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拿出手机来接电话的时候, 贺凌留意到他换新手机了:“什么时候换的新手机?个手机不是上个月刚换的吗?”
江衍没说话。
个手机在他收到许朝300万转账的时候他摔烂了。
电话头他妈还在问他在哪里,怎么么吵,他身说等会儿给她打过去, 就先把电话挂了。
江衍走到走廊重新把刚挂掉的电话又打回去。
这条走廊通向洗手间的方向,算是相对而言比较安静的地方,但还是以听到嘈杂的音乐和人声。
“怎么么晚还在?是跟雪宁在一吗?”邵玉琼很快接电话,问道。
此时的江衍却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问道:“刚跟我说什么?去大姨家见到许朝喜欢的个人了?是谁?”
邵玉琼说这个又是一阵郁闷:“我告诉,肯定要惊掉下巴。”
江衍有些焦躁的在来回走:“到底是谁?我认识吗?”
邵玉琼说:“还记不记得, 小时候婆家住了个护工,带了个儿, 跟差不多大,时候总是欺负她。”
江衍不知道正在说许朝的事, 怎么又突然提了个小孩儿,他心里突然怪异的跳了两跳,眉头一皱:“怎么突然说她?”
邵玉琼吃了一惊:“居然还记得?”
不怪她这么惊讶。
江衍自从场车祸之后, 以些记忆他就都忘的七七八八了,但是要有人提来, 他又能记来一些。
她刚一提,没想过江衍能记得,是想让他想。
但没想到江衍却像是本来就记得。
江衍皱着眉头说道:“就是近想来的。”
他近常常做梦梦到个小孩儿。
反正在梦里,他又想欺负她,又想跟她玩, 是每次找她, 她都对他爱搭不理,总粘着许朝,把他气得半死, 每次梦到这个,醒来都要郁闷个半天。
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这个小孩身上投射了谢佳音的影子。
邵玉琼突然问道:“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喜欢人家来着?”
“什么鬼?!”江衍眉毛皱的紧紧的:“胡说什么呢?”
“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承认?”邵玉琼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来,心也轻松了些。
“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江衍懒得跟她说这个,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许朝他喜欢的个人到底是谁啊?”
邵玉琼无奈道:“我不是都说了吗?就是个护工的儿!”
江衍焦躁的脚步都停了下来,瞳孔都惊的放大了,难以置信的:“什么?”
邵玉琼说:“我刚知道的时候也跟一样震惊。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吗?在大学里当宿管!什么人去干这个啊?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去干的工作,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还振振有词觉得是份好工作。她还是高中毕业!大学就上了一年就退学了。”
“就这么个人,哥跟大姨都跟宝贝似得护着,我就在餐桌上问了她两句话,哥在饭桌上就直接用话堵我的嘴,大姨还在背地里把我训了一顿,都跟个孩子灌了迷魂汤似的。”
电话头的邵玉琼说了兴,滔滔不绝。
电话这头的江衍却听的心脏像是一点一点沉浸进冰凉的海水里,窒息般的恐慌淹没上来,他浑身冰凉,指尖都开始发颤,差点抓不住手机,艰难地发出声音:“妈。这个的,她叫什么字?”
邵玉琼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字倒是挺好听的,姓谢,叫谢佳音。”
江衍身体一晃,伸手扶住了墙壁勉强站稳,撕裂般的痛楚从心脏一直蔓延到大脑,然后是四肢百骸。
谢佳音?
怎么能是谢佳音?
怎么能是谢佳音?
大脑里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痛的弯下腰去,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一只手扶着墙,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息,是气却堵在胸口上不来,眼一阵发黑。
手机头的邵玉琼还在不停的叫着他的字。
江衍听不到,也没有气回应。
脑子里像是凭空钻进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是十二三岁的谢佳音,剪着一头短发,一双眼睛明亮又充满灵气,她咧开嘴对他笑,说她叫谢佳音,呢?
