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在玩的是骰子，很简单，一二三小，四五六大。
牧秋语在一旁看了几盘，大概清楚了规则后，便看准时机，抱着玩玩看的心思买了个小。
那些压了钱的人个个情绪亢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摇骰子的人，大声嚷嚷道：“小！”“大！”
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一，和二。
小。
牧秋语赢了钱，她又玩了几把，有赢有输，但总的还是赢了些。
临走的时候，刚开始进门的那个汉子盯着她的背影，问手下的人：“瞧着他像是个有钱人，第一次来，让他赢了吗？”
“这个小的自然知道，那公子出手可阔绰了，一压就是一两呢！”
汉子于是笑了，露出一大口大黄牙：“那他还会再来的，富公子，尝个新鲜，很容易上瘾的。”
牧秋语将这些话尽收入耳，懒洋洋地伸手道：“今个儿玩得真尽兴！”
那条黑影如影随形，一直跟着两人。
书房
纪雅臣一身紫衣，袖口领口皆绣了金线，衣上暗纹流动，在他不经意抬袖拂动间，如同水光盈盈闪动，他专心地拿着墨笔，慢慢地在宣纸上游动，笔走龙蛇。
窗外有风飘进来，带起他的几缕墨发，给他平添了几抹飘逸之感。
一个黑衣人悄然无声地进来，向他跪拜，报告道：“今日夫人去了几家商铺，然后男扮女装进了赌坊。”
“哦？赌坊？”纪雅臣挑了挑眉，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光，“她去那里做什么？”
“赌钱。”说实话，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将军府的夫人竟有这种癖好。
纪雅臣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便挥手让他退下。
接着执笔，他静静地将没写完的字写完。
去赌坊，是为了见什么人还是打听什么消息呢……她想干什么？
纪雅臣丢了笔，坐下，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一脸深思。
牧秋语是傍晚时分回的将军府，秋竹院却里灯火通明。
她心中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待她走了进去后，便看见纪雅臣端坐在桌边，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牧秋语面色如常地坐下，马上有人拿了碗筷过来侍候着。
纪雅臣没有动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在探寻什么：“今日，我经过一间赌坊，见有个人身形跟夫人很像，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怎的知道自己今日去了赌坊？而且她进去的时候曾认真观察过，并没有可疑的人和马车啊。
牧秋语的心中一凉，他不会是在派人跟踪自己吧？
但也仅仅是怀疑罢了。
她用筷子夹了一著青菜放入碗里，脑袋转得飞快。
若是他真的派人跟踪自己，那这个时候就不能否认，免得他生疑，如果没有，真的只是他恰巧路过，她可以打个马虎眼过去。
“我今日是去了赌坊。”牧秋语淡淡道，“不过是经过那里，一时好奇，便走进去瞧瞧传说中的赌坊到底长什么模样罢了。”
“夫人好奇心可真重。”纪雅臣挑了挑眉头，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却是冰凉凉的，像是一块万年寒冰，“下次去这种场所，怎么着也该跟我说声。”
牧秋语从善如流：“好，若是还有下次，一定先向你报备一声。”
纪雅臣拿起筷子，开始用膳。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一举一动都极有涵养。
牧秋语闭了闭眼，尝试去忽视他。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人不容忽视，像是一座山，看不透，且危险无比的山。
这顿饭，吃得自然不很愉快。
吃完饭纪雅臣便走了，这好歹让牧秋语松了口气，这人还算识趣，知道自己不讨喜，若是他真的死皮赖脸地留下来，她可真不知如何应对他比较好。
晚上躺在床上，牧秋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许是她弄出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外间陪寝的听月也没睡着。
想起白天里纪雅臣的话，她越想越心惊，觉得这件事处处诡异。
纪雅臣究竟是要去干什么才会经过赌坊？那条街是出了名的花街柳巷，多的是青楼赌坊，让男人流连忘返之所，可要说纪雅臣会去那种地方，她是死都不会信的，好歹夫妻一年，她知道他有洁癖，最是厌恶那种烟柳之乡。
所以，他今天说的话根本就是借口，那他又是如何得知她的行动的？
答案只有一个，他在她身边埋了眼线！
牧秋语的眉头重重地拧了起来，她忽而翻身起床，见窗外树影婆娑，在纸窗上不断摇曳。
树上此刻，会不会也有人在监视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牧秋语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浑身感觉膈应，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上了一般。
她大声喊道：“听月，听月！”
听月忙跑过来：“夫人有何吩咐？”
“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过来！”
“是。”听月转身，领命欲走，可却又突然被牧秋语一把抓住胳膊，低声道，“帮我准备纸和笔，偷偷把牧小杜唤过来！”
“是。”听月吓了一跳，见到牧秋语冷凝的神色，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慌张张地套上外衣便朝外面跑了出去。
牧秋语一直盯着窗外，不发一语。
牧小杜过来的时候，牧秋语已经写好了一纸信，然后把它塞给他，低声道：“你偷偷潜出去，委屈你在我院子外面过一夜，密切注意我院子里的一切动静，看是否有人监视，确认之后，立即把信送到丞相府！”
牧小杜是个明白人，牧秋语的话在他脑袋里转了几圈便反应过来，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妥帖地将那信藏好，便叩首出去了。
牧小杜是她从丞相府带过来的贴身侍卫，当初可是牧天行从万人中挑选出来的，武艺超群自不在话下。
有牧小杜在外面守着，牧秋语自是安心了许多。
这一番折腾，她翻来覆去直到三更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牧秋语起来时便见了牧小杜领着四个人恭恭敬敬地在外面候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