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形如鹰隼的猛禽,它舒展双翅间足有十余丈大小。
它体内含有一丝太古凶禽金翅大鹏的血脉,若是一直成长下去,它能成就王者的实力。
隼兽的羽毛在阳光中闪烁着青色光泽,它的双爪上长有尺长的倒勾,锋利如刀。它的三尺长喙凶光毕现,宛若死神之刃。
虎兽独眼中精芒闪动,道:“隼,我已等你多时。我们一起吃了这只豹子,再让孩儿们将那些两脚兽吃光。”
豹图腾向空中隼兽看去,这是一只与它同一级别的凶禽,且具有飞天之力,极其难对付。
它知道再拖延下去,形式将会更加糟糕。
“吼”
豹图腾仰天嘶吼,它抖动身躯,黑色鬃毛倒立炸开,尺长黑毛如钢针般射向天上的隼兽。
一些凶禽躲避不及,被黑毛刺穿,扑簌簌掉落,空中下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隼兽扇动双翼,形成一股狂暴飓风,黑毛在飓风中偏离方向,不能进其身。
虎兽蓦然发起攻势,它向前一跃,虎爪上寒光凛凛,它想趁机重创豹图腾。
隼兽目露幽光,它刚才吃了一个暗亏,损失了不少手下,这让它凶性大发。
此刻它如离弦之箭,双爪箕张,带着锋利倒勾,向着地面上的豹图腾一射而去。
“豹大人我来助你。”迟大年他们赶来了!
迟大年张弓搭箭,连开三弓,三只精铁利箭带着破风之声,射向隼兽。隼兽躲避来箭,攻势扑空。
余下的七八人与群兽战作一团,顿时刀剑飞舞,血染大地。
“沙沙”
窸窸窣窣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多如牛毛的毒蛇吞吐着信子在地上爬行。
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巨蛇在蛇群中鹤立,它浑身布满鳞片,闪烁着银色的光泽,在阳光中灿灿发亮。
它是太古异兽肥遗的后代,它体内的血脉之力很稀薄,成长至练气士境界已经是极限。
巴蛇披荆分棘,缓缓而来。它的眼神冰冷,看着前方的猎物。
“巴蛇,你终于来了。”虎兽一抓拍开迟大年的长枪,退向后方。
巴蛇眼神冰冷,看也不看虎兽,它眭视着空中的隼兽,眼神更加凛冽。
蛇和隼是命中的天敌,它们一旦相遇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这种宿敌之命早在太古年间便已结下。
“你们两个要是坏了大人好事,一个都活不了!”虎兽喝道。
隼兽与巴蛇听见虎兽口中的“大人”,收起了了相互仇视的目光。
它们心中泛起寒意,那位存在一鳞半爪就能收了它们的小命。
“废物,看我如何吃光两脚兽。”巴蛇冷笑道,它要杀人立威!
巴蛇张口猛然一吸,巨大的吸力裹挟起一股飓风,两个村民躲避不及,如断线风筝般飘起落入巴蛇口中。
“你们退回去,杀小畜生,大畜生我们挡着。”迟大年见同伴一个个死于巴蛇口中,目眦欲裂,大声喝道。
巴蛇是练气士级别的猛兽,寻常人根本不是其对手。同是练气士的兽类战力和体力都要超过人族。
迟大年浑身浴血,一滴滴血液顺着他手中长枪滴落。
他的胸前被虎兽爪出一道尺长的伤口,皮开肉绽。他的后背上是隼兽留下的三道爪痕,鲜血汩汩涌出。
一只折断豹齿深深插入巴蛇的身躯,豹图腾以一敌二,它重创巴蛇,自身也折断了利齿。
豹图腾和迟大年互成抵角之势,他们共同抵御三头练气士级别猛兽的攻击,他们节节败退,形式岌岌可危。
“他们快不行了,杀了他们,吃光两脚兽。”虎兽大喝,它身形如电,一扑而去。
巴蛇的身躯节节臌胀,它再次张开大口,巨大的吸引朝迟大年笼
罩而下。
隼兽眼中泛起精芒,它扇动双翅,一道道翎羽若利剑般向豹图腾和迟大年激射而去。
豹图腾和迟大年此时陷入了被动而危险的防御局面!
“老村长,兽群中有三头练气士修为的猛兽,豹大人和迟大年均已受伤,我们怕是抵挡不住了。”他是前哨,负责传送战讯。
“难道真要走这一步吗?”莫熬环视众人,眼中眼中露出决然之色。
“老伙伴们,该我们出马了。”莫熬自怀中拿出一块皱皱巴巴的兽皮,徐徐说道。
他看向兽皮,神情肃穆,缓缓打开。兽皮中包裹的是一个三寸大小的人物雕像。
雕像刻着一个羽扇纶巾的书生,样式很普通。
雕像表面呈现出黑灰的颜色,枯涩无光,更看不出是何种材料雕刻。
莫熬伸出用枯槁的手指,轻轻摸着着它,有如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
这神情中有崇敬,有缅怀,有向往,有叹息,有无奈,有决然。
“这雕像刻的难道是他!”
“雕像竟然真的存在。”
“难道传说是真的,当年的云游诗人真的存在。”
“是云游诗人建立了落日村。”
“云游诗人将荒域中救下的人族带到这里,建立了落日村,这所庇护人族的客栈!”
...
老人们议论纷纷,关于云游诗人的事迹,常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今日却得到了印证!
