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小媛留在宫中过夜，她命听月关起院门，打发其他下人去睡。只有几个确定忠诚的心腹留下来，帮她出谋划策，看到底要怎么样打扮牧秋兰才能尽可能的掩盖两人的不同之处。
牧秋兰是牧秋语同父异母的姐妹，本就有六七分相似。如果两人都只是安静地坐着，普通人从背影看大约也不是那么容易辨别出谁是牧秋语。
但是莫轻古并不是普通人，他打着爱的旗号可是利用了牧秋语不少日子，曾经也频繁出入丞相府，对她与丞相府人的了解自然要比普通人深的多。简单的改变大抵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
牧秋语的寝宫里，几个小丫鬟个字捧了一堆衣服，看着自家皇后陛下一件一件的往牧秋兰的身上披。连批了十几件都是不满意。
一个小丫鬟出主意道：“皇后殿下，要不要请陛下下旨为媛小姐另做几件衣服？”
“不成，新做的衣服莫轻古都没看我没穿过，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误导的意义。”牧秋语断然否定。
“但是皇后殿下去寺庙祈福，也不能随随便便穿衣服吧。”一个小丫鬟提出了几乎被他们忽视的一点。这次因为是匆忙之间决定的出宫祈福，所以并没有给礼部足够的时间安排仪式，也没有给尚衣库足够的时间来赶制新的礼服。
“我记得正月间祭天的礼服应该还在，你们还不快去找找？”牧秋语恍惚记得纪雅臣登基后，册封自己时与正月间祭祀天地时穿过的礼服应该还在。虽然自己穿那一身衣服的样子莫轻古并没有见过，但是那身只有皇后才能穿的礼服。任别人想破了头，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有胆子穿皇后的礼服吧，这一但被发现恐怕就是谋逆的大罪。
衣服找来了，牧秋语命听月服侍牧秋兰穿戴上，又梳了自己最常梳的发髻，珍珠首饰，无不用自己最喜欢的。又取了胭脂香粉一类的东西亲自为她画上合适的妆容，极力弥补两人相貌上的区别。
“来，我看看。”牧秋语让牧秋兰站起来给她看看。
牧秋兰优雅的起身，缓缓在牧秋语面前转动身体。在昏黄的灯火下，一时间几人竟真的分不清哪个是牧秋兰，那个有事牧秋语。
“成啦。”牧秋语丢了手中的胭脂水粉，笑道：“明日就按照这样子穿戴打扮吧。给皇后乘坐的轿子上会有纱帘遮住门窗，隔着那一层水纱恐怕也看不出来剩下的一两分不同呢。”
“姐姐说的是，小媛全都听姐姐的。”牧秋兰盈盈施礼。
“时间不早了，我让听月她们服侍你洗漱休息，明天可是重要的日子，要养好精力才成。”
听月等人收拾了明天要用的衣服与首饰，并要了热水给丞相府两个姐妹洗漱。
夜晚，牧秋兰与牧秋语一同睡在内间的卧榻上，想着明天的计划，两人都失眠了。
“姐姐，你说关正明先生会不会死？”
身后突然传来牧秋兰的声音。
牧秋语也并没有睡着，就随意答道：“前几天陛下刚去看过，已经派了御医照顾也派人送了上好的药材过去，这几日应该就会醒吧。”
“我前几天去看了他一次，他还是没有醒。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
牧秋兰竟然去看过关正明，自己这妹妹可不是会随意出门看望没什么关系的人的性子，尤其是这次出门竟然还是去看望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男人。
“怎么想起来去看他了？”牧秋语装作毫不在意的问到。
“关正明先生好歹是为了保护父亲和宸弟一行回家才受的伤，现在父亲身体刚恢复就整日为了抓捕莫轻古操劳，我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理应代替丞相府去探望一下关正明先生。”
“妹妹说的极是。不过妹妹是怎么认识关正明先生的？”
“因为关正明先生与牧秋辰关系好啊。”牧秋兰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关正明先生经常约宸弟一起出去喝酒，平时也经常会来丞相府指点他武艺和丹青。”
“经常来吗？”牧秋语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我只知道他们关系好，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么好。”
“关正明先生还经常会在丞相府留宿呢。偶尔我去花园散心，经常会看到他与宸弟在那里画画。”
牧秋语翻身整对了牧秋兰：“小媛，你跟姐姐说，你喜欢的，是不是关正明？”
心思突然被点破，纵然是牧秋兰也有些难为情，脸上红了一红，幸好室内昏暗，没人看得见她难得的脸红。
