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离府出走【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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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爷爷抱着宋皎, 宋皎抱着小黄狗,还有一群小孩,回到守备府。

宋爷爷对孩子们道:“今天谢谢你们帮卯卯打架了, 改天爷爷请你们吃糖,现在快回家去,找大夫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孩子们刚才也看见他和谢老当家吵架的情形了,都有些怕怕的。

卯卯爷爷好凶,好厉害,连谢沉爷爷都敢骂。

他们都拍着胸脯说:“区区小事, 不足挂牙,不用客气。”

“是‘不足挂齿’。”温知纠正道,又转向宋爷爷, “那我们以后还能和卯卯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

“那沉哥也可以吗?”

“也可以。”

那就好,不论大人们怎么吵架,不耽误他们小孩在一起玩耍。

宋爷爷再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便让他们回去了, 自己也抱着宋皎回去了。

这几个月, 宋皎总是和谢沉住一个房间,宋爷爷先把他送回房间:“卯卯, 去收拾一下东西, 只要最要紧的东西。”

宋皎问:“爷爷,我们要出门吗?”

宋爷爷点头:“嗯,出一趟门, 时间紧迫, 只能带最重要的东西。”

宋皎举起怀里的小黄狗:“那我已经拿好了。”

系统:!!!

嘿嘿, 我崽真好。

宋爷爷笑了笑, 重新把他抱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那就只带它,爷爷那儿还有你的衣服,爷爷回去收拾一下。”

于是宋爷爷回到自己房间,收拾出一个小包袱,背在背上,就抱着宋皎,从守备府偏门出去。

出去时,正好撞上坐着马车来府里看诊的老大夫。

宋皎来凉州城之后,受伤生病,都是这个老大夫治的,他们自然也认识。

老大夫刚掀开马车帘子,看见宋军师,惊道:“哟,这么急?卯卯伤着哪儿了?”

宋爷爷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推进马车里,再把宋皎也送进去,塞进他怀里,最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老大夫愣住:???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又进来了?

“我出趟门,借用一下。”宋爷爷在位置上坐稳,吩咐了车夫一句,就放下帘子,“同文巷。”

老大夫抱着宋皎,摸摸他磕破的嘴角,心疼道:“卯卯这是怎么了?”

宋皎低头抠手指:“有人说我是小奸细,我就和他们打架了。”

“唉,真是造孽。”老大夫摸摸他的小手,“别理他们,他们胡说。”

“嗯……”

老大夫再看向宋爷爷,这下明白了,他是气急了,撒手不干了,准备出去休假,把所有事情都丢给那群土匪,让他们自己去弄,懒得管了。

老大夫问:“你在外面有房子吗?那个驿馆不是烧了吗?要不去我那儿住几天?”

“有。”宋爷爷抱着手,“我在外面买了一间。”

“哟,什么时候买的?”

“就前阵子。”

宋皎摸着鼻尖:“爷爷,你有钱吗?”

“这是什么话?爷爷当然有钱了,爷爷给那个老土匪干了大半年的事情,总不能白干吧?”宋军师转向老大夫,笑了一下,“我自个儿管账,我就给我自个儿开俸禄了。”

正巧这时,马车窗上挂着的帘子被风吹起,两个土匪模样的将领,骑着马经过大街,与马车擦肩而过。

宋军师看见他们,他们也看见宋军师了。

宋军师瞬间变了脸色,嘴角耷拉下来,板起脸,目光凌厉;外边的几个土匪,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几乎把厌恶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低头去哄宋皎:“卯卯痛不痛啊?医生给你涂药好不好啊?”

“嗯。”宋皎点点头,小声道,“不要打针……就可以。”

那头儿,谢老当家和谢沉也回到了守备府。

随从送上两份冷水与巾子,谢老当家捧起水冲了冲脸,谢沉也跟着洗了脸,然后走到大堂正中,在属于自己的小垫子上坐下。

谢老当家又好气又好笑,也走过去坐着:“沉哥怎么了?你怎么也气鼓鼓的?”

谢沉抱着手道:“爷爷你太没用了,我要在这里看着他们给卯卯道歉。”

“你自己平时不也总是欺负卯卯?”

“那……那不一样。”谢沉理直气壮,“我欺负卯卯,又不是真的欺负,他们欺负卯卯,才是真的欺负。”

谢老当家拍着膝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不懂,那军中都是你的伯爷叔爷,跟着我多少年了?我哪能对他们说重话?”