她笑来真好看,剪了个么难看的头发都不难看。
脸小小的白白的,眼睛亮晶晶的漾着笑。
他看傻了,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红耳赤手足无措,他好像自己都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突然开始别想去婆家。
她明明比他还小,是却懂得好多,会做好多事,连婆都听她的话,她照顾的很好,好像什么事都能她处理的井井有条,和他在学校里认识的些同学一点都不一样。
她还长的么好看,皮肤雪白雪白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笑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露出一口小白牙。
他经常忍不住偷偷看她,想要逗她笑,每次她一笑,他就也忍不住跟着笑来,心里软乎乎的,好开心。
是他讨厌她总是粘着许朝,总是用种充满向往又依赖的眼看着许朝,每次许朝一来,她双亮晶晶的眼睛就总是看着许朝,再也没有他了。
他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来想要引她的注意。
做一些在他现在看来幼稚至极的举来欺负她,气她,就是要让她看见自己的存在。
是慢慢地,她看向他的眼却总是带着淡淡地厌恶,总是躲着他,许朝要是在,她就粘着许朝,许朝要是不在,她就在房间里反锁门,他都要气死了,于是越加过分的欺负她。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不见了。
许朝告诉他,她妈妈辞职了,把她也带走了。
他震惊到失语,天以后难过了好久好久,走在路上,都总是忍不住去看路上和她身形相似的孩子。
看到短头发的孩子,他也总会想她。
过了好久,他看到长头发的孩子也会想,她头难看的短发肯定也已经长长了,他还没有见过她长头发的样子。
一定很好看。
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江衍突然双膝跪倒在地,双手捧着头,捏住拳头不停的砸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吟。
走廊上路过的人都别他吓得不轻。
江衍突然想了车祸天的事。
他车祸以后,把以好多事都忘记了,就连车祸天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都忘了。
而他现在终于想来了。
天他看见了谢佳音。
时隔好几年,已经长成为一个少的谢佳音,她穿着一中的校服,头发像他想象中样变成了长发,也一如他想象中样好看,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鬼使差的跟着她走了好远的路,直到后一条路,他忍不住想要叫她的字。
是每一个字都好重,堵在他的喉咙里叫他发不出声音,当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要叫住她的时候。
他终究没有叫出她的字。
一辆车闯红灯的包车撞倒了。
他撞飞出去的时候,甚至还看见她惊讶的回头了,他死死的记住了她的一中校服,他失去意识之,依旧看着她的方向,他想,等他醒了,一定要去找她。
是等他真的醒来,却把关于她的记忆忘了个干净。
谢佳音……
谢佳音……
谢佳音……
“谢佳音……”江衍跪在地上,双眼赤红的呢喃出这个字。
怎么会这样?
他们之间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她……怎么会是赵雪宁的替身?
他怎么会把她当成赵雪宁的替身?
江衍艰难地从地上爬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仿佛抽空了气,还伴随着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他扶着墙,踉跄着往走。
他要去找她。
他要去找谢佳音。
他要告诉她,这一切都错了。
是他错了……
“江衍?怎么了?”
赵雪宁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江衍这副鬼一样的样子,顿时满脸惊骇。
江衍发红的眼睛看着她,看到她和谢佳音相似的眉眼时,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痛的他表都扭曲了。
错了。
一切都错了。
他突然记来,他为什么会喜欢赵雪宁。
记得第一次见她,就莫的熟悉亲近,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以为是喜欢。
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对赵雪宁所有的感觉,都是因为谢佳音。
谢佳音不是赵雪宁的替身。
赵雪宁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谢佳音的替身。
江衍突然嘶笑出声。
为命运荒谬的捉弄。
为他像个笑的傻子。
赵雪宁完全江衍吓住了,甚至都不敢上来,跟江衍保持了一定距离谨慎又紧张地问道:“江衍?到底怎么了?没事吧?”
