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谢家和宋家的旁支, 都是从族谱上扒来的。
谢沉派人去两家的旁支搜寻适龄的孩子,总共找了十来个。
现在这十来个孩子,全部被带到宋皎面前。
宋皎有点头疼:“先带他们下去安置吧,这样看, 我也看不出来该挑哪个。”
等孩子都被带下去了, 宋皎转头看向谢沉:“怎么不跟我商量?”
谢沉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老婆, 这是给你的惊喜!”
惊喜, 指大变活人, 给宋皎弄一连队七八岁的儿子。
“……”宋皎一脑袋撞在他的胸膛。
谢沉抱住他:“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你随便把人弄过来,他们父母同意吗?”
“当然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谢沉拍拍他的背,“你放心,每一个都查过了, 家里人都不多,都是老实巴交的, 和其他势力没有牵扯。你只管挑, 挑好了就把整家人都接过来,慢慢养。”
宋皎抬头看他:“你都办好了?”
“办好了,不会出事。”
宋皎想了想:“那我就挑人了。”
“挑吧。”谢沉低下头, 压低声音, “你想自己生一个也可以。”
宋皎掐他腰腹上的肌肉:“要生你自己生。”
可是宋皎挑花了眼,也挑不出来,他最后还是决定求助他的朋友们。
可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统一。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 还是蓝衣服的那个好, 看起来就是贴心小棉袄。”
“卯卯,听我的,我养孩子好多年了, 那个绿衣服的比较好。”
“放屁吧,你去年还被鹦哥家那个气哭了呢,还养孩子好多年?”
最后宋皎看向温知:“智多星,你觉得呢?”
温知抱着手:“别问我,我没老婆,也没小孩。”
温知是这一群朋友里,最迟的、至今为止还没成亲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他一贯的说法。
宋皎道:“智多星,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帮忙看看。这可是未来的皇帝,万一你有机会成为三朝元老、太子帝师呢?”
朋友们顿了一下,然后把他按住:“卯卯,这没必要,真没必要。”
温知十分无奈,最后还是决定帮忙看看。
他留在宫里,教那一群小孩念书,教了三天,就着三天的内容,让他们考试,看谁的资质最好。
考试那天,所有朋友都在,说要帮他们把把关。
少年们在楼下考试,一群人坐在楼上栏杆边,低声交谈。
“右边那个下笔如有神,很不错。”
“那个抓耳挠腮的,不行。”
牧英惊道:“我去,卯卯,左起第一排第三个打小抄,这个绝对不能选。”
宋皎趴在栏杆边:“哪里哪里?让我看看。”
温知皱眉:“鹦哥,你小时候打的小抄还少吗?”
“我错了。”牧英躲到宋皎身后,然后被谢沉拽开。
宋皎还看着下边:“智多星,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孩子还有个人帮他研墨?”
温知道:“说是从自己家带来的伴读,我讲课他倒是听得认真,让他考试他又不肯,大概是碍着主家。”
可是宋皎却看见那个伴读同自己的主家窃窃私语。
牧英又道:“卯卯,这俩也作弊了吧?”
他话音刚落,那个书童便抬起头来,同宋皎对上目光。
宋皎想了想,吩咐侍从:“多添一张桌案,让那个伴读也去考试,跟他说必须自己考,他不考,主家的成绩也作废。”
侍从领命下去,很快就把那个伴读带走了。
而那个伴读一走,主家孩子便开始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答题了。
谢春就是这样被宋皎选上的。
他当时已经十二岁了,超出谢沉划定的年龄范围。
但是宋皎觉得他合眼缘,再加上他用卷子征服了温知。
倒不是他占了年龄大的便宜,是他确实答得好,老成稳重,胜过许多太学学生。
考试之后,侍从就把他带上楼来,宋皎问他的身世。
他说话也大方,毫不畏惧。
他也是谢家旁支的孩子,只是年岁不和,再加上生母早逝,后母才让他陪着弟弟进宫,做伴读。
宋皎又问了他两个问题,他一一答上来了。
他和谢沉交换了一个眼神,谢沉也没异议,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宋皎又问他:“我想把你留在宫里培养,你爹娘那边,把他们都接过来,可以吗?”
谢春俯身叩头:“谢春愿与父亲后母断绝关系,只求殿下恩准,让我将亡母牌位接到身边。”
宋皎很快就明白了,大约是父亲后母对他并不好,他当然不想把他们接回来。
谢沉道:“你自己做决定,和他们断绝关系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
“是。”
“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是父亲。”
“给你改个名字,反正你也要和父亲断绝关系。”谢沉沉吟片刻,然后看向宋皎,“卯卯?”
宋皎和他咬耳朵:“你自己想。”
谢沉道:“那就叫‘谢谢’好了。”
“……”宋皎一把捂住他的嘴,“就叫‘谢昭’好了,昭昭春日。”
话音刚落,谢沉和宋皎的朋友们一拥而上。
“谢昭,来,喊‘伯伯’!”
