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意料的问题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李父很显然被这个回答给震惊了,他没想到儿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雄心。
李父抽了好一会儿烟沉默地没有说话,李去病在旁边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好久后李父终于开口了:“可是家里的钱实在是不多了!”
李去病想了想道:“伯,要不这样吧,先给软件公司转20万过去吧,其他的钱我再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李父不确定地问李去病。
李去病的确没有什么办法,无论什么年代,赚快钱都是很难的,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年代,赚快钱更是难上加难!
“家里实在是没多少钱了,你再想想吧!”李父说了。
李去病一直在想,想了N个方案,然后又把这N个方案都推翻了!
正在李去病苦思冥想的时候,屋子里打开的电视上突然间出现了这样一条新闻:“94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国家男子足球队和伊拉克、约旦、巴基斯坦、也门分在A组,让我们看一下他们备战的情况......”
呀,再有一年半就世界杯,这一届世界杯可是罗马里奥封神之战呀,要是能够现场看比赛就好喽!
国足还是那么令人失望,还是无缘世界杯,难道这辈子中国足球还是只有02年那一次?世界杯结束之后就要开启职业联赛了,河南建业要成立了。
嗯,等等,不对!
河南建业要成立了!建业的董事长胡保森筹建足球俱乐部的钱是那里来的?不就是在香港炒楼花炒的么?现在是92年12月,香港楼市可是98年亚洲金融危机才垮的,在此之前可是一直暴涨!(出自河南建业足球俱乐部董事长胡葆森先生的百度百科,胡葆森先生是笔者十分尊重的一个足球人,在此向他对河南足球二十多年一直不变的支持致以崇高的敬意!)”
对,去香港炒楼花!
想到此,李去病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
李去病犹豫了再三,终于开口对父亲说:“伯,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父一听说李去病有办法,就追问道。
“我想去香港炒楼花!”
“炒楼花?什么是炒楼花?”
“炒楼花就是在商品房未落成之际只交下订金,订下一些房子,然后再转手卖给别人,从中赚差价。”李去病解释道。
炒楼花这个东西显然已经超出了李父的理解范围:“这能行?房子一定会涨价?”
“经济一直在变好,房子涨价是必然的,不仅房子在涨价,其他的不也都在涨价?你想想什么东西这两年没涨价呀?”
李父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还真是,这两年啥东西都在涨价,这钱越来越不值钱了!”
“是呀,所以炒楼花一定行,而且来钱快。”
李父的疑问更重了:“可是我看上海的房子都卖不出去呀!”
“这是因为咱们内地的人还是太穷了,所以要到香港去。”
“这真行?”李父是很有疑问,完全不看好这个事情。
“肯定行,咱们河南有个大学生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国纺织进出口公司咱们河南分公司工作,然后又被派往香港工作,在香港炒楼花赚了几千万,今年回郑州投资建了个房地产公司。”
“可是,咱们家的钱不多吖,本钱够么?”
“伯,这样吧,先给软件公司转20万,剩下的钱再让叔叔他们来上海一趟,咱们和他们一起把钱回。回去以后,我和三叔、四叔、姨夫他们说,先借他们的,炒楼花赚钱后再还他们。而且,这个事情还要换外汇,也要跑一跑。”
李父沉默地抽了好长时间烟,一直到一根眼抽完,才落寞地说:“你长大了,懂得也多了,以后家里的事你拿主意就好了。”然后站起身来,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父亲落寞而孤单的身影,李去病的心里十分不好受。父亲还不到五十,身强力壮,以上辈子父亲七十多岁还能扛的起一百来斤粮食袋的身体而言,现在正值壮年。不能让父亲的斗志灭了,这对他的身心太不好了。
李去病赶快跟着父亲走进他的房间:“伯,我之所以知道的多是因为我读书多,你还年轻,也可以多看点书,多经历一些事情就好了,你看股票这个事情你一个人在上海不也搞的挺好么。”
但是,李父没有回话,只是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脱。
第二天一大早,李父就和周幂一起去银行给软件公司转了账,然后又预约了取款。370万,依然是笔巨款,也是李家这次认购证的最后一笔钱!(笔者注:也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会一直用人背钱。原因是在当时私人是无法汇款,而走公司的账税务什么的都很麻烦。)
第三天下午,老家的人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李父、李去病就带着老家的人一起踏上了北上的火车。而表哥则留在了上海,一则看着软件公司,二则看着方便面厂在上海的销售。
当李父从郑州乘坐专门等在郑州接自己的中巴车到达老家的时候,李父被震惊了!
