵小三,“老大,你也来劝劝剑一啊。”
赵小三耸了耸肩,向后退去,“呆痴儿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
澹台千兰怒道:“如若是错的呢?”
赵小三歪着脑袋,“在我眼里,呆痴儿所做之事,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想做,或者不想做,他若真的想做,我就帮他。”
“你!”
澹台千兰有些生气了,继而转头怒视这剑一。
还记得在州锦山时,剑一对那只小狐狸都是起了杀心,当小狐狸逃跑的时候,剑一竟然还追了上去,想要斩草除根。
那日是这样,今日在这大饶镇又是这样。
澹台千兰对于面前的剑一,好似已经有些陌生了。
她不清楚,以前的剑一善恶分明,绝不会有如此重的杀心,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他对于妖族有着如此的恨意。
张大叔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臂膀,苦笑一声,说道:“杀我可以,杀我媳妇也行,能不能...能不能放过妞妞,妞妞她真的还小,什么都不懂。”
那藏在妇人怀中的妞妞听到爹爹的话,也是明白了一些现状,急忙挣脱开娘亲的怀中,来到张大叔的身前,摆出一副与张大叔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
一双小手,短短的胳膊极力的张开,尽管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当中泛出害怕的泪花,但也没有丝毫的退却。
“你...你是坏人!你想杀我爹爹和娘亲!”
听着略带哭腔的声音,再看着眼前这张倔强的小脸,好似触碰到了剑一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柔软,但也仅仅只是片刻罢了。
剑一双眼之中杀意骤现,体表的灵力汹涌至极。
见此,江天干与澹台千兰两人面色大变,站在剑一的对面,将张大叔一家三口护在身后。
澹台千兰面含冰霜,声音冰冷至极,“剑一,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管自那易江之后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的心性有着很大的问题,在见到宗内长老的时候,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
江天干则是打着哈哈,“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剑一啊,你看这妞妞长的多可爱啊,难不成你真的忍心下手?”
剑一深吸一口气,并非是他真的如此执着,而是每当想到,灭自己剑神门,杀害自己的父亲与娘亲的是妖族之人,他那心中的怒火就会不住升腾。
看着那泛着泪光,面容坚定的小女娃,剑一忍不住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待得双眸睁开之际,漆黑的眼瞳变得无比深邃。
“让开!”
剑一的变化没有逃过澹台千兰与江天干的眼睛,二人对视一眼。
澹台千兰手中的九尺长枪缓缓举起,红色枪缨与银白色的枪身发出淡淡的光彩,彼此交融。
“不让!”
站于一旁的江天干一边安抚着澹台千兰,一边冲着剑一使眼色,可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断剑与长枪,彼此僵持,二人身上虽然散发着无比凌厉的气息,但却没有一人先行动手。
“唉,真是麻烦,呆痴儿,你是否真的想要杀了他们?”
赵小三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问道。
剑一脸色微正,厉声说道:“是妖就该死!天底下没有一只妖的手上是干净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振,他们没想到剑一的心中对于妖族竟然有着如此大的偏见,就连赵小三,都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赵小三不知道在这十年间,或者说,在这十年内的某一瞬间,在剑一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呆痴儿是他的兄弟,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没有人能够替代剑一在他心中的地位。
与此同时,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片刻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噗通!”
两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好似这寂静的世界上迸发的两道惊雷。
澹台千兰呆呆的转过身去,这才发觉,刚才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人,已然倒在了地上。
张大叔与他妻子的脖颈处,有着两道剑痕,汹涌的鲜血溅射而出。
在这两人的身前,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木偶一般,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