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屠何多而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拿到了指挥权。单父朵兰的病就在这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精神抖擞,全身披挂,手里执着剑,骑在马上,指挥若定。
乌孙军不是不想反抗,事实上很有几个士兵和几个将领想反抗,然而无人组织领导,乌孙军的指挥权在屠何多而马的手里,屠何多而马又把这指挥权交给了单父朵兰,其结果,可想而知。
单父朵兰指挥着楼兰军将乌孙军押在他们的营帐里,随既下令:“点火,将乌孙人的营帐都烧掉!”
几个楼兰将领的脸色立刻发白。
这意味着要活活烧死一万乌孙人啊!
“点火!”单父朵兰怒吼。
“点,点火!”一名楼兰将领结结巴巴的下令。
火光大起,烈焰冲天!
火光下,一片惨叫,乌孙士兵们没想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纷纷冲出营帐,然而每一个冲出来的都成了火人,幸运的少数则被楼兰士兵们箭射刀砍,无一幸存。
火场上,热气逼人,烧着人体的焦臭中人欲呕,单父朵兰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凄惨景象,他没有一丝一毫感到难过。
一万人为他女儿陪葬,还是太少了。他要让整个乌孙都为他女儿陪葬!
“屠何多而马在哪里?”单父朵兰环顾四周,不见屠何多而马,问道。
几个将领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单父朵兰的呼吸突然急促:“快派人去看公丘义的住所,看看屠何多而马是不是在那里!”
身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应令,就看到两个人一路打斗着向火场而来,前面的一个身上没什么伤痕,却被打的无法还手,不断后退,后面的一个左臂上血流如注,那剑却使的异常凶残,步步进逼。
前面的一个正是屠何多而马,后面的一个则是公丘义。
“拦住他!”单父朵兰大叫起来。
七八名士兵齐齐杀出,直向公丘义冲去。公丘义见四周已经都是楼兰士兵,自知纵使将这七八名士兵都杀光也无可幸免,他突然大叫一声,手中剑横封挡开屠何多而马的剑,整个身体直撞过去,与屠何多而马双双跌入火场之中!
屠何多而马挣扎着想要从火里跳出来,公丘义大叫一声,带着火拦腰抱住屠何多而马,两个人一起摔倒在了火场深处,转眼之间,已经双双被烧焦。
“屠何多而马”!单父朵兰大叫一声就要冲过去,被手下死死拦住,单父朵兰眼看着屠何多而马惨死,心中伤痛,恨恨的叫道:“我绝不会饶了这些乌孙人!”他恨恨的转头下令:“去告诉石堡的乌孙人,告诉东牟道,如果他们放下武器,只要东牟道一人,余者不问,否则的话,我们楼兰人会和汉军两下夹攻,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石堡,乌孙军一片惊慌。眼看着金昌城火势不减,却只集中在乌孙人驻扎区一带,明明的是出了大事了。
东牟道的脸上已经流下冷汗。他已经连着派出两批人去打探,现在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金昌城里的乌孙军已经被消灭,他带着部队回城等于自投罗网,还不如就在石堡,好歹还算有个防守之处,但如果金昌城里的乌孙军还在抵抗,他现在必须立刻回军。究竟该怎么办?他一时左右为难。他站在帐篷外面,焦急的等待着探马回报。
天越来越黑,金昌城中的火光在黑暗中越发明显,士卒们的情绪也就越发不安。
东牟道心中焦燥,也直着脖子看着金昌方向。
远远的,两骑并行而来,一个是他派出的探马,另一个,居然是一名楼兰百夫长。
那探马先来到东牟道身前,喘着气,一脸的惊恐:“他们,他们把我们的一万人都活活给烧死了!”
东牟道身体一晃,差点跌倒,他手扶着一边的石头,沉声问道:“那个楼兰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来传话的,”探马答道,“我在路上碰到的。”
“带上来!”东牟道恨恨的下令。
那百夫长慢慢的走了过来,如果实话说,他其实是故做镇定------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他胆小,换了谁只怕都会害怕。
“你带来的是什么话?”东牟道厉声喝问。
那百夫长提了一口气,单父朵兰特别嘱咐过他,一定要大声说,让其他人听到:“金昌城已经被我们占领,如果你们放下武器,可保你们生命安全,只要东牟道的人头,余者不论!”
