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银铃般悦耳的笑从宫内穿出,这个夜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丽嫔靠在门框边,手越发用力,将丝绢紧握,恨不得把它揉到肉里。
纪雅臣昨夜的话牧秋语是真的没上心,可纪雅臣仍换掉了她身边的人,换上自己的亲信。
牧秋语无法拒绝,心里生着闷气,那些随从都是熟悉她习惯之人,现在换了他的亲信算怎么一回事?
终于,在某宫女将桂花糕呈上石桌时,牧秋语忍无可忍。
“拿走,你们几个都给我下去。”
“皇,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那宫女立马跪下,脸色变得苍白。
她很像吃人的老虎吗?正欲开口,女人的笑声却先传来。
“呵呵,是什么人惹了姐姐生气,妹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来人正是牧秋语看顺眼的丽嫔,丞相之女。牧秋语缓了缓情绪,不冷不热:“没什么事,妹妹见笑了。”她起身看着身后的人,“你们都下去吧。”
待到一行人褪去,牧秋语的心情才好了些,一旁又有丽嫔在说笑,心里放松了不少。此时她的身边就有一个贴身侍女,丽嫔不动声色的笑一着开玩笑逗她,心里却运筹着一场阴谋。
半个时辰过去,太阳向这边偏移。丽嫔找来人撑开伞,一看牧秋语的侍女没有拿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你们快去给皇后娘娘打着伞,中暑了可就不好了。前几天啊,我还听说,哪家的小姐就是因为晒了太阳,晕倒了,身子现在还没调理好呢。”
那宫女一听,连忙过去给牧秋语撑伞,这样一来,丽嫔刚好露在阳光之下,牧秋语看着自己头上的伞,又看着阳光下的丽嫔,心里一时感触,没有多想,随即吩咐贴身侍女去取伞。
“多谢妹妹挂怀,只是这日头之大,本宫于心不忍,妹妹不介意与本宫共处一伞之下吧。”
丽嫔笑得极为虚假,“怎么会,和姐姐共伞是妹妹的荣幸。”就等你说这句话,丽嫔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与牧秋语并排站于伞下。
此时的牧秋语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侍女已被杀害,而她,将陷于危险之中。
好大一会过去,还不见人回来。牧秋语和丽嫔的额头都泛着亮光。
此时正是好时机!丽嫔叫人去查看情况,继而实现自己的阴谋:“姐姐不用心急,我已让人去查看,只是这天气太热,前面就是湖心桥了,湖心桥近水,不如我们去那里等待吧。”
牧秋语心里已有燥意,此时觉得丽嫔说的很有道理,抬眸看了一眼,果然桥就在不远处,就点头答应。
她并未注意丽嫔眼里的狡黠,也不曾思索自己的侍女为何这么些时辰都回不来。
不得不承认,丽嫔着实高超,她跟本不会和其他蠢女人一样用眼泪来换取同情,她要做的,就是除去皇上的心头肉,无论皇上有多么痛苦,都不可能不为天下考虑,况且有爹爹帮助,只要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牧秋语,趁皇上沮丧之时柔声安慰,再怀上子嗣,这皇后之位一定是他的。
没走两步便到了湖心桥,果然如丽嫔所说,桥之上果然凉快不少,磅礴的大树几乎遮住一整个桥面,又有水的亮气,牧秋语平静下来。
这舒适让她的心静下来,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宫人还没有回来吗?”
她终于意识到了,却未曾怀疑身边的人,眺望远处,来的路上什么都没有。
不对,太不对了。按理说,丽嫔知道天这么热,又知道天热中暑对身子不好,可她还是拿伞出来,而恰好遇见她,难道!?