谢沉抿了抿唇角:“那这件事情是谁做错了?”

“当然也是他们做错了,当然会让他们赔礼道歉的,但是……”

“做错了就应该道歉。”谢沉偏了偏头,“再说了,卯卯还不一定会原谅他们呢。”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十分老成:“我还要去哄卯卯,都怪爷爷没处理好这件事情。”

谢老当家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随后随从来报:“老当家,两位当家都到了。”

在宋军师拟定官职之前,他们还在用从前土匪寨里的称号。

谢老当家却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在外面等着。”

这件事情,他要先想一想。

要说交情,那自然是几十年来,跟着他出生入死,从土匪到现在的兄弟们交情深;可是要论理,这次他们也确实不占理。

前阵子,宋军师就跟他说过军中谣言的事情,当时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顶多是有些人还不太熟悉宋军师,等往后熟了就了解了。

所以他只是去找军中兄弟喝了顿酒,随口说了两句。当时几个弟兄都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还没把这些事情给捋清楚,正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大哥,跟我们还摆什么谱呢?还不让进?”

说话的是从前的三当家,姓彭,身材矮小,嗓门却大。从前在土匪寨里是管账的。

一同进来的,还有王旷的爷爷,从前的二老当家。

他第一眼便看见谢老当家的脸色不是太好,只喊了一声“大哥”,没有再说其他。

谢老当家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想事情。

他自认这半年来不曾亏待过宋军师,他要做什么,自己就支持什么,怎么旁的人还是敢怠慢他呢?

奇了怪了。

随后,随从又来报:“老当家,大当家和二爷也到了。”

谢大当家和谢二爷一同进门行礼:“爹,王叔、彭叔。”

这下子,土匪寨里管事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谢老当家原本是马庄里放马的奴隶,和王、彭两人结拜为异姓兄弟,集结一众奴隶,造了马庄主人的反。从一座马庄起家,落草为寇,变成土匪,一步步壮大势力。

一开始他做大当家,王、彭两人分别是二当家与三当家,后来他生了两个儿子,其他两个当家也都有儿子。大儿子十五岁当天,他跟两个当家喝了顿酒,第二天一早,就给自己换了个老当家的名号,把大当家的位置给了大儿子。

从此以后,其余人等,再也不称“当家”,只是带兵的将领,或是管事,就算是他自己的二儿子,也只是“二爷”。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谢老当家已经把大儿子看做是自己的继承人。再往后,也不会有人和大当家平起平坐,称兄道弟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谢老当家确实深谋远虑。

谢大当家问了一句:“爹,找我们来,是什么事?”他很快就看见谢沉脸上挂了彩:“沉哥儿,这是怎么了?又和别人打架了?”

谢沉抬手摸了摸脸:“嗯,和王旷打架了。”

大当家看向王老爷子:“王叔,旷哥儿没事吧?”

王老爷子摇头:“没事。”

“爹,是为了孩子打架的事情?”

大当家话音未落,谢老当家便霍然起身,抄起案上的茶盏,猛地砸在地上。

一时间瓷片四溅,茶水浇在几个人的衣摆上,晕出或浓或淡的茶色。

大当家和谢二爷连忙低头请罪:“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得爹这样大动肝火。”

谢老当家冲下台阶,照着两个儿子的后脑勺,一人给了一下:“你们两个,连沉哥儿都比不上。”

他看向大当家:“老大,这阵子你是不是在跟着宋先生学事情?”

他再看向谢二爷:“老二,你这阵子是不是在军中待着?”

“猪脑子,猪脑子。”谢老当家追着他们打头,“军中在传宋先生的谣言,传来传去,传来传去,你们全都不知道,没动作,就任由他们传来传去,让宋先生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他明面上是说自己的两个儿子,实则是把这话说给王、彭两个人听。

“连沉哥儿都知道,宋先生是好人,好人不能被冤枉,你们呢?啥都不懂,我们这帮人,往后全靠军师拖着我们走,你们倒好,你们倒好,把他气着了,气着了。”

“连自己家的孩子都管不住,乱传谣言,还跑到人家的小孙子面前嚼舌根,这是什么意思?那卯卯也是我的干孙子,宋军师是我干孙子的爷爷,他们这是要把我的脸面放在地上一起踩死了。再说了,把宋军师气走了,我们能落着什么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彭二人要是再听不懂,那也不用长耳朵了。

