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清国紫禁城的毓庆宫。
这是由长方形院落,组成的建筑群。前前后后,共有四进。正门为前星门,入内,就是第一进院落。里面有值房三间,西墙则是开阳曜门,和斋宫相通。
再经过院子,就是北祥旭门,为第二进院落。正殿是惇本殿,东西有配殿各三间。然后是第三进院落,里面东西两侧,各有围房二十间,直抵第四进院落!正殿即毓庆宫,建筑式样为工字殿。其中前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色琉璃瓦的歇山顶,前檐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为槛窗。后殿室内明间悬挂了一副匾额,曰:继德堂,西次间为毓庆宫的藏书室,东山墙接悬山顶耳房,与东围房相通。
内里的装饰,极为精细。布局,也极为考究。尤其是后殿,被隔断成了小室数间,门也有真有假,构思精妙,被称为‘小迷宫’。
最后就是第四进院子,内有后罩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色琉璃瓦的悬山顶,前檐出廊,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也是槛窗,东西两侧,建有耳房。刚好与东西庑房的转角,完美衔接。
原本这毓庆宫,是康熙年间,特为皇太子胤礽所建。但在雍正以后,就不再预立皇太子。于是这地方,就变成了皇子居所。
乾隆皇帝,在十二岁到十七岁间,就一直住在这里。
即位半年之久的新皇嘉庆帝,也从五岁开始,就和兄弟子侄,住在此宫。后来成年了,才迁往别处。但就在去年岁末,他又迁回毓庆宫。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按照祖制,他应该住在养心殿。可是太上皇乾隆,一直不愿迁居装饰一新的万寿宫。使得嘉庆无奈之下,只得屈住此处。
且他还不能流露出一星半点的不满。到了人前,还要强颜欢笑,讨太上皇的欢心。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是憋屈无比。
像现在,他就在自己的寝宫。扶着额头,烦心不止。这是因为今天,他在太上皇跟前,提了提白莲教势大,祸乱三省的事。结果被太上皇跟前的红人,文华殿大学士、内阁首席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理藩院尚书、内务府总管、翰林院掌院学士、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筹等一揽子职务的和珅,给三两言语的,打发了事。
弄得太上皇,还以为他想插手军政要事。所以语气极为严厉的,斥责了他一番。并让他回寝宫后,抄十遍郭居敬的《二十四孝》。都是做皇帝的人了,却还被罚抄孝经。说出去,别人只会说他不守孝道,败坏名声。
这让他心里,对和珅的恨意,又增了一分。
毕竟现在,太上皇对和珅,是言听计从。连他这个新皇,都不得不看和珅的脸色行事。也不知要等多久,他才能真正即位掌权,施展自己的治国之策。到那时候,就再也不像现在这样,天天做些祭祀、庆典之类的闲杂之事。
这样想着,他就不耐烦的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散落在地。那翻开的《全相二十四孝诗选》,也被漆黑的墨汁侵染。他静静的看着,有些出神。
正是这时,紧闭的殿门,突然被人敲响。他顿时一惊,害怕别人看到屋内的情况。又瞬时想到自己还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在这毓庆宫,做得了主。便镇定心神,语气略严道:“我不是说了吗!现在处理公务,闲杂人等,一概不要通禀。”。
门外立时噗通一声,像是有人叩拜在地。跟着就听到太·监扯着嗓子,冤·枉道:“万岁爷!这可错怪奴才了。是如嫔娘娘见天气渐热,就特意煮了绿豆汤,给陛下消消热气。”。
一道略带娇·柔的声音,也接着响起,只听:“陛下恕罪!还请不要错怪李公公了。都是臣妾心忧陛下,才让李公公通禀的。”。
听到这声音,嘉庆皇帝的面上,浮出几许柔情。便语气放缓道:“容嫔,进来吧!”。
吱呀一声,一个身着水粉色棉锦袍的妙龄女子,立时推门而入。她的皮肤算不得白,但五官很精·致。让人一眼看之,就忍不住生出赏心悦目之感。尤其是那樱桃小嘴,粉·嫩·粉·嫩的。以致一张一合,都像勾·魂似的,带着奇妙的韵律。
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青丝,则牢牢盘在脑后。一只翡翠色的步摇,斜斜的插在青丝里,刚好相得益彰。
尽管宽厚的袍服,掩饰住了她曼·妙的身姿。但那由内到外的秀美,却怎么也遮掩不了。
此刻她正拎着一只双鱼嬉水的食盒,将半只脚,踏入正殿。眼见地上的狼藉,她马上露出惊容。但很快,又敛了下去。便不动声色的,挡在殿门边,防止有人窥·见。同时悄悄的掩上殿门,直到完全闭合后,才赶紧放下食盒,静静的,收拾着地上的笔墨纸砚。
嘉庆帝见此,脸上的柔·情,瞬时变成怜惜。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地上除了一滩黑墨,就再无其它。嘉庆帝也连忙用手绢,仔细的帮容嫔擦拭着指尖上的墨汁。这引得容嫔谦让再三,最后拗不过去了,才羞·答·答的任嘉庆帝施为。
这副样子,引得嘉庆帝更是心情大好。便拉着容嫔,陪自己坐下。这副待遇,显然圣宠优渥。
就这样恩·爱了好一会儿,容嫔才柔声细语的说道:“皇上!你不要为今日之事烦忧了。否则让闲人瞧去,又要往太上皇耳边,吹风了。”。宫里人多眼杂,背后嚼舌根子的事,向来屡禁不止。所以今天养心殿的事,她也马上耳闻。便特意煮了一碗绿豆汤,给嘉庆帝消火。尽管在人前,嘉定帝总是表现得很和软,人也很好说话。但到底是同床共枕的人,又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那脾气,也是有的。
只是善于隐忍,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说着,就舀了一匙绿豆汤,递到嘉庆帝的嘴边。没有半分犹豫,嘉庆帝就一口吞下。同时双手握拳,狠狠的敲一下桌子,满脸愤然道:“哼!我才是太上皇的亲儿子,大清的新皇。可如今,那和珅,不知道使了什么旁门左道,迷·惑君心。让太上皇,对他言听计从。连带着我这个亲儿子,也疏远了。
你说,这等欺君罔上,狼子野心之徒,是不是该杀?”,说这话时,他一改人前的和·软之色。那语气,也透着前所未有的冰寒。
容嫔马上抚了抚嘉庆帝的胸口,帮他消解怒气。同时出声劝道:“皇上暂且忍·耐几年。到底皇上是太上皇的至亲骨肉,终会感念皇上的孝心。再说句不恰当的话,等日后太上皇仙逝,大政奉还。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那和珅之流,就再也奈皇上不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