江衍扶着墙,兀自笑着,笑的歇斯底里,笑的弯下腰去,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紧接着,胸口滞闷到了极点,嘴里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忽然,滞闷的胸口骤然一松。
伴随着赵雪宁一声尖叫。
江衍低头呕出一口血来。
他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摸到一手的血,他苍凉一笑,然后眼骤然一黑,扶着墙的手无垂下,整个人在一片惊叫声中轰然倒地。
在他彻底丧失意识之,脑海里后浮现出了折磨了他很久的梦里双含着泪愤怒的眼睛,梦里朦胧的眼睛,此时却异常清晰。
是……十三岁的谢佳音的眼睛。
贺凌和勾美艳闻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赵雪宁正惊恐又无措的站在一旁。
而江衍就这么朝下倒在地上。
“江衍!”贺凌真是吓得傻了,立刻冲上去把江衍从地上抱来,把江衍翻过来一看,就看见江衍脸色惨白,嘴上下巴上糊了一嘴的血,心里顿时一颤,他抱着江衍,看向人群的赵雪宁,厉声问:“出什么事了?!”
赵雪宁惶然道:“我不知道……我刚刚过来,就看到他脸色很不好看,然后还突然吐了血……”
贺凌问:“打120了吗?”
赵雪宁脸色苍白的颤颤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吓到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勾美艳冷眼看她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来打120。
贺凌失望的盯了她一眼,没想到赵雪宁平时看着么稳重,却这么不经事。
他急的不行,叫江衍的字,拍他的脸都没有反应,他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好在还有热气。
勾美艳转身过来说:“打了120了,他们说会安排近的医院救护车过来。”
这会儿走廊上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贺凌扫视一眼人群,表狠戾:“都给我滚开!”
围观的人群顿时都悻悻地散开了。
贺凌把江衍背来往酒吧走。
勾美艳连忙跟上。
赵雪宁下意识跟了两步,就在这时,江衍掉在地上的手机响了来,她又折返回来弯腰捡手机,发现是江衍妈妈打来的电话,她立刻接了来。
晚上十点,暴雨倾盆。
邵玉琼从车上下来,带着一身潮意,匆匆走进医院大厅。
赵雪宁就在医院大厅等着。
邵玉琼向来沉稳,此时却罕见的有些慌了,脸色也很不好看,她一把握住赵雪宁的手:“小衍他怎么样了?”
赵雪宁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冷静地说道:“阿姨,先别着急,医生正在给阿衍做检查。”
邵玉琼闻言急忙说道:“他现在在哪儿?快带我过去!”
贺凌和勾美艳都守在正在说话。
看到邵玉琼,贺凌先蹙了下眉,然后迎了上去:“阿姨。”
邵玉琼快走几步握住了贺凌的手,问道:“贺凌,小衍怎么样了?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贺凌反握住她的手腕,一如既往的稳重冷静:“阿姨,放心,已经检查过了,暂时已经没事了。具体的检查报告要明天能拿到,就是血压冲的有点高,现在也已经稳定了。”
听到贺凌这么说,邵玉琼悬着的心这冷静下来,人一阵虚软无。
打通江衍电话,却是赵雪宁颤着声音说江衍刚突然吐血昏了过去,她真是两眼一黑,几乎再次感受到了很久之江衍出车祸的时候,警察给她打电话时的恐惧。
邵玉琼眼眶微微泛着泪光,却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小衍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
贺凌冷冷地看了赵雪宁一眼,没想到她居然连这个都跟江衍妈妈说了,他只能温柔的安慰道:“这个也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知道。放心吧阿姨,小衍身体底子好,每年都有做体检,没事的。”
九年江衍发生车祸的时候,他听到消息,也立刻赶到了医院,然后就看到向来沉稳干练的邵玉琼在接到医生下的病危通知时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站都站不住,泪流满。
邵玉琼贺凌这么一安慰,也定了定,掖了掖眼角的泪,说道:“他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贺凌说道:“他近睡眠都不是很好,这会儿还在睡,阿姨进去也小声一点,别打扰他了。”
邵玉琼感的点点头,为贺凌为江衍的这份体贴。
贺凌小心推开病房的门让邵玉琼进去。