王老爷子上前拉住谢老当家:“好了好了,谣言又不是他们两个传出来的,大哥打他们也没有用。这件事情,我也听我们家里人说过,也不怪他们都在传,宋先生……”

谢老当家正色道:“那宋先生根本就没做错事情,我整天和他待在一起,他整天忙这忙那的,能做什么坏事?”他板起脸来,倒是很凶:“二弟,你也别为他俩开脱,这件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让他俩给宋军师道歉。”

他招手让随从上前来:“去,去请宋先生和卯卯过来,我让这群人都给他们赔罪。还有今天和卯卯打架的那群毛孩子,全带过来。”

“是。”随从很快就下去了。

王、彭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他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王老爷子上前一步:“大哥,这件事情军中人人都有耳闻,就连我和三弟也有错,既然如此,那就把所有人都喊来,我们一起给宋先生道歉罢。”

“嗯。”正中下怀,谢老当家连连点头,把刚要出去的随从喊回来,“回来,把军中大小将领全喊来,让他们全部来负荆请罪。”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老爷子本想绊他一下,没想到谢老当家顺着台阶,就这样上去了。

只有谢大当家一头雾水,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不像谢二爷一样,密切关注城中风向变动,一举一动了然于胸,他从来都是谢老当家让他去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要是事情真是刚才父亲说的那样,那是应该道歉。

于是他正了一下衣襟:“爹,还是我亲自去请宋先生和卯卯吧,有诚意些。”

“嗯。”谢老当家十分满意,孺子可教也。

他也整理了一下胡子:“等宋先生来了,我们全体下跪赔罪。”

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谢老当家刚要跪下,来人却是大当家。

“爹,宋先生走了!”

“啊?”谢老当家震惊,大步跑出门,“军师!”

谢沉也跟着跑出去:“卯卯!”

谢沉的房间里,谢沉看着没有变过的摆设,大喊道:“卯卯!”

谢夫人抱住他:“哎哟,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卯卯只是和他爷爷出去玩一阵子,过几天就回来了。”

宋爷爷带着宋皎走的时候,特意跟谢夫人说了一声。谢夫人表示理解,也没有强要挽留他们,只是问清楚了他们出去之后的住址,想着过几天送点东西过去。

但是谢夫人没想到,谢沉的反应这么大。

“我要卯卯!”

“唉,你之前不是总说卯卯把你的房间占走一半了吗?他现在出去玩了,这个房间是你的了。”

谢沉急得直跺脚:“我不管,我要卯卯!是爷爷做错了事情,又不是我,宋爷爷要走,自己走就好了,干嘛把卯卯也带走?我又不是不会保护卯卯。”

他跑到桌子前,用袖子把桌上画的“三八线”给抹掉,抹着抹着,就哭出“猪叫”。

“我要卯卯!”

宋军师的房间里,谢老当家站在桌案前,看着桌案上整齐的文书和印玺,忽然悲从中来。

“这下好了,这下军师被气走了。我要军师!”

王老爷子道:“大哥先别难过,还是先看看有没有要紧的东西被宋先生带走了。这宋先生也真是的,一句话不说就走了,留下这么多事情……”

谢老当家打断他的话,大声嚷道:“我们都那样欺负他了,他孙子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他还不能走?”

彭三当家嘀咕道:“大哥怎么急成这样?不就是管账吗?说得跟谁没管过似的。”

谢老当家索性把桌上的文书印玺等等物件都抱起来,塞到他二人手里。

“我前阵子就跟你们说了,咱们在马背上打天下,打下来的东西,都得给宋先生管,你们非不信,现在好了,宋先生走了。既然是军中传出来的谣言,那这些事情,现在就给你们管。”

彭三当家道:“管就管,我还就不信了,这些东西,和我们从前在土匪寨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地方大了些吗?他宋问学能管,我们这些土匪一样能管。”

谢老当家冷哼一声,走出门去。

当天夜里,一辆马车在同文巷前停下。

吴将军与柳先生提着东西,下了马车,走进巷子,在左手边第二户人家停下脚步,登上三级石阶,敲门。

那时宋爷爷正给宋皎讲故事,哄他睡觉,听见敲门声,让宋皎一个人先睡,自己起身披衣去开门。

木门打开,看见门外的两个人,宋军师笑了一下,就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吴将军问:“你就不怕我们是来当说客的?还敢直接放我们进来?”

