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肯恩刚刚从“裹尸袋”里苏醒之前。
狩堕本源在冲进他体内的时候,原本还以为只是一幅普通的人类肉体,或许启温将这种结局也计算在了未知的可能性当中。
当鄂若德·赫尔的力量开始肆虐,只能感觉到空旷和虚无。
随着它持续入侵肯恩的意识,越来与接近备注所防御的底线……
那种强烈的阻塞感开始出现,彷佛是一个收紧的囚笼。
狩堕本源释放出恐怖的诅咒,这是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
当然,那是在遇到肯恩之前。
备注在荒原中拥有的权柄远超于狩堕本源,随着狼入虎口,那压制性的、无法理解的解析,将鄂若德·赫尔残留的意识驱散殆尽。
就像是拆解旧神的恩赐一样,将诅咒残留的东西都剔得清清楚楚。
【技能:狩堕诅咒(腐朽)】
【描述:鄂若德·赫尔残留的规则,细微的意识,象征着生灵最原始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是一种能够将意识强加并且通过压制来达到征服目的的手段。】
……
肯恩当初在桑顿卡亚曾经意外获得过冰环部落的【霜语者】天赋。
备注将属于旧神的恩赐斩断,通过另外的方式,重新梳理的力量的流动轨迹,将其变成更加适合肯恩这副躯体的技能。
或许最初的来源是旧神,是信仰体系下的一环,但现在,它不再受到旧神的掣肘。
……
狩堕本源闯进肯恩的体内,遭遇了和当初【霜语者】相同的事情。
力量本质。
侵染的途径。
都被剖析得明明白白。
随后备注便开始清洗这股外来的力量,首先剔除掉能够影响受主神志的因素,也就是鄂若德·赫尔残留的意识。
随后再改变使用技能的“原材料”。
狩堕诅咒是通过手机死灵气息,将虚无的死亡概念通过古老存的伟力,转变为具象化的诅咒,去攻击那些等待占据的躯体。
诅咒步步深入,侵染程度增加,尸体或者活物,就渐渐变成了一头狩堕。
备注将原理梳理清楚以后,开始根据肯恩的情况修改。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
普通人类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能够驱动这种技能“原材料”,就算是席琳娜和霍叟那种倾覆局势的魔法使,受制于灵识极限,也没有办法承受力量从身体里流转的落差。
为什么会诞生法器?
其中有种说法是:魔力就像是引子,去提取大陆上的魔法,然后施术者作为载体,将这种力量转变成效果类或者具象化的技能。
这个过程中……
魔法师就相当于力量的载体或者通路,无疑是会产生负担的,而法器是通过特殊手段铸造,或者诞生于某种意外的“特殊载体”。
它能够代替施术者去承载部分或者所有压力,也就是“法器损耗”的意义。
……
弄清楚逻辑以后,回到刚才的问题。
【技能:狩堕诅咒(腐朽)】
它所需要的“原材料”过于强悍,只诞生于鄂若德·赫尔,是虚无的死亡概念,如果简单来用魔力去作为这个技能的原材料的话……
席琳娜加上霍叟,二者双倍的魔力,再瞬间释放出来才足以驱动这个技能。
目前整个奥苏亚大陆能够作为技能载体,去承受这种规模的魔力流通的存在,恐怕屈指可数,就算是能够做到,也得有那两个人的魔力储备和远古契约,不仅如此……
它们还得能够硬抗鄂若德·赫尔的意识残留,否则就会变成疯子、怪物。
但那可是旧神都无法战胜的存在,毕竟生命轮回,只要生灵无法规避终焉末路的命运,死亡就永远不会消散殆尽。
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捷径,就是拥有“备注”。
而备注是旧神在探索拯救北境的方法时,意外得到的东西,属于这片大陆以外的东西,会根据拥有者的意识来变成相应的存在。
旧神们围绕它爆发了短暂的争夺,随后达成共识,那就是……
受制于思想和世界的限制,神无法发挥出它的真正力量,于是便诞生出了诸神赌局。
诸神赌局是旧神们对北境最后的守护。
