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与尉迟德端坐在县衙后堂商议放人一事,县尉自知眼前一品大员对此又惧又敬,命人看茶入座好生伺候,尉迟德见这县衙后堂布置精细,名人字画玉石瓷器皆贵重千金,心中暗叹:“想不到这小小县衙的摆件竟如此奢华,与那王宫贵府同出一辙,怪不得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定是这贪官欺压百姓,压榨所得”。
县尉喜眉笑眼却又恭恭敬敬道:“大人不远万里来此边城小镇,下官本应接风洗尘,却不想忙于公事,有所怠慢,还望恕罪”。说罢双手一扣,行揖拜之礼。
尉迟德见县尉礼数有加,也不好冷言厉色,心平气和道:“本官路经此地,偶遇此事,若非那犯人乃在下恩人,绝不会插手此事”。
县尉听闻恩人二字,心中便有所顾忌,想必这犯人今日当真杀不得,揖拜道:“大人明鉴,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大人的恩人,只是这犯人手刃官差已是事实,且有人证物证具在,何况这犯人亲自上门自首,并非下官遣人所捕”
“哦?县尉的意思是不打算放人”?尉迟德表情一僵,狠声问道。
那县尉见状赶忙起身俯首行礼道:“放,放,大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只是这放人之事需要有个讲说不是”。
“何出此言?县尉不妨有话直说”。尉迟德边讲边作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大人,此人手刃官差其罪当诛,只是邢台之下百姓目睹,若公然放人其一不服民众,其二与朝廷不好交代,若待些时日本官抓住本县重犯再上奏朝廷,欲说此人乃重犯相逼才做出此事,料想定能为大人之恩人开脱”。县尉鼠目一转,讲的是郑重其事。
尉迟德早已看破这县尉想借自己之手除去心头祸患,身为朝廷命官为其百姓除恶安良也算美事一桩,便道:“待些时日就不必了,县尉细细道来,供些线索,本县有何重犯,本官三日之内便可捉拿归案,为县尉除后顾之忧”。
县尉道:“大人圣明,这重犯名花号枝柳,在本县屡屡犯案却未能抓捕归案,想来也有些年头了,此人武功高强,善使暗器,三五年间便抢其民女无数,劫富杀贫,为非作歹,下官无能,任其逍遥法外却擒他不住”。
“花枝柳?也罢,此人本官亲自去拿他便是,三日之内必有结果,你且先放人。。。。。。”尉迟德讲至此处,突然门外官差大呼“禀报”
“启禀县尉,那死刑犯晕倒在牢房之内,呼吸若有若无,属下怕生意外,特来禀报”。官差行进后堂俯首作揖,呼吸急促道。
县尉脸色一紧也怕生出意外疾呼:“快,将人安置后院客房,去唤郎中尽快诊治”。
县衙后院客房内,慕容秋婵观那卧榻之上心情焦急,身旁四位老伯围在卧榻周围纷纷摇头惋叹,尉迟德与县尉疾步赶来,勘探病情,卧榻中的独孤易此时双唇灰白,额头冒汗,昏迷中似有噩梦惊扰,眉头紧皱气息薄弱。
县尉赶到急忙问道:“此人病情如何,有无性命之忧”?
四位郎中表示摇头不语,县尉怒喝道:“快快道来,此人病情如何,如实相告”!
其中一位郎中低声哀叹道:“县老爷,恕我等无才,医术不精,此人乃受内伤所扰,草民若不眼拙,此人乃中的寒霜碎心掌,已无药可医”。
众人听闻大惊失色,便连尉迟德都愣了一愣,随后几位郎中开始七嘴八舌,人声嘈杂。
“寒霜碎心掌,此乃敌国毒功啊”
“老夫行医半生有余,没听说过中了此掌能活过十日之人”
“这种功法伤其心脉,便是有天下灵药也无从医治”。
尉迟德赶忙向前,坐于卧榻边缘,为独孤易把脉探查病情。
慕容秋婵急切问道:“师父,可还有救”?
