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等等，柳姨娘，您不能进来。”

“怎么就不能进了？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牧秋语听见这尖细清脆的声音登时皱起了眉头，这是柳素锦？还没来得及有何动作，门已经被人一把推开。

柳素锦瞧见了牧秋语先是一愣，接着便嗤笑一声：“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将军夫人啊。香穗，你不是说夫人不见了么？这面前的人又是谁？”

她身边的丫鬟香穗忙应道：“奴婢也是听下人们说的，说夫人身体不适，回相府养伤去了。谁知道夫人竟然没走呢？”

“放肆！”牧秋语冷声呵斥了一句，虚弱的嗓音竟然也有一股威严的味道，她眯了眯眼，只见柳素锦身着一身大红刺绣百褶裙，头上插满了金钗玉簪，端的一副贵妇人的架势，此时正一脸讽刺的掩鼻看着自己。

柳素锦被这么一声呵斥给惊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这平素温声细语的牧秋语今儿怎么敢亮出爪子了，莫非是被这一身伤给逼急了？她眼神一闪看了眼身边的香穗。

香穗会意，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轻声道，“看夫人这声音中气十足，看来这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了，既然夫人无事儿了，那小姐我们回去吧。”

牧秋语冷眼看着香穗，口中冷声道：“我跟柳姨娘说话那里有你插嘴的份？不懂规矩的东西，来人啊，还不给我狠狠地掌嘴？！”

听月应了句是，不等柳素锦和香穗反应过来，已经快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香穗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格外的响亮。香穗再抬起脸时，娇嫩的小脸上赫然挂上五道醒目的指痕。

“你！”柳素锦没想到牧秋语竟然敢直接动手，气的很了，“你竟然敢打我的丫鬟？！”

“为什么不敢？”牧秋语坐直了身子，气势凛然，“我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我有什么不敢？”

柳素锦被她冷冽的眼神吓住了，一时之间竟没有说话。

牧秋语扶着听月的手站了起来，淡淡看她一眼：“柳姨娘，你是个聪明的，伺候了将军这么些年，也有些本事，眼下我身子不利索你也是看到的，我打算去城郊的别院休养两天，你说我跟将军求求情，让你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可好？”

柳素锦一梗，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同时心里也有些犹豫，她怕万一这女人一提，将军就真会同意，她可不想去别院那种地方呆。

牧秋语见她面色不虞却不敢说话，心下了然的挑了挑唇角，笑道：“我的确是不受宠，可我再不受宠我也是夫人、是正妻、是主子，你呢？柳姨娘，你是什么？”

两番话连敲带打地说下来，让柳素锦彻底黑了脸，张了张嘴，却哑口无声。

牧秋语却不管柳素锦的脸色有多难看，神色一冷，毫不客气道：“妾、妾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玩物儿罢了。”

柳素锦身子一僵，恨恨地哼了一声，在牧秋语凉凉的注视下转身走了出去，等出了牧秋语的院子，她左想右想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转身一巴掌扇在一旁的香穗脸上，“瞧你办的好事儿。”

……

纪雅臣躬身站着，眼带桃花，眉如远山，一身墨色轻裘，白色兔毛镀边，衬着整个人愈发的长身玉立这般如水墨画点缀出的精致眉眼暴露在空气中，刹那间便夺走了前厅所有女眷的目光，连倒茶的侍女都忍不住红了一张俏脸。

“贤婿此话何意？你来这找语儿？”一身绛紫色衣袍的牧丞相端坐上首，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此眉头紧抿的看这纪雅臣，眼底满是惊讶，“你们闹别扭了”

嗯？是真没回来还是这老狐狸在刁难他？纪雅臣一双如水般潋滟的桃花眼半阖着，敛去狐疑，微微一笑解释道：“岳父大人多虑了，小吵怡情，床头吵架床尾和，”话音至此，他故意微微一顿，仔细观察着牧天行的表情，见他真的不像是知道牧秋语下落，方才补充道：“再说了，语儿知书达理，又如何能与小婿吵起来，不过是她说想念这条街上的糕点铺子，我刚从城外回来，以为她会顺道来看看您，所以就来这儿寻她，却不成想扑了个空。”

听他这么说，牧天行的脸色方才有所缓和，嘴角也有了笑意，“语儿娘亲早逝，所以我当爹又当娘的宠着她，她自小就娇惯，你且多让着她点，尽可能地随她意。”

纪雅臣眯着眼睛微笑，从善如流的点头称是，“您将语儿教导的很好，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我会好好待她的，”没来相府那她会去哪里呢？

牧天行捋捋胡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呵呵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莫怪岳父多嘴，毕竟我就语儿这一个闺女，你府里的那些个妾侍什么的来历都不简单呐，人多嘴杂，切莫给外人寻了话头。”

纪雅臣心下一沉，嘴角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他府里那么严实，这老狐狸都能安了人进去，莫不是牧秋语那些个陪嫁丫鬟婆子有问题？“既然语儿不在，那我就不多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

“莫急，”牧天行伸手止住了他，“留下用膳吧，我让管家派人把语儿也接过来。”

纪雅臣额角一跳，抬眸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的拒绝，“过几日吧，语儿今儿下午应当是逛了半天，就不折腾她了，回头有空我再带着她来。”

“那也行，”牧天行见到他这么心疼自家女儿，他自然是开心的，当下不在阻拦，“管家，替我送送贤婿。”

管家福伯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见牧天行动作，立刻碎步行至纪雅臣的面前，柔声笑道：“将军这边请。”

“那小婿就告辞了，”纪雅臣伸手拢了拢肩上轻裘，转身缓步离开。

待出了丞相府，上了门外停着的马车，一双柔软的小手便伸到了他颈间，解下他肩上的大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