她们经过漫长的商议和战争,终于制定出了这场“赌局”的规则,杂乱的信仰在迅速消散,数量庞大的旧神群体也是在那个时期悄然陨落的。
随后通过特殊的手段,召唤了世界以外的灵魂,并且将其随即的丢弃到荒原当中。
作为更改大陆命运的代价,诸神们被放逐在无尽的虚无内,直到意识永寂,而他们选择的代言者和权柄继承人,便是这场赌局的“棋子”。
肯恩拥有的这份礼物,便是旧神们争夺的“它”。
而备注,是肯恩对于这份礼物的理解,还有具象化表现出来的形式而已。
……
再回到更早前的问题。
虽然备注能够解析和重新梳理技能的结构,但想要驱动如此繁杂庞大的“术式”,就需要与之匹配的力量来源。
魔力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但是肯恩体内还有另外的一份礼物。
……
狩堕本源的历史非常悠久。
备注在解析它的时候,还剥离出了残留意识中的时代烙印,而这东西被肯恩的意识捕捉,就将其转化成了遥远的梦境。
他像是苍穹上空亘古不变的流云,而远方横亘着冰峰。
随着他接近,冰峰开始崩塌。
恐怖的雪崩伴随着嘶吼和碰撞,虔诚的祷告,绝望的呻吟,还有被分割成两半的暴戾与仁慈,彷佛是一段宏伟的史诗篇章。
肯恩的意识从这华章里掠过,缩影无数,心中便明白了是有很多故事要向他倾述。
当冰封幻化出来的存在渐渐出现轮廓时,古老的阳光能够摧毁大地,而旧神夺来了风雪,于是就有了信仰和追随,直到时代的落幕。
无尽的时光流转……
肯恩随着冬母的部落迁徙,兴衰繁荣,见证历史,视蝼蚁般的人类逐渐在大地上拥有话语权。
……
碎片突然就断开了。
肯恩在黑暗虚无里前行了许久,最后感觉到了疼痛,是争执和背叛。
旧神当中有人拨动了诸神赌局的天平。
冬母启温向来都是旧神中的异类,她力排众议,将那个时代能够找到的最纯洁的生命本源,连同那份“礼物”一起送给了外来的灵魂。
希恩比奥制定的锻造礼仪和规则依旧通用。
冰原和雪地各自有不同的信仰。
战争波及的地方,就会有恕戟斯的神怒和见证。
旧神们虽然被放逐在虚无当中,却都在大陆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并且信仰的火焰还在继续燃烧着,照耀帕洛图斯比的人民坚定向前。
唯独冬母启温……
她似乎是规则的破坏者。
旧神中有人认可她的出格,有人斥责她的任性。
不可否认的是:
她的部落便迅速的落寞下来。
名义上执掌丰饶的神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启温遗孤”的数量不断减少,直到现在的帕洛图斯比已经很少有人会去担起这份称谓了。
而这就是代价。
……
旧神们制定赌局期间,随着众神熄声,矮人族彻底翻盘崛起,占据了北境。
直到放逐规则制定完全,各种旧神伟力重新诞生,被选中的棋子们开始了领导人民的征程,渐渐夺回了北境的占有权,却因为信仰和资源问题,始终难以统一。
旧神们选择棋子的方式不同,能够得到这份恩赐的人也不同。
神启并不一定是棋子。
这些人只是旧神残留的规则被响应。
随后通过丝丝缕缕的联系得到了旧神的准许,于是便拥有了旧神伟力。
比如霍叟,肯恩,弗伦冈铎,都是类似的情况。
根据情况的不同,有些通过了献祭的方式,比如罕姆辛,还有锡蒂……
诸神赌局的棋子身份各不相同。
他或许是众望所归的战旌,也可能是寂寂无名的冒险家,甚至是身负血债的孽人。
而“棋子”往往能够得到一份旧神的礼物,就像是当初图斩瓦的强大力量,还有霍叟汲取自古老深渊的冰脉赐福,弗伦冈铎越战越勇、沸腾炽热的熔岩血气。
这些才是被选中的人。
而他们一旦失败,背后的神明就将永远灵寂,意味着帕洛图斯比一个信仰本源的消失。
……
备注解析过鄂若德·赫尔的狩堕本源。
根据肯恩进行调整的时候,将“生命本源”当做了能量,随后重新整理技能的
席琳娜很高兴。
她发现肯恩没有在力量中迷失自我,即便得到了原初契约,意志依旧坚定。
……
当巨大的太阳圆盘开始在她身上投下阴影时,翻起的湿润土层已经变得水花淋漓,细小的河流从她踩着的岩石上汩汩而出。赞比终于来到了城门前,她听到岩床上奔腾的水声震耳欲聋。黎明绿洲,生命之母,在黄沙下雄健地咆孝着。
