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小聚
或许是萧湛初的缘故, 黄贵妃第二日并没有叫顾玉磬进宫去学规矩,她既然没叫,顾玉磬自然也就装傻, 干脆不去了。
这两日,萧湛初时不时过去宫中, 看着倒是忙得紧, 顾玉磬自己在皇子府闲来无事,便学着练练字,她想让萧湛初看到自己字后大吃一惊, 夸赞自己。
不当然也只是瞎想想罢了,他不可能大吃一惊的, 这个人除了被床榻之事, 其它时候都是四平八稳的,能从眼神里流露出一点情绪就够好的了。
这一日,她临好了一幅字帖,自己吹干了墨迹欣赏着,就见王管家来禀报,说的却是那位冯大夫的事, 说是找到了。
顾玉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可已经安置好了?”
王管家;“我们的人把他找到, 他当时就懵了, 如今已经安置好了, 就听娘娘吩咐。”
顾玉磬点头,摩拳擦掌, 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位大夫,严刑逼供一番。
不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件事, 还是得先试探下霍如燕那边的意思,反正只要有了这位大夫,就有证据了,她那里不想嫁,自己马上想办法给她毁了这门亲。
想着今日萧湛初说过去宫中,还说今日有事应该会留宿在宫里,他既不回来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皇子府全凭顾玉磬做主,便下了帖子,邀自己往日相熟的几个过皇子府来小叙,邀的人有自己三位嫂嫂,洛红莘,霍如燕,还有宁雪云。
其实顾玉磬不想大嫂来,大嫂谭思文固然是好,对自己特别好,她也敬重喜欢,但总觉得她来了后,自己很受拘束,就像多了一个娘管着。
好在谭文果然是忙,并没有来,而是让二嫂和三嫂来,顾玉磬这才松了口气。
顾玉磬要招待客人,吩咐下去,鲁嬷嬷用心操持,王管家也不敢懈怠。毕竟谁都不傻,都看出来了,自从这位皇子妃娶进门,谁都知道九殿下宠她,平时相处,她不怕九殿下,反而是九殿下得哄着她,她但凡嘟嘟嘴,旁边九殿下便做小伏低了。
这样的皇子妃,比那位九殿下还金贵呢,哪能不捧着。
于是这一日,顾玉磬开门迎客,将人迎到了后院花厅,各样新鲜瓜果招待,糕点无一不精巧,几个年轻女子说笑吃喝,玩起了双陆,自是热闹。
霍如燕托腮,望着顾玉磬:“怎么也没想到,你这婚事竟落到九殿下身上,以前提起来,你可烦着他呢!”
顾玉磬装模作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嫁都嫁了,还能怎么着,他年纪小,不懂事,我只好自己懂事些,凡事让着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好看的柳眉还煞有其事地垂着,看得大家喷笑出来。
洛红莘得无奈直摇头:“说得像真得一样,你这性子啊……只要你不欺负九殿下,我们就都知足了!”
顾玉磬两位嫂嫂今日过来,自然不止是吃喝,还要看看自己这位小姑子在皇子府里得好不好,如今看她眉眼间的灵动娇俏,那简直是被雨水滋润过后的牡丹,徐徐绽放,只看得人眼热,想着这定然是极好了。
谁能想到呢,那么一个冷清的九殿下,看着高不可攀的样子,如今竟然对自家小姑子这般疼爱,听说那天回门时候,小姑子因有了醉意歇在闺房里,这位九殿下竟然也陪着去,两个人在闺房待了好久,出来闺房,那位九殿下耳根都是红的。
这些事,当然也只是侯府里自己知道,底下人全都封住嘴,不能往说。
安定侯夫人听说,嘴上骂年轻人荒唐不懂事,其实心里喜欢得紧,反正都嫁人了,小夫妻情热倒是也没什么。
年轻女子闹一番后,顾玉磬其实是想找机会和霍如燕单独说话,便又领着大家来后院,后院有假山有湖水,并不算很大,但也都别致用心,大家来到一处凉亭,凉亭处绿柳成荫,蝉鸣阵阵,还有花香扑鼻,倒是比花厅中凉爽多了。
霍如燕叹道:“你这可真是好福气,这么大的府邸,这么多的奴仆,九殿下不在府中,他们全都围着你一个伺候,实在是自在。”
宁雪云也道:“是了,而且上无公婆,至少不用日日侯在公婆跟前伺候。”
顾玉磬却没说什么,反而着问起来霍如燕和宁雪云的婚事。
宁雪云脸红,她的婚事就在下个月,而霍如燕却笑着道:“正选日子呢,应该也快了。”
顾玉磬心中微动,想着看来得今早了。
她以前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人微言轻,想办么也无人可用,如今成了皇子妃,有了银钱权势,一切都好办了,她现在和霍如燕说,她定是信的。
洛红莘看着霍如燕:“你看看人家雪云,那才是正经姑娘家,你瞧瞧你,毫不知羞。”
霍如燕:“这有么藏藏掖掖的,反正早晚要嫁人,又不是说咱瞒着,就不嫁人了。”
她言语如此直率,倒是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宁雪云却想起一事,问道:“红莘姐,你家哥哥的婚事,如今怎么样了?”