尉迟德浓眉紧皱,面无表情,双眼圆瞪,只觉得独孤易脉象紊乱,似有三道内力冲击穴道,忽冷忽热,脉象似有似无,低声道:“伤他之人功力不弱,使这寒霜碎心掌之人内力有毒,若与此内力有毒之人对峙,轻则化功,重则命亡”。
慕容秋婵心头一颤,心生悲怜,想当初独孤易舍身救她数次,黑云寨解牢狱之围,狂鲨百战斧下以命想拼,龙老前辈崖下解毒,甚至水潭迷失归途对自己的照顾,种种遭遇让慕容秋婵如万剑刺心般痛处,向尉迟德哀求道:“师父,您一定要救他性命”。
“他对我等有恩,为师岂能见死不救,只是为师功力逊色,当真无力回天”。尉迟德无奈自责道,他望着病榻之上的独孤易,也心痛不已,哀叹连连。紧接着尉迟德似乎想起何事,一把抓起县尉肩头问道:“你可知伤他之人乃何人所为”?
县尉惶恐,全身发抖道:“下官不知,下官当真不知”。县尉言语之间一字一顿似乎有隐情相瞒。
尉迟德猛推县尉,县尉连续倒退数步,随后整理衣冠不敢出声,慕容秋婵此刻不知所措焦急如焚,看那卧榻之上的独孤易却也可怜,眼角有泪欲要滚落,心想这世道无常江湖险恶,怎能让人见她软弱,热泪欲止走出客房,偷偷一人丝巾拭眸。
尉迟德心中有数,独孤易体内三道真气刚柔相斥,如若再用内力替他疗伤灌入第四道真气只会徒增麻烦,焦急之时乎听衙门外一阵喧哗,喧哗之声让人心乱不已,似有百姓惨叫哭天怨地,随后惨叫声接连不断。
“大胆刁民,因为何事,竟闹得如此喧哗”!县尉不耐其烦大喝道,随后命部下官差道::“你等前去查探,所为何事,速来禀报”。
身后几名官差领命俯首作揖之时,刚要移步忽听衙门外振声四起,一阵马蹄声响彻入耳,随后传来冷厉之声道:“大胆刁民,九殿下亲探民情,尔等还不速速退去,倘若惊扰九殿下圣体尔等担待不起,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闪避”!
喊话之人身穿银甲亮盔,腰佩宝剑,骑着高头大马,那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几匹高头大马,马后跟着一众士兵足有百十人之多。
“副将稍安勿躁,即来探查民情,定是安抚民心,你这般惊扰民众,岂不有失大雅,惊扰了百姓还算的上什么的探查民情,在朝做官定要爱民,岂非扰民,你可记下”?高头大马并行有一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眉目清秀,两道剑眉之下双眼有神,高挑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上扬,远处看去好不威风,身穿名贵布料做成的长袍更是显得一表人才,英姿飒爽。
“遵命,殿下!”副将马上作揖行礼,随后对身后一众将士喊道:“保护殿下安危,切勿疏忽行事”!一众将士谨遵命令一并应答。副将身后一位满头皆白发的老者,老者双臂环抱宝剑,面无表情,不问声色,坐于马上淡然随行。
副将交代完毕,面朝老者行了军礼道:“有劳皇甫先生多加警戒”。
老者名唤皇甫恭,乃当今八神兵之一的冥器摄魂剑主人,此人年数已过半百,因修炼武艺追求极致至发须皆白,其功力在尉迟德与狂鲨、冷愁之上,后被九皇子器重封官加爵,与尉迟德同为一品太保,护九皇子安危。
众人停至县衙门外,副将下马朝衙内大喊一声道:“殿下亲临,为何不见县尉相迎”。
尉迟德与县尉听罢,在县衙后院客房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料想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