“不会。”等他们都进来之后,宋军师关上木门,“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亲家,一个是我的师兄,总不至于连你们也向着那个老土匪。”

吴将军环顾四周:“啧,我的卯卯受苦了,总跟着你搬来搬去,要不还是给我养算了,起码我不会一直搬家。”

宋军师抱着手:“你想得美。”

吴将军喊着“卯卯”就进去了,宋军师阻止他,在他身后说“孩子睡了”,他也没听见。

宋军师无奈摇头,柳先生举起手里的酒肉,碰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料想你也睡不着,进去说话。”

就在房间外间摆上席子垫子,他们正摆酒肉的时候,吴将军就抱着宋皎出来了。

“卯卯,喜欢外公还是喜欢爷爷?”

宋皎本来都要睡着了,忽然被人从床上抱起来,还要面对这种难题。

他揉着眼睛:“讨厌,外公好讨厌!”

“噢噢噢,外公讨厌。”吴将军抱着他坐下,捏了一块瘦肉要给他吃。

宋军师“啧”了一声:“孩子刷牙了。”

“等会儿我再给他刷。”

吴将军把肉塞到宋皎嘴里,宋皎抿了一口,眼睛一亮,瞬间清醒过来:“烤肉!”

“对,烤肉,现在外公还讨厌吗?”

宋皎连连摇头:“有一点不讨厌了。”

吴将军再给他喂了一块:“现在呢?”

宋皎低着头想了想:“嗯……有两点不讨厌了。”

吴将军大笑:“唉哟,这小活宝啊,多吃点,多吃点。”他抱着宋皎,一边给他喂吃的,一边看向宋军师:“你也吃啊,我就不喂你了。”

宋军师皱眉:“恶心吧啦的。”

“恶心吧啦。”宋皎嚼着烤肉,“爷爷,是新成语吗?”

柳先生忙道:“不是,你别学。”

几个人再说了一会儿闲话,话题不免转到土匪那边。

柳先生靠近宋军师,压低声音:“这事儿我也听说了,确实是他们那边做的不地道。这半年来,他们的军饷军粮,哪一样不是你拨过去的,要不是你打点几个州郡,他们早该揭不开锅了。现在你跟庆国议和,他们倒是不高兴了,他们要是不高兴,他们直接打过去呀,对你发什么脾气?”

他抿了抿唇角:“你走的好,让他们看看土匪寨里到底是谁在管家,离了你还行不行。你可千万别一时心软就回去了,要等他们知道错了,亲自上门来求你。”

宋军师点头:“我知道。”

“你现在是知道。这几个州郡,是你一手管起来,马上就要建立新朝了,新朝也是你营造起来的,我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把自己亲自建好的东西拿出去,给他们管一阵。”

“不会,我心里有底,不会出大乱子。”

“那就好。”

吴将军也抱着宋皎,凑过去:“他们这群土匪认识几十年了,他们再这样抱团,不听人话,想造谁的谣就造谁的谣,老土匪还护着他们,这件事情不解决彻底,往后这把刀子,迟早落到我和老柳身上。我和老柳全力支持你,你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

宋军师摇摇头:“没什么要你们做的。”

吴将军捂住宋皎的耳朵,接下来的话,小孩子不能听。

“那咱们能‘落井下石’吗?”

宋军师皱眉:“什么?你们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下午,老土匪气急了,跑去军营里找人单挑,打了一下午,我和老柳路过,说了两句风凉话。”

宋军师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场面了,他这个亲家一向嘴毒,柳师兄是文人,嘴皮子也挺厉害,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有时候能把人的肺给气炸。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路过?两句?”

吴将军只能承认:“好吧,是故意过去的,大概说了二十句吧。”

“那也没有他们传你的谣言传的多。”柳先生道,“你就不用管了,你就等着他们发现你有多要紧,上门来求你就好了。”

吴将军摸摸宋皎嘴角上的伤口:“心疼我的卯卯,这一定得报仇,要王家人跪着来给卯卯道歉。”

宋皎听见外公在说自己,便睁开了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什么事?”

“没什么事。噢,对了。”吴将军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走了之后,沉哥儿在他房间里嚎了一整天‘我要卯卯’,还把他爷爷给臭骂了一顿,现在对王家那个王旷放狠话了,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王家人现在不敢让王旷出门了。”

“啊?”宋皎十分惊奇,“哇!”

他咧开嘴笑了,牵动嘴角的伤口,又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真别说,沉哥儿平时总欺负你,紧要关头,倒是比他爷爷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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