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在新旧两个小区里转了一遍，发现了十几张寻狗启示。

他只撕掉了第一张，其他的一律没管。

二哥跟着他往回走，问道：“那些不撕吗，要是被嫂子看见了怎么办？”

周黎嘴角轻微地抽搐一下：“……别喊嫂子。”

二哥“嗨”了声：“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让你别喊就别喊，告诉小五他们也别瞎喊，”周黎强调，“尤其不能当着她的面喊。”

二哥下意识认为是还没追到手的原因，保证道：“放心吧鹰哥，这个我们当然懂。”

他又问，“那些真不管啊？”

周黎道：“先贴着，别动它们。”

季家是什么背景，他多少了解一点。

这些如果是季二少派人贴的，可能不止光贴一贴这么简单，万一背后有人盯着，发现贴上的第一天就全被撕了，怕是会着手查，等查清撕单子的不是物业，绝对会找到他们的头上，继而查到他养过一只哈，那可就惨了。

他和二哥道别，回家躺在床上思考一阵，决定把这事告诉宋莺时，否则他再怎么阻止也架不住宋莺时遛狗。最重要的是寻狗启示上还写着提供线索的给五千，宋莺时只要带着二哈出门走一圈，很可能就会被盯上。

他理清思路，在群里和小弟们聊了聊，敲定后续方案，这才休息。

转过天，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宋莺时，问她在做什么。

宋莺时每天和奶奶吃早餐，起得也很早，很快回复：刚给欢欢喂完食，正要吃饭，你呢？

周黎：一样，你今天遛狗了吗？

宋莺时：没有，准备吃完去。

周黎：别溜，我有事和你说，今天方便吗，见一面。

宋莺时：方便，约在哪见？

周黎：我家吧。

他手快地发完这一句，觉得有些引人误会，毕竟她知道他体内还有一个人格，便补充了语音消息：“事情比较重要，我不希望有人听见，你如果不放心来我家，咱们就去有包间的饭店或ktv之类的地方，地点你选。”

季少宴得了宋莺时倒的一碗狗粮，连闻的兴趣都没有，等被抱着放过来，便转身回沙发，中途恰好听见某道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看向宋莺时。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听傻白甜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说话。

宋莺时想了想，敲字道：那要不你来我家吧。

周黎在那边一愣，谨慎道：不会打扰你奶奶吗？

宋莺时：不会，她每天早晨都和对门的蔡奶奶聊一阵，特护也会跟着，家里没人。

周黎放心了，速度吃完饭，按照宋莺时发的地址到达她家，敲门进屋，一眼就看见了正趴在沙发上的狗大爷。他面前的地上放着满满的一碗狗粮，半点没动，此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铃铛。

周黎：“……”

还……挺萌的。

季少宴听见声音，抬头看向他，眼神冷冰冰的。

周黎：“……”

咳，这又不是我给你挂的，别这么瞅我。

刚开始你们相处得是有点不愉快，过几天就好了，真的。

他看着这团哈，忍不住抱起来撸撸毛，克制地放回原位，坐在了旁边的单人小沙发上。

宋莺时一边给他倒果汁一边道：“它没吃早饭。”

周黎道：“可能不爱吃狗粮，你们早饭有没有剩下的？给他喂点。”

宋莺时道：“好像还有三个小包子。”

周黎道：“这个就行。”

他照顾狗大爷的老妈子属性顿时爆发，主动把狗粮倒回袋子里，征得宋莺时的同意后去厨房洗干净碗，把包子撕碎放进去，端着递给狗大爷。

季少宴看他一眼，低头吃东西。

宋莺时不可思议：“狗怎么会不喜欢吃狗粮？是不是只有你喂的它才吃？”

“不是，我打工那两天是小五喂的，他也吃啊，”周黎道，“我那个人格虐他之前他身上就有伤，我猜要么是我没喂过狗粮的原因，要么就是他受的虐待和狗粮有关，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他思考两秒，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比如有人曾拿着掺杂碎玻璃的狗粮喂过他之类的，我可怜的蛋……欢欢啊！”

季少宴头都没抬，对傻白甜脑子里的坑见怪不怪。

宋莺时则觉得有道理，心疼地摸摸二哈，这才看向周黎，问他有什么事。

周黎便把目光从狗大爷的身上移开，掏出两张单子递了过去。

宋莺时看一眼，“咦”了声，抱起二哈查看它的爪子，见其中一只果然有小黑点，惊道：“这找的是欢欢啊！”