中巴车直接停在了方便面厂的门前,李母、三叔、三婶、四叔、四姨夫、四姨带着一大帮亲戚和厂里的技术员、财务等三四十号人在厂门口迎接李父。这让李父感到莫大的荣誉、满足以及震惊。
走进方便面厂的时候李父更为震惊,原来一直在上海,只是在电话里听到说“方便面厂建好了”“方便面厂扩建”“第二条生产线建好了”“第二条生产线投产了”“第三条生产线开工建设了”,其实心中没什么概念的,直到现在看到了现实中的方便面厂。
一个方便面厂不仅有生产车间,还有几个原料仓库、几个仓库、一栋办公楼、食堂、门卫室、生产职工更衣室、搬运工更衣休息室、水塔、锅炉房等等。两条生产线,再加上一条在建的生产线,就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了。
李父一进厂门,看到这庞大的建筑群,突然停了下来,久久无语,眼泪从眼眶中慢慢滑落。
李母看到自己男人的突然这样,立马拉了他一把,小声地道:“二安、二安,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父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对李母点点头。
李母立即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办公楼走去。
李去病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父身上,立马喊住财务孔姨和背钱的几个人,让他们把钱都背到财务室,毕竟财务室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还有防盗门、防盗窗。看着孔姨把钱都放进保险柜之后李去病也快步地往自家在办公楼的住处走去。
李去病到了自家住处的时候厂里的人已经散了,只剩下了自家的亲戚和背钱的那几个近亲。
李父和几个背钱的亲戚都陆续去卫生间洗刷了一下大家伙开始吃饭,在隔壁空着的办公室开了4桌。
好酒、好菜,好多人、好欢乐!
李父喝醉了!
李父的喝醉让很多人很失望,有李家的亲戚、李父的朋友、李父的同学、村里的领导、公社的领导等等。
然后从第二天李父醒来开始,来拜访的人流水般杀到,有让给安排工作的、有借钱的、有拉投资开厂的、有拉赞助的...还有纯粹是来问候、看望、唠嗑的。
一下子,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李父就无所适从了!李父不像三叔、四叔、四姨夫他们,他们是从工厂一开始就跟进的,事情都是一点点地接触到的,一点点地经历、一点点地历练、一点点学习。但是,李父是突然到这一步的,一下子就无所适从了。
李去病知道他必须提醒一下子父亲,否则父亲一定会出丑,丢人的。趁着一拨人刚走,另一拨还没杀到的间隙,李去病赶快把门关上。然后对父亲说:“伯,怎么样?人多吧,感觉如何?”
李父把眼一瞪:“你个死孩子。”
“伯,厂里的很多事你也没亲自管,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我看再有来找你安排工作的,你就说你刚回来不清楚情况,让他们去找三叔、四姨夫他们。”
李父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嗓子:“是这个理儿,我是不熟悉厂里的情况。那借钱的咋弄?”
“借钱的你就说不管家里的账,让他们找老妈。”
“也行。”
“伯,我估计村里面的人晚上肯定会来的,咱先商量一下怎么应承。”
李父思索了一下:“是,昨晚就来了,今晚肯定会来。”
“伯,你昨晚喝了一晚,今天又喝了,晚上不能再喝了,再来人你就直接说昨晚就喝醉了,今天又喝了,实在是不能再喝了。至于村里,无外乎学校、五保户、过年和庙会。”
李父摇了摇头道:“还有村里的庙和村里的路。”
“路咱家现在真没钱修,这个只能开空头支票说过几年赚钱了再说。”
李父点点头道:“是这个么情况,咱家现在的确资金紧张了!”
“学校是前年才盖的新平房,应该没有什么要用大钱的地方,小钱咱们就应了;五保户也就十来个,一个给几百块,咱们也可以应了;过年和灯节厂里可以应下几万块钱的烟花,过年放一些,灯节再放一些;庙会的话厂里可以写三天戏,加上村里的3天,可以连唱6天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