她这一问,洛红莘面上就泛起无奈了,她叹了声:“也在准备着吧。”
言语却有些含糊。
顾玉磬和洛红莘很熟,听到这个,自然觉得不对。
其实上辈子,洛少商那位未婚妻根本没回来,他早早娶了另一个官宦家的姑娘,对方相貌一般,但是性情柔顺,夫妻举案齐眉,倒也不错。
这辈子有了些变化,听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在凉亭里歇了一后,天不那么热了,大家都闹着划船,王管家来,亲自命人拖来了几艘小舟,那小舟上有乌棚,能遮阴,大家纷纷在丫鬟伺候下上船。
顾玉磬本想和霍如燕说说话,可霍如燕早已经上船了,倒是留下洛红莘。
她想起刚才洛红莘那言语间的含糊,便问:“洛哥哥那里,到底怎么了?”
洛红莘看她一眼,轻叹口气:“婚礼也正筹备着,日子都选好了,谁知道那天,家里往日用的大夫来请脉,给林姑娘请脉的时候,却发现她——”
顾玉磬一听,便明白人家怕是有难言之隐,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了。
洛红莘却已经说了:“却发现她伤了身子,怕是以后不能孕育了。”
啊?
顾玉磬诧异:“怎么有这种事?”
洛红莘眼圈都已经红了:“这事我也是憋着难受,替我哥哥难受,忍不住说出来,谁知道我哥哥竟然这么命苦,摊上这种事。他愿意娶林姑娘,不光是我父母这里,也是他自己有担当,觉得那是自己未婚妻,就算遇到什么事,也得包容着。事先,他怕是未必没想过,一个年轻姑娘,流落在外,不一定遭遇了么事,可是他能忍啊,觉得那不是人家姑娘的错,便是身子不清白了,也没什么,认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可谁知道呢,谁知道她竟然不能孕育了!”
顾玉磬蹙眉,虽说她不喜那位林姑娘,可她想着洛少商能好起来啊,便忙道:“这个能治吗?我娘之前总给我喝一个汤药,我娘说,喝了那个就能孕育,我嫂子也喝,要不要给你方子——”
洛红莘乌黑的眼睛忧伤地看着顾玉磬,想着她到底性子单纯,养在侯府的姑娘太过良善,哪里知道面那些龌龊事呢!
只是可惜,自己哥哥没福气,娶不到这样的姑娘进门。
洛红莘便也不愿说太明白,怕吓到她,只含糊道:“她是小产过,怕是伤了根本,怎么都不行了,和寻常不孕育的姑娘怕是不同。”
顾玉磬听得目瞪口呆,也不能说话了。
眼前浮现出洛少商的样子,他总是温柔地看着人,说话就先,这样的好男儿,竟然摊上这种事。
一时不由呐呐:“那,那该怎么办?洛哥哥如今心里怎么想的?他——”
她想着让一个男子去忍受这些,不免替他心痛,那位林姑娘,怎么能将这种事隐瞒下来!
洛红莘:“不知道,我父母大怒,之前的时候是想着早就订下的婚,且家里怎么也不可能趁人之危要和人家解除婚约,所以怎么着都要娶进门,可现在都这样了,你说我父母能怎么想,他们后悔着呢,后悔当初就该豁出去不要脸面,给她一大笔银子,打发了她就是!只是我哥那里,一直不肯点头,把自己闷在家里两日了。”
顾玉磬想着洛少商的难处,眼圈都要红了:“他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不曾想竟遇到这种事!”
洛红莘轻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到底是男人家,这门亲事不能成,寻别的就是了。”
只是可惜了,顾玉磬嫁给了九殿下,且看上去备受宠爱,夫妻蜜里调油一样,是自己哥哥没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