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苏玄刚来到天星净土时，置身于那艘星空玄舰上，那时的沈汐梦，与此刻道心破损的她，几乎像是完全不同、相差极远的两个人。

那时的她，眼里除了目空一切的骄纵姿态以外，便是全部心神都投入在与江乘风的交往之中，如此一来，倒是令苏玄忽略了她本身的实力。

可距离苏玄到来神之宫修行，直至现在，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令如此骄傲的一个人道心损毁，只怕是……天大的打击，莫过于此。

而透过今日所看到的、所听到的这一言一行，苏玄大致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关键点，便出在了江乘风的身上。

两人的关系急剧直下，从刚开始表面上的“如胶似漆”转瞬便降至了冰点，现在看来，江乘风甚至还很乐于讥讽沈汐梦。

在这样的情形中，苏玄从沈汐梦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她的道心没了，但她亦成长了。

眸光中的那一点恨意，虽然十分轻微，但却还是被苏玄准确无比的捕捉到了。

也就在这时，第一宫主森然冷喝：“当着圣庭长老的面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全都退下！”

江乘风撇了撇嘴，虽然他目中无人，但还不代表他敢在万道圣庭的面前撒野，此时闻言，他冷哼一声，转过了身去。

反倒是沈汐梦，此时目光转向几名万道圣庭长老，询问道：“前辈……可否点评一二？”

后面还有弟子在焦虑等待，第一宫主此时再度开口欲要冷斥，却见那名为首的万道圣庭长老呵呵一笑，顺着话便说道：“天赋确属上佳，潜力也堪称万中无一，若是前往圣庭修行，可将潜力发挥至最强，前途无量。”

苏玄揉了揉眉头，这是真的被误会了，关键是这么吹，这里真的有人听不出来吗？

此刻还留在这里的，多是各个分宫之主，除此以外便是一些排队等待着考核的天骄弟子，除了少数人不明白，多数强者可是心里清楚着，知晓老者这话是何意。

这位长老倒是笑呵呵的，此时还偷偷瞧了苏玄一眼，低低的传音问：“圣主大人，老夫这样说，还可以吧？”

“……”

“长老倒是很有经验。”

苏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默默感慨了一番。

现在看来，沈汐梦唯一还具有的价值，便是她那时隐时现的恨意，只要将这一点恨意无限放大，自然可重塑道心，甚至，重修神道，借助异禀的天赋，获得新生。

但……

苏玄不是没有条件的，这件事情，只有等彻底了解了沈汐梦，以及得到忠诚以后，才可以对她实行道心重塑。

万道圣庭的长老都这样说了，第一宫主此刻看着沈汐梦半天，想说什么结果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汐梦面色变了变，她自己什么情况自己心里很清楚，但这位长老却突然表现的如此欣喜若狂，就如同，看到了一位真正的天骄般，使得她心里反而没了底。

这究竟是真正看中了自己的天赋，还是这名长老，实则也是一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刻意这般夸赞自己，却是为了当自己跟随着前去万道圣庭之后，实现他自己的一己之私？

如此一来，沈汐梦轻咬着红唇，反而有些犹豫了。

“弟子……再考虑一番吧。”

说完，她同样转过了身去，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苏玄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刻，便随之收回，他猜到了什么，此刻看了一眼笑呵呵的长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用力太猛，反而会吓到别人呀。

之后的一众弟子再参与考核，原本还笑呵呵的圣庭长老，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开始减少，直至最后，他再度变成了最开始时，那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不行。”

“差了些。”

“下一个……”

在场的几名分宫之主神情有些古怪，这些弟子他们有些都不太眼熟，心里也察觉到了些许猫腻。

真正天骄的那十几个小家伙，愣是只出现了一个两个，那剩下的呢？

回想起之前神宫之主带人离去时的背影，第一宫主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挑来挑去，到最后反而就只有一两名弟子，真正符合万道圣庭的选择要求，如果算上之前道心损毁的沈汐梦的话，那就是三个。

等参与考核的弟子都一一表现完毕之后，万道圣庭几位长老没有马上公布结果，他们也并非打算当日便往返于两域之间，而千里迢迢赶到此处，作为神之宫的第一宫之主，第一宫主亦是亲自请这些长老，前去第一宫的街道酒楼之间，闲逛了起来。m.166xs.cc

这种事情本来老者想叫上苏玄，但却被苏玄用目光警告了。

还叫上自己，那就显得有些真的奇怪了，毕竟之前负责接待一下几名长老还算正常，可别人第一宫主带着这些长老转转，一个第三宫的副宫主凑上去算什么？

所以等到几名长老随着第一宫主离开以后，苏玄看了一眼仍旧在不远处发呆的沈汐梦，最后也打算转身离去。

目前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倒是可以先回第三宫，歇息片刻，等几名长老打算离开之时，再送一送他们。

可苏玄才走了没几步，背后便响起了沈汐梦的声音：“你，与那几名长老，一定是认识吧？”

语气虽然还是清冷，却比起当初少了许多倨傲，更多的，则是清冷中透露出的颓丧。

被她察觉到了端倪，苏玄缓缓转过身，看向此时正盯着自己的沈汐梦，既没承认也不否认，而是看着她反问道：“这位弟子，有什么事情？”

如此说话时，苏玄倒还觉得挺有趣。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白宫主，即使沈汐梦的目标是第二宫、第一宫，但她也只是弟子，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名“晚辈”。

果然，在面对这样的苏玄时，沈汐梦更加拘谨了一些，她的目光仍不偏移，而是接着说道：“我的直觉，向来准确。”

“……”

苏玄转身便要走。

自己可不是停下来跟她讨论什么读心术的，有话便直说。

“等一下——”

苏玄于是便顿住了一下。

后方，沈汐梦咬着唇，低语道：“我需要这次机会，你跟那位长老说一说，若我可以前去万道圣庭，我可以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