邵玉琼走进去,就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见床上的江衍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
邵玉琼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忙侧过头去捂住嘴。
贺凌上来搂住邵玉琼,手轻抚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邵玉琼见不得江衍这副模样,心疼的要命,连连摇头后,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贺凌看了一眼床上的江衍,然后陪着邵玉琼走了出去。
贺凌劝邵玉琼回家。
邵玉琼不肯。
赵雪宁也表示要在医院等江衍醒来。
贺凌只能去找人安排了一间陪护病房又加了一张床让邵玉琼赵雪宁和邵玉琼晚上睡在这里。
下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了,他也不放心让勾美艳一个人回去,就决定先开车送勾美艳回家,顺便去江衍家收拾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来医院。
他觉得江衍估计又要在医院住一阵子了。
“别担心了,会没事的。”
勾美艳看出贺凌对江衍的担心,温声安慰道。
她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如果这会儿躺在医院里的是谢佳音她肯定也会这么担心的。
更何况江衍是贺凌从小的朋友,是真正的发小兄弟,感比之她和谢佳音绝对只深不浅。
贺凌勉强牵了牵唇:“嗯。”
勾美艳又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吐血呢?不会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
她的确乐意看江衍受点罪,但是此时也忍不住有点担心。
贺凌脸色沉凝:“要等明天的检查结果出来能知道。”顿了顿,又说道:“但是他每年都有做全身体检,上次脑震荡次也做了检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自从上次受伤之后,他状态就一直不好。”
勾美艳也没忘记给赵雪宁拉仇恨:“这个赵雪宁也是,在里看着江衍晕倒了都不知道叫救护车,还站在一边跟群看热闹的人有什么两样?事后倒是知道告诉江衍他妈了。”
贺凌皱了皱眉,对今天晚上赵雪宁的种种举也很不满。
“想想佳音阵子给个学生做的事,再看看赵雪宁今天……呵。”勾美艳冷笑一声。
贺凌没说话。
却不得不承认,当时看到赵雪宁站在人群里的时候,他的确有么一瞬间想到了谢佳音。
贺凌把勾美艳送回家,又去了江衍家。
糯米还以为是江衍回来了,摇头晃尾的跑了过来,看到是贺凌,有点疑惑。
贺凌忍不住蹲下来,跟它说话:“糯米,爸爸住医院了,大伯来帮爸爸收拾东西,自己乖乖的。”
话音刚落,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江衍和谢佳音影响了,开始跟狗说话来。
他想着,笑了笑,在糯米后背上用摸了两把,然后身去给江衍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就离开了,离开又忍不住跟糯米说了几句话。
糯米像是听懂了,坐在玄关乖乖地看着他离开。
贺凌又在医院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给邵玉琼和赵雪宁的洗漱用品,然后回了医院。
邵玉琼知道他向来是这么稳重又周到的。
所以她也一直很放心江衍,因为有贺凌在边上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赵雪宁因为跟贺凌私底下并不算熟,所以倒是有些惊讶他居然能考虑的这么细致周全。
贺凌陪护,就在江衍病床边支了张折叠床。
深夜。
邵玉琼和赵雪宁都睡了。
贺凌也睡熟了。
忽然叫醒。
他昏沉着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就看见黑暗里,一张惨白的脸。
他一瞬间吓出了一阵冷汗,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然后下一秒反应过来是江衍。
他还没来得及问江衍把他叫醒是不是有什么事,江衍就开口说话了。
“把谢佳音的手机号码给我。”
贺凌愣了好一会儿:“什么?”
江衍的嗓音嘶哑,又改了指令:“把的手机给我。”
贺凌睡的有点懵,还有点没醒过来,下意识摸索了一下,把手机给他。
江衍熟练的把贺凌的手机解锁了,然后从他的通讯录里找到谢佳音的手机号码,发给自己。
他一张脸在手机屏幕光的照映下,有种病态的白,还隐隐藏着某种几近病态的偏执。
贺凌忽然江衍脸上这种刺了一下,智回归,从床上坐了来:“江衍,到底怎么了?”