季少宴微怔，低头扫见她扔在身侧的寻狗启示，心里一跳。

他后妈一家向来像防狼似的防着他和爷爷，他弟弟用的是那边处于研发中的机密技术，他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过，他爷爷知道的可能性也很低，再说这事不像他爷爷的手笔，所以大概率是他蠢弟弟搞出来的。

周黎道：“你看另一张，那是我昨天在集市上收到的。”

宋莺时把二哈放回去让它吃饭，见另一张是宠物大赛的宣传单，疑惑道：“这个怎么了？”

周黎道：“你看看举办地，好好想想。”

宋莺时不是傻子，经他一提便发现重点：“他们怎么跑到咱们这集市上发传单？”

“我也觉得奇怪，然后昨晚就看见了这个寻狗启示，”周黎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宣传单也是冲着二哈来的。”

宋莺时反应一下：“你的意思是欢欢的主人为了找它，不仅派人发寻狗启示，还联系主办方，扩大了宣传范围？”她看一眼吃饭的二哈，“那欢欢对他们一定很重要，咱们得尽快还给他们啊。”

季少宴的心一沉，正要思考怎么逃走，只听某人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我希望你暂时先别联系他们。”

他顿时意外地看向傻白甜。

宋莺时也很意外：“为什么？”

“我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周黎分析道，“我没见过比他更聪明的狗，他不闹也不拆家，除了有点自闭的毛病，其他的无可挑剔。咱们看这两张单子，假设他的主人在找他，一是发寻狗启示，二就是扩大比赛宣传，这说明他们知道这狗聪明，觉得捡到的人哪怕没看见寻狗启示，在得知有比赛时也会有很大概率带着他去参赛，对吧？”

宋莺时点头。

“一般这种偏正式的比赛，参赛的宠物都是提前定好的，经过专门的训练，不然一群什么都不会的宠物跑过去，那不是比赛，是表演笑话，”周黎道，“活动上还有各单位的展位，饲料、美容、收养一应俱全，所以主办方要的其实是观众和消费者。”

宋莺时看着单子上的内容，再次点头。

“但场地有限，就算有几项是留给普通宠物比拼玩的，也不宜过多，万一呼啦来一大批宠物，打起来不好收场，”周黎道，“宣传是一门学问，不到位容易冷场，太过的话就会超负荷，欢欢的主人能让他们松口，起码不是普通人。”

他点点寻狗启示，“你再看照片，那几辆车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吗？”

季少爷出车祸，必然会被送到高级私人医院，能去那里的非富即贵，停车场里大部分都是豪车。宋莺时当然认识，一眼扫过去，就有好几辆是她家买不起的。

“他能在那里走丢，说明他的主人很有钱，”周黎看着她，“一个有钱有人脉的人，想找一条狗，什么办法最快？”

宋莺时想也不想道：“借助媒体，让全城找狗。”

周黎打个响指：“对，但他没用，不奇怪吗？”

他不等宋莺时回答，主动道，“我猜他是不希望太多人关注这条狗，只能用贴寻狗启示的笨办法偷偷摸摸找，甚至迂回了一下，把主意打到了人家的宠物大赛上。”

宋莺时被他说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为什么？”

周黎道：“我刚才说了，因为欢欢聪明，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他换上严肃的表情，再次胡说八道，“咱们这个区太穷，照片上的地方应该是在别的区。欢欢不是会瞎跑的性格，能跑这么远，可能是不乐意在那里待着。我听说有些科研项目需要用动物做实验，估计就因为太机密，他们才不敢闹得人尽皆知。”

他看向狗大爷，下了定论，“所以，他搞不好被实验弄得智商爆表，是条变异哈！”

季少宴：“……”

宋莺时：“……”

季少宴早就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只是在装个样子。

此刻听完这堆东西，他不由得看一眼傻白甜，第一次觉得“脑子里有坑”竟是个优点。

宋莺时则听得直瞪眼：“――啊？”

周黎道：“我只是猜测。”

宋莺时看着他这一脸谦虚的表情，嘴角抽搐，诡异地和自家二哈想到了同一个点上：这小混混的第二人格，虽然阳光明媚朝气蓬勃，但是，他脑子里有坑。

她无言了几秒，见他拿着杯子喝果汁，决定先让他缓缓。

等他从这个莫名其妙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抬眼看向她，她这才道：“我觉得……咱们不能太阴谋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