刷的一声,东牟道抽出剑来,一剑砍去,那百夫长的人头已经落地:“我先要了你的人头!”他一边说心中一边大恨,恨的直想抽自己。他就不该让这百夫长说话!他手下这一万人,远离家乡来到金昌,现在连金昌都被反叛军占领,他们的前面是汉军,后面是楼兰叛军,进退无路,石堡虽然可以防守,但与金昌比起来实在算不得是个好的防御阵地,而且由于是刚到石堡,吃的喝的都没来得及运来,军中只有三日之粮,三天后连水都得断,现在单父朵兰派人来宣称只要他一个人的人头,军心士气如何,可想而知。
他恨恨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楼兰百夫长的尸体,想着自己那么愚蠢的中了单父朵兰之计,而且是一中而再中,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能接受这个后果。
他茫然的看着金昌,火光已经渐渐小下去了,看来该烧的也都烧完了,想到那一万活生生的士兵被烧死,心中不由一痛。但现在他还没功夫为这一万人伤心,他要想办法让还在石堡活着的这一万人有一条生路。然而,生路在哪里?他彷徨无计。
“都回帐去!今日加双岗!派出游动哨!”东牟道一时想不出主意,只得先指挥士兵在此防守。士兵们悄悄的散去了,一种异样的气氛悄悄的在蔓延着。
东牟道也慢慢转回自己的帐内,他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很显然,他现在不可能打得过单父朵兰,象单父朵兰这种老奸俱滑的人,根本不会和他打,只要守上三天城,乌孙军就无食无水了,不战自败。但他又无法绕过金昌逃回,金昌正是返回西域的必经之地。他想了很久很久,脑袋里都发胀了却仍没有头绪,只得长叹一声,慢慢走出帐来。
东牟道本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一出帐,他一下子呆住了。
人呢?
四下里一片空空荡荡!
没有游动哨,没有双岗,甚至许多帐篷都是空的,这根本不必入帐去看,因为那些帐篷都敞开着,月色下看的一清二楚,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不远处隐隐的有几个人影,那些人影正往金昌方向逃。
东牟道大叫一声,向着人影直冲过去,不等到近前,人影已经消失在不知哪座帐篷中了,但在他身后,又有一些人影从帐篷里冲出,向着金昌跑去。
“站住!”东牟道大叫。
人影反而跑的更快了。
东牟道气喘吁吁的冲到自己的帐篷处,大声叫道:“来人!吹角,全军集合!”
无人应声。
东牟道直冲到卫士的住处。
卫士已经一个都不见了,看起来他们早就跑了,因为那被子都没有展开,他们根本就没有上过床。
东牟道象疯了一样冲过去,抓过号角,跑到帐外,奋力吹了起来。
“呜~~~~”凄厉的号角声穿透夜色,回荡在一片空荡荡的营帐上空。
没有人出来。一个人也没有。连出逃的人影都不见了。
一万人,就这样逃了个精光。
东牟道终于放下了号角。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军营,看着石堡四周还没有完全安好的营栅,他突然大笑,疯狂的大笑,他大笑着把号角远远的摔出去,大笑着拔出剑来,大笑着把剑向自己的脖子砍下去。
笑声一下子停止了。东牟道的身体轰然倒下。
次日,已经日上三竿了,武威城里仍是一片安详。汉军士兵们悠闲的晒着太阳,将领们三五成群的聊着天,这一派的景象,看着就好象战争已经结束了一样。
卫青正在帐前和几个将领谈笑,白不信直冲了过来,满脸的喜色:“金昌来人了!楼兰人派了信使,说已经杀了一万乌孙军,又俘虏了近一万,乌孙主帅自杀,他们请求加入我们,和我们组成联军讨伐乌孙!”
马超愣愣的看着卫青:“卫将军,咱们要是再多休息几日,张掖的守军也会这样派信使来吧?”
卫青哈哈一笑,对众将说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人家主动来联系咱们,咱们不可失了礼数。”
马超慢慢的跟着卫青走着,嘴里仍然小声嘀咕着:“难道咱们到金昌再休息几天?”
他们在金昌没有能够再休息几天,只在金昌休息了一天,就全军出发了,这一回,汉军不但多了龟兹军为盟军,又多了一个楼兰军。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张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