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杀戮声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大队人马新进的沙沙声。
莫轻古没有再回头,他甚至来不及辨别方向,只是靠着本能尽可能的向远离纪雅臣的方向全力奔跑。莫轻古冲出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然后便突然急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在悬崖边停住。这一路奔逃竟然跑到了附近的山崖边缘,莫轻古凝神看去,山崖上只有高高矮矮的树伸入半空,四周继无桥梁也无人家,竟然是再无路可逃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旋即,纪雅臣的人也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他们迅速的形成一个半圆,再次将莫轻古包在了圆形里,只是这次,包围圈比刚才要小得多的多。
“三皇兄,您看,苍天都不肯帮您,您也该放弃了。”纪雅臣在禁卫的簇拥下来到莫轻古的面前。
“放弃?我们之间胜负还未可知呢。”莫轻古心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嘴上却不肯让出半分。
纪雅臣无奈的笑笑,随即举起长弓对准了莫轻古:“三皇兄,现在您束手就擒,既能为朕省去诸多麻烦,也省去您这一顿皮肉之苦不是?”
“哼,你这鼠辈这时候到来关心起我来了。”莫轻古冷笑。
“朕与三皇兄注定手足一场,如果三皇兄自愿跟朕回去,朕可以特赐三皇兄回府自尽,三皇兄家中众人,凡与谋逆无关的,朕都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哈,我去死,陛下就放了其他人,陛下还真是一位仁慈君主呢。”莫轻古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周围众人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通为何眼前入丧家之犬的人还能有这等气势。
良久,莫轻古终于止住了笑,他促狭的看着纪雅臣:“纪雅臣,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堂堂二皇子莫轻古怎么会落在你的手里。”
话音未落,莫轻古转身跳下山崖。
“拉住他!”纪雅臣断没想到莫轻古会跳崖,他立时大喊。
几个勇武的将士立时扑了过去,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他走到山崖边向下探看,只见江面烟波袅袅,再也看不到人的踪迹。
“陛下,这莫轻古恐怕是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牧天行来到纪雅臣身边低声说道。
“不一定,每次朕以为莫轻古死了,他都有本事死灰复燃。”纪雅臣咬牙恨道:“派人下去找,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摔得分粉身碎骨,也要给朕把他的头拿回来!”
“得令!”
除了留下少量禁卫保护纪雅臣与牧天行的安全外,丞相府军与剩余禁卫都下到山崖下去搜索莫轻古的尸体去了。他们几人一组,定了联络的暗号,然后便沿着江边走出去几里远。
纪雅臣坐在山崖边的石头上沉思,牧天行也不敢多言,只能替他收听下面穿上来的消息,时不时地回头用略带担忧的目光看上只是静坐不发一言的纪雅臣一眼。
“牧丞相,令媛已经我们派人安全送回丞相府了,请您不要担心。”送牧秋兰回家的丞相府军士来回报。
“嗯,最近要增加家里的守卫,你们要小心莫轻古的人反扑。”
“是。”将士领命而去。
“报牧丞相,我们沿江上下搜索了二十余里,并没有见到莫轻古的踪迹。”几个下去找人的带回来渐变的消息。
“找不到人吗?”牧天行惊得站了起来,余光扫了继续发呆的纪雅臣一眼,牧天行将人引到一边。
牧天行小声问道:“你们可都搜仔细了?”
“回牧丞相,属下带人一寸一寸搜过去的,确实没有任何人跌下去的踪迹,岸上的石头连半丝血迹都没有。”将士答得问心无愧。
“这就怪了。”牧天行疑惑起来,“大家亲眼看着人跳下去的,就算没死,逃走了也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如今却踪迹全无,真是怪了。”
“牧丞相,那我们还搜吗?”将士问道。
“你们再搜一次,我与陛下商量商量去。”牧天行挥手让将士退下。
“陛下。”
牧天行盘桓再三,终于还是决定打断纪雅臣的静思。从莫轻古跳下山崖至今已经过了几个时辰,日头都已经西斜,再找下去恐怕就要入夜了。
“陛下,下去找人的人回来了。”牧天行小心的叫了纪雅臣一声。
纪雅臣仿佛刚从梦境中惊醒一般,随机双眸对准了牧天行:“牧丞相,找到人了吗?”
“没有莫轻古的踪迹?”纪雅臣不自觉提高了嗓音,“生应有人,死亦有尸,就算是摔得粉碎也会有残余的血迹碎骨,什么叫没有莫轻古的踪迹?”
