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言出征并没带景胜走, 这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因此留在家里保护孙凤白。
因为小馒头已经语出惊人地叫爹了, 所以孙凤白在家里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每天都抓着小东西, 努力让他学会更多的词语。
“二老爷,将军已经到达边关了。”
景胜例行公事似地来到孙凤白眼前报备。
“恩,知道了,你忙去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
笑着放景胜休息,孙凤白拿过一个小册子,用炭笔划下正字的最后一笔, 青言离开家已经五天了。想了想, 他还是在旁边备注了一条:青言到达边关。
“二老爷,两军第一次交战是平手收场。”
“二老爷,听说前几天将军大人挫了对方的士气。”
“二老爷,丽人上次反攻, 我军受挫, 不过将军大人没有受伤。”
......
隔几天就会向孙凤白报备一次,看得出来,景胜很挂念前方的战况,如果不是被魏青言留在在家,他一定会是将军大人手下的一员猛将。
有时候也会好奇景胜是从哪知道那么多的消息,后来在后院看见他收放信鸽后,孙凤白就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 一开始以为是魏青言发来的,后来问了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在军营里还有探子。
魏青言作为指挥统领,每天都在研究战况,哪里会有功夫发这些,和景胜互通有无的是景胜手下的一个通讯兵。
景胜在军营里也是参将级别的,手下有不少的人,在大军出征前他特地找到一个机灵的通讯兵,好好叮嘱了一番,这才总是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二老爷,前线战况吃紧,丽人夜袭军营,将军受伤。”
正在小册子上划正字的孙凤白手一抖,炭笔被硬生生折断,
“青言受伤了?严不严重!还有夜袭怎么会没有发现...”
每天都过得心惊胆颤的,乍听到这个消息,孙凤白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将军大人的伤应该不重,二老爷不必太过担心。”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孙凤白有点想把桌上的砚台砸到景胜脸上去,怎么可能会不担心,而且这些消息不正是他向自己汇报的么。
可就算再激动孙凤白还是克制住了,如果真把景胜打跑了,以后谁给带自己消息,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个木头是魏青言一手调教出来的,简直被魏青言更木头,虽然意图是好的,却让人听着气的慌。
又过了几日,景胜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跑来和孙凤白汇报说将军大人打了胜仗,差点把丽人打过百卡塔河。
孙凤白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看看小册子上正字,已经有十几个了。
也因为魏青言不在缘故,小家伙们的满月酒摆的很简便,虽然没请外人,但是府里自己热闹了一番,也算是给小家伙们积了满满的祝福。
在将军大人出征的这段时间,小馒头已经成功了学会了不少词,这不,在奶妈怀里,冲着孙凤白挥着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叫着:
“抱,抱。”
另外两个小家伙也像是睡足了,近日精神了不少,当然还不能和调皮的小馒头比,但是也需要特别关注了,不再是给了奶就任他们睡的状态。
“萱儿,怎么又把腿架闵儿身上了。”
孙凤白矫正了小女儿的睡姿,把两个小家伙摆开了些。
因为小家伙们最近越来越活跃,孙凤白已经让李大富再努力从订单中拨一个摇床给自己。
小册子上的正字已经过了二十,这几个月景胜总是准时地汇报消息,偶尔迟了几天,他和孙凤白都会守在后院等信鸽,生怕它们在途中被某些饿惨的人抓了果腹。
虽然诸葛云峰还下落不明,但是孙凤白却没有能力去找他,而小北,孙凤白让人给他理了个衣冠冢。
不管是不是有人已经替他们操办了,孙凤白仍是做的很用心,也许,他更想徒个心安。他是自私的,就算魏青言没出征,他也不希望见到将军大人有危险。
“二老爷,好消息,将军大人恐怕就要凯旋归来了!丽人被将军大人攻打地节节败退,再不多久就要回老家去了!”
景胜难得激动,跑进屋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放下炭笔,孙凤白也激动起来,问了些战况,心里的喜悦开始无限的放大,期待着魏青言的回归。
只是又隔了几天,景胜的面色突然难看起来,在孙凤白的房门前徘徊了好久都没进去,
“景胜?”
孙凤白早就看到了他的身影,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每到中午这个点,孙凤白总是在等着他的汇报。
“二老爷。”
不复前几天的开心,景胜耷拉着肩膀,进屋后也不说话。
看他这样,孙凤白立刻紧张起来,担心地问道:
“怎么了?难道青言出事了!”
“不,不,不!”
连忙摆手,景胜解释道:
“可是也差不多,丽人被打退,在河边扎营。我军本来可以乘胜追击的,谁知后方的粮草却突然少了很多,于是将军他们不得不停止追击。”
“粮草?”