江衍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拿着自己的手机,径直站身来:“我要去找她。”
贺凌脑子没有白天的时候么好使,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下:“找谁?”
江衍头也不回的往走:“谢佳音。”
贺凌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霎时身,都顾不上穿鞋,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追过去,在江衍握住门把手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过身来,另一只手把门按住了,严厉的看着他:“发什么经啊?这么晚找什么谢佳音?”
江衍一言不发的甩开他的手,然后把他按在门上的只手也用蛮推开,随即按下门把手打开门走出了病房。
贺凌一愣,连忙追出去。
凌晨两点,医院走廊里一片寂静冷清的冷白。
江衍手里抓着手机,无表地往走。
贺凌追上去,知道这会儿不能刺激他,只能苦口婆心的说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么晚去找谢佳音干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我以打电话跟她说。”
江衍突然停下脚步,警告他:“不要给她打电话。”
贺凌皱眉:“好,我不给她打电话,得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衍说:“不关的事,不要管。”
贺凌忍不住了,抓住他的胳膊质问道:“现在让我不要管?他妈在酒吧吐血晕倒的时候,是我背着上的救护车!现在让我不要管?!
到底顾忌到这是在医院,他压低了声音。
江衍的脸走廊冷白的光映的更加苍白,只是这么漠然地看着他,双总是采飞扬的眼睛此时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深寂。
贺凌心突然揪来,手指慢慢松开他的衣领,咬了咬牙:“好,要见她是吧?我送去。”
江衍摇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要跟着我,也不要给她打电话,我要自己去见她。”说完,他继续往走去。
谢佳音手机铃声吵醒过来。
迷迷糊糊抓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居然是凌晨两点多。
而手机上是一串有几分眼熟的手机号码。
她皱了皱眉,倒也没想太多,接来,声音里带着浓浓了睡音:“喂?哪位?”
电话头没有人说话。
从下车到谢佳音楼下,江衍没有带伞,淋着雨过来,身上已经湿透了,他蹲在屋檐下,蹲了好久拨通了这通电话。
听到电话里谢佳音的声音的时候,他居然瞬间哽咽了,心脏都颤了颤。
明明不久他们见了,说了话。
是他却感觉他们好像已经分开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一醒来就疯狂的想要见她。
谢佳音没有听到对的说话声,倒是听到了从电话里传来的雨声,她看了眼窗,窗也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电话里的雨声连成了一片。
“喂?”她又喂了一声。
对还是沉默。
江衍把手机贴在耳边,张了张嘴,身上却一直在打颤,发不出声音。
“我挂了。”谢佳音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江衍终于逼着自己发出了声音。
“不要挂!……”
他声音都在颤,像是紧绷到一个极致,轻轻一碰就会崩断。
谢佳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沉默。
听到电话头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衍痛苦的把自己蜷缩来,他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我现在在家楼下,能不能……能不能下来一下,我有话跟说……”
谁都想不到人众星捧月风光无限的江衍会在这样一个深夜,犹如一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狗,蜷缩在角落里,向电话头的人哀求着。
谢佳音默了一默:“到底又想做什么?江衍,这么反反复复的,有意思吗?”
江衍把头都埋进膝盖里:“对不……对不,音音,对不,我是个傻逼……下来好不好?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跟说……”
谢佳音终于发现江衍有点不对劲了,他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她忍不住坐身来:“怎么了?”
