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纵列,威风凛凛。
十几匹骏马依次排列在街巷中,骏马后面数百名金甲卫一字排开,立在街巷中间。
来往之人无不绕路而行,只觉得这客舍中似乎要发生什么事。
客舍内却安静异常。
独孤胜本有一肚子话要对独孤易讲,但八雄在其身旁,二人不好直言相谈,每谈到关键时刻却又欲言又止。
独孤胜见独孤易手中端着酒碗愣神,他瞧着独孤易眼神落在墙壁上,墙壁上的日光被酒水映的波光粼粼,荡而不止。
独孤胜心想,他在考虑什么,或者难道他能听到八雄二人谈话?
独孤胜端起酒碗对独孤易道:“三弟,二哥敬你!”。
独孤易回过神,赶忙说道:“应当三弟敬二哥才是”。
说完举起酒碗拱手一敬,便一饮而尽。
子进走了回来,只见八雄与那侍卫也交谈已尽,随即侍卫便退下了。
子进对独孤胜与独孤易说道:“今日大哥本应带二位贤弟进宫赴宴,只因宫中人多嘴杂,不如这宫外悠闲雅静,招待不周,改日大哥定摆盛宴,款待二位贤弟”。
子进说着便走到了桌前,只见八雄凑到子进耳边,唧唧呜呜说了一通。
独孤胜说道:“大哥如此盛情,我与三弟心领了”。
他本还有话要说,只见八雄说个不停,似有重大要事,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站起身来,面带笑颜,瞧着子进。
独孤易将八雄所讲之言尽数听去,子进得知世子遇害,面目仍不惊讶失色,反而连连点头,似心怀妙计胜券在握。
独孤胜与独孤易二人也不好多问朝中之事,二人对视一眼,只等八雄道完。
过了良久,子进面色捎带焦急之色,说道:“二位贤弟,宫中有要事召大哥回去,事态紧急,不便久留,二位贤弟务必牢记大哥所托之事”。
独孤胜道:“既然大哥要事在身,我与三弟不便挽留,大哥所托之事定牢记在心”。
子进摆了摆手,只见门外走进一金甲卫,手中木匣高举过头顶,木匣二尺长一尺宽,呈深棕色,刻有凤鸟翱翔的图文,看上去极其精致。
子进说道:“这里有些金锭,二位贤弟日后闯荡江湖多有用到银两之处”。
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玉佩晶莹透亮,雕刻精致,乃是上好的美玉,这美玉竟是一枚令牌。
子进说道:“此乃吾随身之物,虽不能调兵遣将,但在我国土之上,出示令牌,可畅行无阻”。
独孤胜有意婉拒所赠之物,但见金甲卫已将木匣递了过来,他便伸手接下,随后说道:“多谢大哥美意”。
子进说道:“此行凶险万分,吾命尉迟太保一路同行,护送两位贤弟”。
独孤胜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用意,心想道:“你这怕是我二人一去不归,特派了一双耳目跟随,好观察我等去向”。
子进对尉迟德说道:“汝日后需寸步不离护本王两位贤弟周全”。
尉迟德一脸苦相,似是埋怨,又像是有苦道不出之色,作揖行礼道:“遵命”。
独孤胜道:“怎敢有劳太保大驾,此行跋山涉水,路途险峻,太保位高权重,身子金贵,岂不委屈了太保”。
独孤胜言语中透着冷嘲热讽,不由得使尉迟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子进说道:“二位贤弟就此别过,事成之日,做大哥的定为两位贤弟接风洗尘,拜将封侯”。
这一句拜将封侯使独孤易记起了皇甫玉的一番话,他心中暗暗自叹皇甫玉乃神人也,他口中之言竟接二连三兑现。
兄弟二人送走了子进,金甲卫一路护送,八雄寸不离身,其声势浩大,浩浩荡荡,引得围观路人惊叹不止。
独孤胜长舒了一口气,原以为可以轻松片刻,转身却瞧见尉迟德摆着一张苦瓜脸正注视着自己。
独孤易盯着独孤胜手中的木匣,木匣里金光灿灿。
他似有难言之隐,欲要开口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独孤胜颠了颠手中的玉佩,随即放入怀中,将木匣递给了独孤易,说道:“三弟,可还记得你我初相识之时,我唤你做兄弟,你却要与我结义,不料如今竟事已成真”。
独孤易轻笑道:“世事无常,那时我自村中走出,对这世间一无所知,如今经历了许多人情冷暖,才知天下险恶”。
独孤胜将木匣递给独孤易说道:“这些金锭你暂且保管,日后恐有用处,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易接过木匣,见独孤胜完全不理自己所言,只是脸上挂着一股阴森笑容。
他本想对独孤胜借取一枚金锭,去赎回上官婉儿头戴金钗,因为上官婉儿曾说过,那支金钗乃是他娘赠予她唯一的东西。
独孤胜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真的累了,对独孤易讲完,竟回到自个房间,呼呼大睡。
独孤易对尉迟德道:“尉迟大哥,易有一事相求”。
尉迟德问道:“你我之间何须求字,你乃是我救命恩人,命都是你救下的,有事尽管吩咐便可”。
独孤易低头瞧了瞧手中装满金锭的木匣,对尉迟德说道:“尉迟大哥可否借些钱财”。
尉迟德笑道:“独孤兄弟,你抱着一箱金锭却要找我借些钱财,想不到兄弟也是爱财之人呐”。
独孤易见尉迟德取笑,正经说道:“这些乃是大哥所赠盘缠,并非我一人所有,若无二哥准许绝不可妄动,尉迟大哥即便不借,也无需取笑”。
尉迟德道:“独孤兄弟,并非我有意取笑,你与独孤胜既结义为兄弟,身外之物又何须斤斤计较”。
说着便从腰间摸了一锭金子,递给了独孤易,又道:“独孤兄弟,恩怨分明,不为利动,不为威劫,真乃正义之士”。
独孤易瞬间感到,他与独孤胜之间的情感竟不如尉迟德,他不敢相信只觉,只是心间莫名有一种疏忽,似是感情之中有一道莫名的隔阂。
他当下接下金锭,对尉迟德道谢便离开客栈,径直的去往绸缎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