孙凤白疑惑地反问了一句,见景胜点头的模样,心里疑窦更深,虽然他不懂兵法但是也听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话。
战争考验的不止是将士的能力,更考验的是他背后那个国家的经济实力,粮草这么重要的东西,孙凤白不认为皇帝会愚蠢地不发放,除非是,下面有人给挡着了。
又过了几日,景胜向孙凤白汇报的时候,依旧是说粮草不足,两国都按兵不动。
孙凤白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在听到景胜说前线彻底断了粮草后,差点急晕过去。
原本以为马上就能见到魏青言了,可谁知竟然出了这种事,孙凤白在屋子里根本就坐不住,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针毡上似地。
景胜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少,到后面信鸽也不飞来了,孙凤白在后院和景胜一齐望着墙头,心里的那种绝望感越来越深。
而近来城里也很是动荡,总是有护城军队在城里奔跑,老百姓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孙凤白的铺子也不大有人来了。
“不行!我要去找青言,我呆不下去了!”
孙凤白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就要去收拾行李,夏月他们在一边看着,愣地不知要作何反应。
她们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不好,可是若是真让孙凤白去了,那恐怕就会更加不好!
“二老爷,您千万别冲动啊。”
夏月最先反应过来,跑到孙凤白身边,着急地劝道。
“不要劝我,青言他们恐怕现在连饭都没得吃,我要去找他,就算死,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连日来的神经紧绷让孙凤白也承受不住了,以前还能骗自己说不会有事,现在所有的情况却都在告诉他魏青言的处境有多艰难。
“可是少爷小姐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经不起这旅途的艰辛啊!”
夏月急的眼睛都红了,近来府里也是人心惶惶,谁都过的不舒坦,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灰蒙蒙的很。
把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孙凤白不知道要怎么发泄掉心中的郁结,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快要被那些消息压垮了,青言,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天夜里,孙凤白睡的格外不踏实,他梦到了青言被人刺杀,可是跟着梦境一转,他居然看到青言又饿死在军帐里,从噩梦中醒来,孙凤白喘着粗气,立刻从床上爬起身,推门出去,只着单衣的他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
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对着天上的月亮拜了三下,不管这世上是不是有神佛,只要能让魏青言平安归来,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二老爷,二老爷!”
睡的昏昏沉沉的孙凤白被拍门的声音吵醒,头痛地像要炸开似地。
孙凤白披了件走到门边,一拉开门就被外头刺眼的光线扎的人一晕,若不是扶住了门差点就要摔倒。
“二老爷,你怎么了?”
景胜脸上的笑容还未退掉,见孙凤白不舒服的模样,立刻紧张地叫道。
“二老爷!”
夏月一早就在门外守着了,刚才她怎么都不肯让景胜打扰二老爷睡觉,但是听他说有喜事,也就放弃了阻拦,如今见孙凤白这不舒服的模样,小丫头立刻把景胜推开,扶住孙凤白关心地唤道。
“没事,就是有点晕,景胜,有什么消息?”
“二老爷,天大的喜事!诸葛智昨晚在皇宫自尽了!”
“什么?!”
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孙凤白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次,在得到景胜的肯定后,心头一直揪着的结突然就松了。
诸葛智死了,那青言肯定就会没事,其实孙凤白早就猜到了,在这崇国真有能力阻拦粮草的,恐怕有心有胆有能力的也就只有诸葛智,原本还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篡位的意图,可是如今却突然听到他的死讯。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他只要魏青言平安回来就好!
诸葛智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很快,孙凤白就从景胜那听到了好消息,因为终于有信鸽飞回来了。
信鸽带来的消息很短,却很安抚人心:平安,勿念。
认出这是魏青言的字迹,孙凤白捧着小纸条又哭又笑,这几个月来的担忧终于一扫而空,他甚至觉得连空气都比之前清新了。
“小馒头,爹爹好厉害!快跟小爹说,爹爹好厉害!”
孙凤白自从得到魏青言的消息后,就开始抓着小馒头,一心想让他学会这句话,只是小家伙很不买账,先学会的不是孙凤白想要教的,而是那句:小馒头...
于是小家伙每天一看到孙凤白,张嘴就是:馒头...小.小..馒头...
每次听到小家伙说这个,孙凤白就想掐小娃儿的胖脸,但是又担心会流口水,所以他会退而求其次地轻轻掐小家伙的屁股以示惩戒。
前线的战况节节胜利,后方皇帝也清理了一批朝中官员,只不过人数并不多,但都是诸葛智的同党。其实朝中和诸葛智有关联的何止这些,但是皇帝也不可能全部换掉,一来短时间内没人替补,二来诸葛智已死,除了那些非换不可的,其余有能力的人继续呆着,慢慢再处置便可。
魏青言战胜回国的消息让孙凤白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也起得特别早,命管家让下人把家里好好打扫干净,顺便把府里的柱子房梁等全部重新漆一遍。
在孙凤白地努力教导下,小馒头也终于学会了‘爹爹好厉害’这句话,孙开心地把小家伙放到摇床里睡好,孙凤白便也心满意足地睡去了,不消多久,青言就要回来了。
半夜,一个黑影从将军府墙上跃下,躲开了巡逻的士兵,直奔孙凤白卧房而去。
轻轻推开卧房房门,黑影迅速地将门关上,一路无声地来到了床前,借着月光打量床上那人安静的睡睡颜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