谁也没注意老人中的王瘸子在看见雕像后,眼中流露出了异样的光芒。
几个与莫熬年纪相若的老人,原本悲切的脸上,闪现出莫名的激动之色。
关于云游诗人的传说在他们落日村流转,世世相传。
传说当年建立落日村的云游诗人,在离开时留下了一尊雕像。
在落日村遇到存亡危机时,可持雕像至村碑石前,启动一座传送阵法。
此阵法是云游诗人留给落日村最后的生存底蕴。
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雕像,直到今天他们才得以印证这个传说。
“哈哈,没想到我这快入土的人了,还能为落日村做些贡献。”王瘸子大笑道。
“王瘸子,不只是你,还有我呢。”
“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派上用场了,值了值了。”
...
老人们灰暗的眼神中露出明亮色彩,他们年老体残,只能眼睁睁看着兽群侵袭而无能为力。
年轻人在厮杀,他们在为落日村流血,为守护他们而送命。这种煎熬让每一个老人心里都不好受。
如今云游诗人的雕像出现了,如传说是真的,他们亦能发挥出最后的光和热。
同样是死,他们宁愿献祭阵法为年轻一代谋求生路,亦不愿死在兽群口中!
“你去告诉豹大人他们,缩小防御,退至村碑石附近。在告诉大年和豹大人,我要动用落日村最后的底蕴了。”莫熬对前哨道。
“村民们,落日村此刻危在旦夕,我们人族孱弱,不能作无畏的牺牲!
我们能做的是为人族留下一丝火种,让人族的薪火继续传承下去。你们都上前喝汤吧,落日村需要你们。”莫熬对着村民大声说道。
“老家伙们,咋们也喝一碗鼎汤。”莫熬道。
这一次没人谦让,妇孺们,老人们纷纷上前,端起瓷碗大喝起来。
莫熬心里清楚,要催动这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阵法,需要海量的人族气血之力。
“爷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莫小雨醒来,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悲壮气氛。
“丫丫,叫醒他们三个,我们一起去村口。” 莫熬望向地上跏趺而坐的沐峰三人道。
莫熬
手持雕像站在村碑石前,他看着村碑石,喃喃道:
“我等无能,不能护得落日村平安,现在只能动用您的力量了。”
莫熬划破枯槁的手腕,一丝丝浓稠的血液流出,他将血液涂抹在雕像上,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在按照上代村长留下的秘法,尝试开启传送阵法。
三寸雕像如海绵般吸收了血液,它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莫熬松了一口气,他手持雕像徐徐贴在村碑石上。
雕像上的幽光迅速蔓延,将村碑石笼罩。
而那亘古不变的村碑石被雕像的幽光笼罩后,有如一只久闭的眼睛,缓缓蠕动,像是要睁开一般。
这种蠕动在一忽儿后便戛然而止,似沉睡之眼不愿醒来。
莫熬身边的老人们相视一笑,一个个走上前来。
他们割破枯槁的手腕,将鲜血洒向村碑石。
村碑石得到大量人族鲜血的浇灌,蓦然爆发出一股悠远而古老的气息。
这股气息古老而深层,似荒凉,似萧瑟。似从远古之中醒来,与现在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股气息惊动了曲超风,他站在山崖口,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股气息惊动了遥远处的未知存在,它激动咆哮,嘴里发出低语:
“这气息如此古老,那东西一定在落日村,我该亲自去一趟了!”
正在大战的豹图腾和迟大年停下了攻击,三头练气士级别的凶兽也停止了进攻。
他们都被这股气息所震撼,陷入了短暂了休战状态。
“主人,我终于又感受到你的气息了。”豹图腾眼角有泪珠滑落,它身上所有的伤痛都在这股气息中淡化。
它想起了云游诗人,想起了它的主人。那个将它自大荒中带出的人族。
在它刚出生之际,仇敌趁隙而入,偷袭了它产后虚弱的母亲。
它母亲为了守护它的安危,喋血死战偷袭者。奈何它母亲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不是偷袭者的对手。
它母亲在垂死之际,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走到它身前,它亲眼看着母亲倒在它的身边。
“豹儿,母亲无能保护不了你。我要死了,你生下来还没有喝过奶。
我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我想看着你喝奶,我想看着你长大...”
它的母亲死了,双眼紧闭,任凭它咿咿呀呀叫唤,也没再能睁开看过它一眼。
它含着母亲带血的母乳,嘴里咿咿呀呀,它在对母亲说:
“母亲你快醒醒,你不是要看我吃奶吗,我很听话。”
它母亲的仇敌来了,这是一只雄壮的黑熊,足有小山般大小。
刚出生的豹图腾在它眼中与蚂蚁没有区别。黑熊看着幼豹,它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一袭白衣有如从天而降的光芒,将幼豹笼罩。
幼豹从此跟着白衣男子,它还不会说话,整日咿咿呀呀叫唤。
白衣男子似乎懂了幼豹的意思,每当它咿呀叫唤,没多久眼前便会出现一只哺乳期的野兽。
这些野兽中有母狼,有雌虎,也有与幼豹母亲一般的豹子。
白衣男子放任幼豹与母豹离去,但幼豹始终跟着白衣男子不愿离开。
幼豹跟着白衣男子行走荒域,它是吃着百兽奶长大的。
后来,白衣男子带幼兽来到了现在的落日村。
然而有一天,幼兽发现白衣男子不见了。
它在落日村渐渐长大,懂得了人情世故,它要替白衣男子照看落日村。
它在落日村等着白衣男子归来,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落日村村民。
可如今它大限将至,不能再守护落日村,更不能再等得白衣男子归来,不禁潸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