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过你的第一任主人可能是个天行者吗？”

刘攀是面无表情，说出的话语也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外人不可察觉的是，在他开口之前他的感知之力就已经全方位的落在了开天斧灵的灵体上。

似有短暂的错愕，而后黎松很快便再次抬手在刘攀眼前飞快的比划起来。

动作是有凌乱，不过刘攀很快就读懂了黎松所写：你什么意思？

心底微呼口气，刘攀收回了锁定着开天斧灵灵体的感知。答案已经明确，开天斧灵所表达的不是质问，不是悚然，不是警惕，而是饱含着震惊且极度想要知晓个中缘由的好奇。

或者，开天斧灵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对照古籍所述，他的第一任主人并未如古籍记载那般留下赫赫威名，所以他才打消了如此念头。

然而此刻却是不同，因为这话是从顶着“天行者”头衔的刘攀嘴里说出来的，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比任何历史古籍文字记录的分量都要更重，所以开天斧灵才会难以平复。

“我也只是猜测，”刘攀开口，目光转向了浓雾的更深处道：“至于具体为何，等你能对外便捷交流的时候我们再谈。说到底，我也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现在，看看天之壁障才是最首要的事情。”

话题的开始与搁置都很直接，关键开天斧灵对此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因为这一切都是以刘攀个人的决定作为主导。

西漠极尽之处的天之壁障，除开地理位置环境的不同之外，余下刘攀是并未感觉与北原极尽的天之壁障有何差异。

似一张星辰漫天的壁纸隔绝了世界内外。上穷浓雾之极，下达幽海之尽，视线所及皆是苍穹。

然而遗憾的是，雾有光蚀，海炼万物。想要在此如在北原极尽那般随心所欲的探查所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故此只在简单的观察之后，刘攀便将这本是本次行程最终目的之一的事宜画上了句号。

事实，之所以如此轻易的画上句号，其原因是因为通过这片沸腾之海刘攀早已对这处天之壁障有了猜测，如此简单的观察那也不过是为了确认这份猜测真的无误。

相较之来时，反程是并不着急。因为根据估算，距离太阳升起再西斜偏移至迷雾之海上空至少还有六七个时辰的时间。即便减去赶路的三个时辰，刘攀与开天斧灵也还有近四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自由的行动。

开天斧灵依旧想要尝试触碰未知，然而却因刘攀之前所说有关他第一任主人是否为天行者的这个疑问无法再度平静，是以在确认刘攀对天之壁障的观察结束之后，他很快便操控着黎松再次来到了刘攀身前开始比划。

刘攀是面无表情，在看着黎松飞快的比划完一连串的动作之后，他才终是盯着后者丹田处开天斧所在的位置道：“你此刻问这个问题只会耽搁时间。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沸腾之海虽然特殊，但对我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我们在这儿停留的时间不会太多，你若想做什么或者想尝试些什么最好尽快，我不敢保证我会一直有闲心陪你在这待着。”

如此简单直白的话语是让开天斧灵莫名的有些发毛，而两人间的气氛也瞬间微妙了起来。

片刻，刘攀叹了口气，开天斧灵继续沉默，但他却真没那个闲心陪其继续耗去更多的时间，只在略微的思索之后刘攀便忽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而后其原本被刻意控制着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便在下一瞬恢复了原有的生气。

微微皱了皱眉，刘攀道：“还是简单点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一直在垂涎我的这具近乎强化到至极的魔灵鬼尸肉身，但显然，这不现实，你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此，你要做什么？退而求其次？或许你自觉很隐晦，但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能看到的东西其实远比你想象的多。”

“对于你下一步的行动，若是我所料无误的话，你应该很想将你现在掌控着的这具属于黎松的魔灵鬼尸之躯强化到极致。但出于种种原因，你又对此感到担忧害怕。因为你不知道我会对此有什么看法，毕竟黎松的这具肉身是圣境强者之躯，在强化到极致之后，某种程度上是可能会比我的这具身体更为强悍，所以你担心我会为了避免某些潜在的威胁而提前对你或是对黎松的这具肉身做些什么。对吗？”

一长串的话语后，黎松僵尸的面容上是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出现，但强悍的感知却让刘攀很清楚的看到开天斧的斧灵此刻已经呆住了。