“说吧，我们是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牧秋语催促道：“你都向陛下请求了赐婚，迟早我也会知道的。”
牧秋兰羞涩的点了点头，低声回答：“是他。”
“好，我一定帮你跟陛下说的。无论这次抓捕莫轻古成功与否，你都要安全的回来。我会帮你嫁入关家。”牧秋语承若到。
“谢谢姐姐。只是恐怕父亲不会同意。”
“陛下亲自赐婚父亲不会不同意的。”牧秋语安慰她：“父亲那边我也会去代你求情，关正明虽然只是个御用画师，但是他早先便于陛下交好，也不算门不当户不对。总是我会帮你就是了，不要再担心了。”
“嗯，那小媛的终身大事就全依靠姐姐了。”牧秋兰莫名的乖顺。
“睡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嗯。”
过了不久，牧秋兰的呼吸便趋近，平稳，想必是睡沉了。
牧秋语反而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虽然她与关正明并不是太相熟，但是因为纪雅臣是关正明的好友，所以关正明的事，牧秋语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他为人正直温婉，确实是难得的君子。
而关正明与牧秋辰交好她是知道的。正月时，弟弟与她聊天，每句话基本都离不开这个长相清秀，又颇有武艺的宫廷画师。当时她只庆幸自己的弟弟能跟这样一位杰出的人物做好友，却也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亲密。
更何况牧秋辰被抓时，关正明明明重伤未愈，便又带人出去调查此事，然后被莫轻古再次打伤，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牧秋语原以为关正明是为了纪雅臣才如此拼命，今日听了牧秋兰的话，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那么意思不对了。
只是牧秋辰年纪尚幼，恐怕未必会想到那么多，不知道他到底是将关正明当做兄长，还是……
牧秋语摇了摇头。不管牧秋辰是将关正明当做兄长还是隐约明白关正明对他的感觉，两个男人终究不是正路。
牧秋语虽然敬重关正明，也感谢他为自己与丞相府做的那些事，但是一旦牵涉到自己的弟弟，牧秋语还是希望两人不要继续发展下去。
所以她会全力支持牧秋兰。
第二日清晨，牧秋语和牧秋兰早早地就被听月叫醒。
梳洗，用膳，梳妆打扮。当纪雅臣派人来接的时候，牧秋兰早已准备完毕。
牧天行早就带着人出城了。所以只有纪雅臣与牧秋语送牧秋兰上轿子。
纪雅臣看着眼前与牧秋语有八九分相似的女子，莫名涌起一种此次计划必然顺利成功的心情。
牧秋语拉着牧秋兰的手叮嘱：“自己一定要完事小心，那莫轻古生性狡猾残忍，引了他出来便算成功，千万不要因为急功近利让自己有生命危险，你只要活着回来，我就会帮你求情的。”
牧秋兰点头。
见牧秋语依依不舍，纪雅臣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会带人跟在后面的。”
“那臣就将妹妹交给陛下了。”
清晨，正宫门开，一队禁卫保护着中间的皇后御辇出宫。四周京城衙役敲锣净街将行人逼到屋檐下，却也挡不住酒楼茶肆上的人探下头来张望。
在众人的注视中，牧秋兰一行人缓慢的向城郊走去。
这边皇后的轿子还没出城。那边已经有人向莫轻古报告去了。
城郊的山林中，莫轻古酱整个身子伏在灌木中隐藏身影。后面有个穿深色短装的男人跑过来附耳说道：“二皇子，皇后出宫了。”
“现在到哪里了？”
“才刚出城。”
莫轻古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又问道：“前面的大路堵住了么？”
“回二皇子的话，前面的大路昨夜就已经派人堵住了。周围的茶水站也换成了我们的人，放心，没人看见我们行动。”
“好。”莫轻古的声音沉稳没有任何起伏，“继续等，皇后来了也不要着急动手，等我的指令。”
“是。”
果然如莫轻古所料。牧秋兰一行走到半路发现官道被坍塌的碎石挡住。虽然已经有人在清理，但是如果继续等下去恐怕会误了吉时。
牧秋兰在轿子里隔着纱帘一看，就想到应该是莫轻古在引她们进入圈套。
此时京城的衙役早已回去，负责守卫的弓箭手也早已去与牧天行的人汇合，虽然身边的禁卫不少，但是谁都不知道莫轻古到底埋伏在何处。如果莫轻古发动突然袭击恐怕就算是武功高强的禁卫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