“唔……”丽嫔没有给牧秋语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用丝绢捂住她的口鼻,牧秋语大力挣扎着,可丽嫔唤来几个太监,紧紧扣着她,丝绢上有特制的药,牧秋语挣扎不得,渐渐的失去意识不动了。
“快,你们几个,把她扔下水。”
这些宫人早就被替换过,全是丞相府的人对丽嫔的话言听计从,几人抬过牧秋语的身子,向桥下走去。
刚入水,两队按时巡逻的禁卫军就出现在了视线,丽嫔的时间可谓掐的极好。
牧秋语,等他们发现,你也不过只是一具尸首罢了。丽嫔没入一旁的树林,带着随从从一旁的小路回了寝宫。
正直正午,禁卫军们此刻却没有平常乏意。他们刚才在不远的草丛里找到几具尸体,那几具尸体分别是皇上派给牧秋语的亲信,以及牧秋语的贴身侍女……
她什么也不知道,看不见,更听不见,什么东西刺入她的身体,好疼。这,这是……什么?牧秋语睁不开眼,意识模糊着,有东西灌入她的口中,胸膛,她喘不过来气。突然,她瞪大了双眼,是水,这冰冷刺骨的,要置她于死地的东西,是水。牧秋语感觉自己的身子极速下坠,她拼命的挥舞双臂,可提不动,她的力气不知道被什么抽走,纪雅臣,纪雅臣你在哪里。
牧秋语万念俱灰,都说人死之前会回忆她这一生所经历,可是没有,她的脑子里只有纪雅臣,纪雅臣,我的脑子里只有你,是不是,我不会死。想到这里,牧秋语拼尽全力,终于拖动胳膊,可摆动了几下就再无提起之力。
下一世,纪雅臣,你不要生在帝王家,我会找到你,做你的妻子,爹爹,姐姐,弟弟,来世再见。牧秋语看见一片白光,在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半个时辰后,纪雅臣抱着不省人事的牧秋语,周身寒冷,眼中通红满是杀气。禁卫军跪在岸边,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牧秋语可能不会知道,就是她最后的那次摆臂,拯救了她。禁卫军发现尸体后,立即进行了辨认以及检验,发现他们都死于刀伤,一刀致命,而这些人无一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那么,他们死去,皇后娘娘呢?
当及禁卫军统领下令封锁整个花园,让人通报纪雅臣,派更多的人进行排查。
幸而是,眼尖的将士发现了桥岸边的不对劲,那里的泥土颜色更深,明显是有人将上面一层刮下,待他走近一看,湖的中央,竟然冒着小泡泡,“是皇后,是皇后!”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将士大叫到,“噗通”一声跳下水,继而又是几声“噗通”的声音。
纪雅臣一早就觉得内心不安,上朝时右眼皮甚至跳了几下,可自己的亲信已被派去,牧秋语必不会有事,纪雅臣说不上来,只能压下心头不适去处理政事。
将士匆匆忙忙的从外面闯进来,纪雅臣的思绪被打乱,大怒:“何事?”
“皇上,皇,皇后娘娘她……”
闻“皇后”两字,纪雅臣立刻站起,放下手中的笔,心中的不适全涌了上来,他理智全无,上前一把扣住将士的肩膀。
面目狰狞,声音也无法平静:“皇后怎么了?”
“皇后落水,我们正在打捞。”
“轰”的一声,纪雅臣的一切天崩地裂,那是比江山还重要的东西,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失去的东西。
“废物!”纪雅臣大怒,推开将士极速飞奔向湖心桥。
他到时,牧秋语刚被救上来,有那么一瞬间,纪雅臣甚至不敢上去看,那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如此狼狈如此不堪的人是谁?是她最心爱的皇后?是他一生唯一的妻,牧秋语吗?牧秋语,你不能有事,本王要你好好的。
他冲了上去,一把抱起她,触及她冰冷的身体,纪雅臣心中更是痛苦。
“传御医!传御医!”他抱着牧秋语疯了一样的狂奔着,将她放入床褥之中,脱下她的衣服擦拭着,解下自己的衣服裹住她的身体,将厚厚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让牧秋语的头真在自己的腿上。而他,纪雅臣,那个在外人看来冷漠霸气的君王,红着眼睛,全身只剩一件里衣,他坐在那里,一遍遍吻着牧秋语的额头,不断摩擦她冰冷的身体,嘴里不停些:“醒过来,牧秋语你给本王醒过来。”
饶是赶过来的太医,也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不过他们不敢耽误,立马着手诊治皇后。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床头的蜡烛换了新的一只,终于,在太医最后一针扎下去后,牧秋语的嘴里呛出一口水,连咳几下。
太医们心里的气还没有松下,下一刻,牧秋语再次陷入了昏迷,太医大惊失色,纪雅臣更是愤怒不已。
“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体内的水已被逼了出来,至于昏迷,皇后娘娘是被下了药才导致的。”一位尚有资质,老一点的太医抚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纪雅臣。
被下药?纪雅臣的眼中闪过狠栗:“什么药?马上医治,皇后不能有事。”
老太医突然跪下身来,“微臣只知道娘娘的情况,并无法确定这是什么药,无法医治,现下只能确保娘娘的生命没有危险,待微臣们回去查阅古籍,方可对症下药,还请皇上赎罪。”
纪雅臣神色一僵,周围的气息愈发阴冷:“好,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皇后必须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