又是一次呼气叹气，刘攀摇了摇头。这种自己知道，别人却以为你不知道，而别人又因此做出了一系列堂而皇之的举动在他看了除了可笑就是厌烦。

尤其，在他已经明确告诉过开天斧灵他能看到很多，而开天斧灵却偏不信，甚至还依旧感觉自我良好的情况下就更是让他厌烦至极。

刘攀此刻就真的觉得很厌烦了。事实上，若非是注意到开天斧的第一任主人可能是个天行者，刘攀真不想与开天斧灵多说任何一句废话，且之前提示并帮开天斧灵了解这片沸腾之海的某些未知的事情也绝不可能发生。

实在，不爽，刘攀真不想再继续忍受这种不爽……或者说，他不想装了！

抬脚，“嘭”的一下，刘攀是直接一脚踹在了黎松的丹田的位置上，而后他是继续道：“要帮忙吗？要帮忙就别愣着了，赶紧的，劳资是真不想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了！”

开天斧灵的愣神是被刘攀这突兀的一脚踹得惊醒过来，他是还没反应过来刘攀为何会在这短短片刻的时间里行事风格跟说话语气全然大变。

而就在开天斧灵消化刘攀话语里“帮忙”的意思且又在同时稳住黎松摇晃后退的身体之时，刘攀的声音是又一次传入了他的耳中：“丫的，突然想到这就多余一问！就你这种渣渣，连这个海域里哪个位置能下海都找不到，帮忙是肯定的，那就别再耽搁时间了！”

话未听完开天斧灵是忽觉天摇海晃，在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是黎松正被刘攀单手抓着疾行。

视野是晃动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开天斧灵听到刘攀说了一句“别挣扎乱动！”，而后他的视野里海面在迅速拉近，再之后他的整个视野便没入了海水之中。

懵逼，愕然，是在被海水隔绝了部分对外的感知之后，开天斧灵才终是逐渐意识到这前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

他感觉不耐烦了？？？

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

……

无数个巨大的问号充斥着开天斧灵的脑海，直到黎松的肉身被刘攀一把从海水中捞出来，而后又迅速向着其它地方行进之时，开天斧灵才终是彻底回神，而后一脸复杂的将目光投向了刘攀。

“回神了？”这瞬间，刘攀是有所觉，不过他也只是转头瞄了黎松的丹田一眼，而后便前行速度不减丝毫的继续道：“回神了我就再多给你讲点东西，你不是好奇想要了解这处海域里海水的奇异之处是为何吗？缘由其实很简单，这整片的沸腾之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法炼丹之炉，或者被称为海天之炉也行。”

“有关水炼海天之炉，相信不用多说相信你也能够明白大概。是在这水炼丹炉之外，日落月升，不断的有日之精华与月之精华融于海水。或是因为海天之炉的作用，融于海水的日之精华与月之精华在此出现了融合，不过这融合程度并不太高，外力干扰很容就会使其发生混乱。这也就是为何你之前安然待在水下，却又为何在剧烈动作时被海水侵蚀的缘由所在。”

“对于魔灵鬼尸，因本身就是集日月精华孕灵而生的存在。故此这相对稳定的日月精华融合物对其大有裨益。事实上，也就只有如魔灵鬼尸这般能同时吸收日月之精华的存在在此特殊的海水里才能受益，换做其他依旧是会被海水侵蚀的下场。”

话到此处，刘攀微微一顿，因为他想到了之前在土宗时他吞下那颗魔灵鬼尸遗丹所遭受的罪。同样是日月精华融合的产物，稳定程度更高了些，性质也有了极大的变化。或者……真是因这海天之炉存在，此处海域里日月精华的融合产物才显得如此的温和？

然而，虽是有着猜测与疑惑，但刘攀此刻却没办法去验证这份猜想，毕竟那颗魔灵鬼尸遗丹被吞下后他吐不出来，如今他也很难再找到那样一颗遗丹来验证自己的猜想，除非说……

思绪到此，刘攀再瞄了黎松一眼，不过很快他便将这思绪抛开了去，因为根本没必要。

而后刘攀是继续道：“日月精华融合产物在水中会逐渐汇聚成球状漂浮在水面，至于其为何汇聚成球，我没看出缘由，不过要进入这球的内部且不引起任何能量的混乱，唯一的方法是看准这球浮在水面上的那一块‘球皮’，而后选好角度，且，在通过这处‘球皮’进到球内之时也不能触及到外在丝毫其它海水。否则能量的混乱只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