江衍却执着的只想她下来:“下来好不好?下来……”
谢佳音沉默了几秒,然后冷冷地说:“如果真的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我是不会下去的。”
她和他谈恋爱的时候,江衍也很会撒娇装怜。
而她心软,总会吃他这一套。
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江衍的声音带着轻颤,几近哀求:“求了,行吗?下楼好不好?我就想看看……”
谢佳音冷漠的说:“走吧,我不想见。”
江衍默了好久,忽然轻声说:“我不会走的。”
他说着,默默地站身来,走进雨里,大雨瞬间把他浇透了,他死死捏着手里的电话,声音轻轻地:“我现在站在雨里,我知道还在生我的气,我会一直站在这里,一直等到气消了愿意见我为止。”
谢佳音听着雨声突然变大了,不等她说话,江衍就掐断了电话。
江衍站在雨里,然后仰头,看着这栋无声矗立黑暗中的楼房,想象着会有一盏灯为他亮,他雨水浸湿的脸越发苍白,是嘴角却缓缓浮一丝笑来。
然而他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任何一点光亮为他亮来。
江衍嘴角的笑容早就不见了,眼尾也开始发红,是却依旧倔强的仰着头。
他知道她的。
他知道她心软了。
每次他做错了什么事,她生气了,他死皮赖脸的撒个娇,她就拿他没办法。
这次也一样。
她一定会下来的。
一定会的……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
他仰着的脸雨滴砸的生疼,眼睛也雨水泡的通红,从眼睛里流出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却还没有等到他希望的一点光。
一颗心砸的稀烂。
江衍颓然的低下头,雨水瞬间顺着他的发梢和浓密的眼睫飞速坠落。
她是不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他找了她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是却他自己弄丢了。
江衍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干的地方,就连手里的手机也浇透了,但他没,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雨中。
如果谢佳音不下来,他就一直站在这里。
站一夜。
这样第二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他就能见到她了。
此时江衍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后一个念头。
他要见她。
因为暴雨,深夜的温度骤降。
江衍站在雨里,浑身湿透,体温自然也跟着骤降了下来,渐渐开始控制不住的牙关打颤,身体也在发抖,浑身冰凉。
江衍垂着眼,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垂坠下来。
他好冷,好累,站不住了……
江衍慢慢蹲下来,双手把自己环抱来,就像刚躲在屋檐下一样,蜷缩着身子,铺天盖地的雨水无的砸在他背上。
他忽然用抓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要隔着皮肉直接把里的心脏抓在手里,痛苦地喃喃:“我的心好痛·····怎么会这么痛·····”
仿佛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他缓缓跪倒下去,佝偻着身体,头也深深地垂下去。
贺凌接到谢佳音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远远地没有看见江衍的影子,正怀疑江衍是不是走了的时候,又走近了几步,就看见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正蹲在里,雨拍打。
他顿时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这团东西会是江衍。
他知道江衍今天晚上不正常,但不知道他会这么不正常。
谢佳音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正是他坐立不安的时候。
谢佳音在电话里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江衍在我家楼下发疯,来把他带走吧。”
头顶上的雨忽然停了。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发出沉闷的脆响。
江衍胸腔里死寂的心脏瞬间死灰复燃,雀跃的跳来,他迫不及待地抬头来,苍白的脸上泛异样的潮红,沉寂黑沉的眼睛里亮光,嘴角甚至挂了丝笑。
他就知道。
谢佳音不会不管他的。
然而在他抬头看见撑伞的人是贺凌的瞬间,他嘴角的笑容,眼睛里的光都瞬间消失殆尽。
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尽。
贺凌震惊又心痛地看着他:“江衍是不是疯了?”
江衍脸上出现一种恍惚的茫然,雨水泡的发白的唇瓣张张合合,发出恍惚又微弱的声音:“谁让来的?”
贺凌心江衍脸上的狠狠地撼了,他撑着伞蹲了下来,沉痛地看着江衍:“小衍,到底怎么了?”
江衍完全雨水浇透的睫毛因为吸饱了水连扇& #61368;都显得沉重,睫毛下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一点光亮也没有。
贺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衍,仿佛比他车祸时躺在床上时候还要脆弱,他胸口发闷,喉咙哽住,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小衍……”
江衍黑沉的眼睛里却忽然亮光,像是抓住了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伸手抓住贺凌,用尽全身的气:“帮我……贺凌,帮帮我,让她下来见我好不好?……我要见她……贺凌,我要见她,我要见谢佳音……”
贺凌说不出别的话来,几乎这样的江衍逼出泪意,他强压下心口的沉痛,冷静地说:“好,我帮,我帮打电话给她,让她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