过去的几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随着季节性变化的水源而迁徙。所以,只要循着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赞比沮丧的是,如今北境深处的水源仅剩下最为古老的一处。帝国都城的残垣断壁已经是人们避之不及的悲伤之地,就好像躲避着大塞荒漠和徘回其间的猎食者。
赞比勒住脚下的岩石,一个急停,险些让她踉跄摔倒。她飞快地把石头摁进沙中掩藏起来。赞比四处观察着——维考拉的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这里已经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遗忘废墟了。城墙外临时搭建的营地满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来临前的蚁丘。因为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她决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低调一些。
看起来北境深处各个部落的人都来了,但是赞比仔细地打量着他们,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各有目的,他们争论着到底是该留在营地,还是进入旧城寻找庇护。有人担心,既然这座城能够升起,那也会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则看着天边风暴那不自然的闪光,认为城墙是更好的防御,即使这些城墙已经在沙中掩埋了数个世纪。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稀里湖涂地收拾着行李,脸上挂着忧虑,偶尔抬头望望天色。赞比虽然早前就甩开了风暴,但用不了多久,沙尘就会撞上这里的城门。
“赶快决定吧,”一个女人对她大喊,声音几乎要被搅动的绿洲和渐近的狂风盖过去。“你要进城还是留在外面,姑娘?”
赞比转过去,看到一张北境深处人的典型脸孔,但除此之外,完全是陌生人。
“我在找我的家人。”赞比指着自己的短衣:“他们是织匠。”
“鹰父承诺会保护所有城里的人。”妇人说。
“鹰父?”
妇人看着赞比疑惑的脸,微笑着抓起了她的手。“黎明绿洲重新开始流淌。北境深处有希望了。”
赞比看看四周的人群。看来是真的。虽然他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入伟大都城的深处,但他们脸上的恐惧更多是来自诡异的风暴,而不是这座城市或是回归的皇帝。
妇人继续道:“今天早上这里是有一群织匠。他们打算在城里等待风暴过去。”她指着挤挤挨挨的人群,他们正推搡着涌进北境深处新生的心脏。“我们要快点儿了,他们要关门了。”
赞比被妇人拉着挤向首都的一处城门,身后靠过来一群陌生人,他们在最后时刻放弃了硬扛风暴的想法。然而,还是有几撮人聚在他们围成圈的牲畜旁边,打算在城外捱过风暴,这是北境深处的商队常年习惯的做法。远处,风暴的外缘噼过几道古怪的闪电——北境深处的古老传统恐怕顶不住这场灾难。
赞比和妇人被推挤着跨过了金色的门槛,意味着她们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北境深处。沉重的巨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北境深处旧日的伟大荣光在她们眼前徐徐展开。人们紧挨着浑厚的城墙,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好像他们感觉到,这些空荡的街道只属于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