其余少年们被遣送回家,谢昭留在宫中,像是民间传说里的主角,开启了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我叫谢昭,曾用名谢春,我是太子。
我每日卯时起床,洗漱穿衣,练武一个时辰,又换衣服。
去向两位父亲请过安,陪他们一起用过早膳,太子太傅温知温先生会进宫来教授我课业,温先生不苟言笑,讲课很快,我经常跟不上。
温先生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别学你小爹爹,他是天降文曲星,每天玩玩,随便学学都能连中三元。”
温先生第二常说的话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是学习。”
我虚心受教,每日勤勤恳恳,不曾有片刻懈怠。
正午时分用午饭,午后歇息片刻,去猎场练习骑射,牧英牧将军负责教导我。
傍晚时分回宫,陪两位父亲用晚饭,晚间夜读一个小时,然后就寝。
我每个月有两天月假,我一般会留在宫中帮小爹爹整理书籍,小爹爹会赶我出宫,让我出去找朋友们玩儿。
我的朋友,其实都是两位父亲的朋友的孩子。
他们年纪好小,跟在我身后喊“昭哥”,说实话,这样的感觉还挺不错。
现在该说说我的两位父亲了。
我是太子,我的父亲,当然就是皇帝。
我还有一个父亲,我的小爹爹,他是丞相,又是皇后……
好吧,我有时候觉得,他像是太上皇,因为他比皇帝还厉害。
我每天早晨去请安,都能看见小爹爹掐父皇的胳膊,有的时候还会上嘴咬。
小爹爹一边掐父皇,一边大喊:“谢沉,你的保证到哪里去了?”
每当这时,父皇不敢解释,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伸手,就把小爹爹抱进怀里,然后低下头……
父皇朝我和善地笑了笑,再然后,我就不敢看了。
父皇总是要和小爹爹独处,他规定了我每天和小爹爹相处的时间——两刻钟。
可是他自己每天有十二个时辰都和小爹爹待在一起。
这不公平。
但是我没有提出异议的机会,我们的家庭地位是——
小爹爹,父皇,系统(小爹爹养的猫),我。
但是小爹爹有时会教我念书,这不算在父皇规定的两刻钟内。
和温先生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小爹爹讲文章讲得很清楚,不像是不同凡人的文曲星。
对此,小爹爹这样对我说:“都是以前教你父亲练出来的。”
我不太懂,父皇看起来没有那么笨吧?
然后我想到“谢谢”这个名字,或许有的。
十三岁的时候,父皇让人带我去打猎,我猎了一头野猪,但是也摔断了腿。
太医给我包扎的时候,两位父亲就在旁边看着。
小爹爹有些不满:“他才十三岁,学骑射才学了一年,哪有让他现在就去打猎的道理?”
父皇说:“这有什么?我十三岁的时候……”
早就听说父皇年少时英武非凡,我刚竖起耳朵,想要听听父皇的丰功伟绩,却听见小爹爹说:“你十三岁做了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父皇不说话了。
原来这就是和青梅竹马成亲的坏处,想要吹牛都吹不起来。
家庭危机随处可见,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亲。
可是那天晚上,我躺在营帐里,一转头,就看见两位父亲围着篝火,篝火上架着我早上猎来的野猪,父皇正从小爹爹嘴里抢烤肉吃。
原来不是家庭危机,原来是打情骂俏。
我躺回床上,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亲。
后来小爹爹让侍从拿了一碟烤猪肉进来给我尝尝鲜,可是我根本吃不下,我好撑。
十五岁那年,父皇带着小爹爹回了一趟西北。
我知道,西北是齐国龙兴之地,也是父皇和小爹爹认识的地方。
我想跟着小爹爹一起回去,可是我被父皇留下监国了。
小爹爹还试图为我争取一下:“他才十五岁,应该不太会做这些事情。”
我努力做出懵懂无知的模样来。
可是父皇从不退让:“不太会就要锻炼一下。”
其实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前几天,小爹爹教我念书,我不小心和小爹爹多待了一会儿。
那天晚上,父皇独守空房,他很不高兴,他绝不会记恨小爹爹,但他会记恨我。
最终我还是被留下监国,父皇和小爹爹去了西北。
他们在西北足足待了一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些土特产,聊以安慰。
小爹爹拿出一个东西:“这个是西北的铜铸小摆件。”
父皇一伸手就拿走了:“我喜欢这个,换一个给他。”
小爹爹又拿出一个:“这个是西北的黏土小牛。”
父皇又拿走:“这个我也喜欢,再换一个送他。”
“这个是毛毡小狼。”
“我喜欢。”
好像这些东西就是拿出来给我看一眼。
后来小爹爹拍了一下父皇,父皇才不情不愿地分给我一颗枣。
吃完之后,就剩下一个枣核。
我免费看了一场帝后恩爱场面,不算太亏。
就是有点撑,一颗红枣,撑死我了。
直到后来,父皇和小爹爹的朋友们知道了我的烦恼。
他们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还有的熬呢,我们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原来做太子,最难的不是念书,也不是骑射,而是心理承受能力。
唉,做一个合格的太子,真的好难。
作者有话要说: 应小可爱们的要求,下章写动物拟人,大灰狼沉哥和小白兔卯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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