“陛下息怒,诸位将士已经将江边翻遍,确实既没有逃走的痕迹,也不见尸骨。老臣以为,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江水流速却依然迅猛,恐怕是莫轻古落入江中,顺水流走了。”
纪雅臣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又恢复成冷冷的性子,语气也缓和下来:“朕,知道了。”
“陛下,还要继续找吗?如今日已西斜,恐怕再过阵子,天色就要暗下来了。”牧天行小心翼翼的试探:“陛下出宫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恐怕皇后殿下要担心了。”
“朕险些将皇后忘了。”纪雅臣想起什么似的转向牧天行:“牧丞相,牧秋兰现在安全了吗?”
“谢陛下惦念,臣已经派人将小女送回去了,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没事就好。”
“皇后殿下也还在宫里担忧陛下的安慰,是不是派人去给皇后殿下报个平安?”牧天行问。
“嗯,应该报个平安,还需劳烦牧丞相派人往皇宫走一趟。”纪雅臣低声道。
“臣这就派人去皇宫面见皇后殿下。”牧天行向身边人递了个颜色,那人早牵马候在一边,见纪雅臣同意了,翻身上马,向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纪雅臣又安静了。牧天行知道不找到莫轻古纪雅臣的心恐怕是安定不下来,但是自己心里也担忧着儿子,想提醒纪雅臣却又不敢提起,唯恐触怒了纪雅臣,两难中,牧天行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纪雅臣又向山崖的方向凝视了一阵子,然后转身面对牧天行:“牧丞相,让在山崖下搜索莫轻古的人都回来吧,莫轻古一时是找不到了,牧秋辰恐怕还在楚心妍的手里,让他们快速整顿,即刻跟朕去就牧秋语。”
纪雅臣故作亲昵的拍了拍牧天行的肩膀:“牧丞相恐怕已经担心很久了吧。”
心思被看了出来让牧天行多少有些羞赧,他对着纪雅臣一抱拳:“臣,谢陛下恩典。”
丞相府的军士送送牧秋兰回府的时候,关正明便已经醒了。他听了仆人汇报自己昏迷这几日的情况,又听说今日是皇后出城祈福的日子之后,心中暗叫不好,恐怕是圈套。
他派人去皇宫打探消息,得知皇后乘坐的轿辇自清晨出宫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关正明终于坐不住了。
他不顾仆人与御医的劝阻挣扎起身,命仆人帮他穿戴整齐之后便急匆匆的了丞相府。
丞相府内,牧秋兰正监督将士们清查府内一切可能藏人的角落,同时安排着增加府内守卫的诸般事宜,等关正明到了的时候,牧丞相派来送行的人也到了。
“牧管家,属下带来牧丞相的消息,牧丞相已经派人向皇后殿下报了平安,此刻,陛下和牧丞相正准备带人去救宸少爷,还请牧管家让小媛小姐不要担心,在家静等即可。”
将士正汇报着,突然门外闯进一个人来:“他们要去就牧秋辰?”
牧管家被吓了一跳,见扑进来的人是牧秋辰少爷的好友关正明,不觉松了一口气。
牧管家上前几步将站都有些站不稳的关正明扶到椅子上坐下,一叠声的问:“哎呦,这不是关先生吗,关先生什么时候醒的,这身体还没全好怎么就急匆匆的就来了?”
关正明伸手打断了牧管家的话头,转向那个将士:“你说,陛下与牧丞相去救牧秋辰了?”
将士不认识关正明,迟疑了一下,见牧管家向他递眼色让他继续说,才又开了口:“是,莫轻古跳崖,陛下派人搜索无果,决定先带人去救牧秋辰少爷了。牧丞相随行一同前往。”
“他们现在在哪?”关正明追问。
“在城郊山崖附近。”
“快带我去。”关正明站起来变要走,无奈身体还没有恢复,才走几步就晃了一下,就扶着旁边的仆人站住了。
牧管家连忙带人将关正明扶回椅子上坐下。一边连忙叫人端了滋补的补品给他:“关先生,你先把这个喝了。”
关正明拗不过,接过来喝了。牧管家一边帮他顺背一边说:“我知道关先生与我家少爷交好,但是关先生这身子可是还没有好利索啊,您先在我们丞相府养养身子,如果将军再有什么消息传来,我第一个告诉林怎么样?”
“我还撑得住。”关正明执意不肯,只是让那将士带他去将纪雅臣。牧管家见拗不过他,只好叹了一声,吩咐下人牵过一匹好马给关正明骑,让那将士小心将关正明带去与牧天行等人汇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