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埋葬完百合, 扛着那柄已经生锈的剑,拜入凌云剑宗门下。
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复仇。利用百合赚钱的欢鼎楼、教他错误知识, 让他连心爱之人在受苦都不知道的欢鼎楼中人,他一个都不放过。
可是秦山的落花剑法不过刚具雏形,他只是修真界茫茫海洋中的一粒浮游, 他不辞艰辛拜入凌云剑宗,就是想淬炼自己这身剑术。
而, 修真界最被人瞧不上的就是散修,尤其是秦山这样一个修为不够卓越、容貌不够出众,还不讨好人,没有玲珑手段的散修,就更被人轻贱。
秦门主回忆过往, 目光中怀着那段岁月的无限哀痛:“他在欢鼎楼没有打下多好的基础, 基础功薄弱, 进凌云剑门,人也不因此他一个的外门弟子更加怜惜, 反而更折辱他。一天之中, 他要浇灌几十亩灵田,要给灵兽洗澡剪毛,一个月的月俸还被人克扣大半。”
姜如遇听秦门主说得凄凉,不觉得秦门主有刻意夸大其词的嫌疑:修真界本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弱肉强食,强者为尊。道理和道义,永远排在实力之外。
就像她,如若没有天南姜家拉她一把,把她带去天南, 以她那时修为散尽、手筋被废的况,她也许因为这张脸,被人带走,也或许被当初妒忌过她的人带走,踩在脚底下。
秦山道:“他在这样的况中坚持下来,终于,有一日他见凌云剑门的一个长老,他在长老面前演示自己所创的落花剑法……”
姜如遇微微蹙眉,落花剑法先弱后强,而且需要要么生机死亡非常敏感的修士能感受得,要么则需要一个兼具奇门生死之术和剑术的人能懂,否则,人都不大能理解。
秦山看姜如遇的神色,猜她想之后发生的,叹气道:“没错,那位长老只他的剑法表示礼节的欣赏,说行云流水,飘逸精巧,但是,没有更多的后续。反而,他因为掐尖儿去长老面前表现,又得长老几句夸赞,被许多外门弟子嫉妒。”
弟子之间的嫉妒发生什么呢?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有天壤之,外门弟子很少在长老等面前走动,因此,人可以肆无忌惮欺负他。侠以武犯禁,这弟子拥有武力后,人造成的打击更具备毁灭性。
秦山在这样同门的欺辱之中,生生被削断左手三根手指——人原意是断他握剑的右手三根手指,秦山在挣扎中用左手牢牢护住握剑的右手。
姜如遇这时已经出离愤怒,又是这样……毁去剑修的右手。
“之后,这人死吗?”姜如遇询问。
“死。”秦山道,“他在一次斗殴中,失手杀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外门长老的亲戚,他自知自己今后在凌云剑宗无法立足,在一个黑夜,趁人熟睡时,用落花剑法挨个儿杀曾欺负过他的所有人。”
“也正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东窗发后,他被凌云剑宗的人通缉。”秦门主道,“凌云剑宗的人解始末之后,因为他杀的人多,这人恨他,觉得他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堕凌云剑宗的面子,所以放出话来,说他的剑法一文不值,为这破剑法杀人,完全是鬼迷心窍。”
姜如遇旋即嘴角冷冷一翘,没有笑意,全是讥讽。
这凌云剑宗在秦山被众人欺辱之时不力察况,为被欺辱者伸冤,等秦山忍无可忍杀这人时,他们反而站出来说秦山有罪,秦山极端,哪怕方有错也不该如此。
说底都是一群自私自利、慷他人之慨的人。
当为恶者占据绝大多数,受害者为一人时,这群人就占据在为恶者的角度说话。
秦门主继续道:“这样的说法,成他的心魔。其实感觉一直以来,他虽是的父亲,但是他的爱随母亲走的去,他的恨停留在欢鼎楼身上,他人生中最大的亮色应该就是落花剑法,他想把落花剑法发扬光大。”
秦山漂泊练剑,剑法有成后夜上欢鼎楼,杀欢鼎楼里的所有人。可是,有一个人死前还是说,采补过百合的人数不胜数,你杀得们,杀不过往的人,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他的说法,几乎让秦山崩溃,但秦山仍压制住心,他没有倒,中陆的凌云剑宗在通缉他,秦山来天南,创立落花剑门。
而,秦山的落花剑法前弱后强,就像姜如遇之前想的那样,没有多少人能撑过前期的脆弱阶段,就被人所杀。
在落花剑法这种特性下,原本轰轰烈烈的落花剑门快速衰败下去,哪怕秦山告诉他们,要用落花剑法,就一定不能慌,不能急,否则自乱阵脚,学也没用。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真正有这样的领悟力、自制力的修士少之又少。哪怕一落花剑门中收的资质尚可的弟子,也秦山提出质疑,大概是说如果他们的资质足够能学落花剑法,为什么他们不去学其余威力更强的剑法呢?他们说,他们之所以拜入落花剑门,就是因为落花剑门是有山险关以来的第一个剑门,而且这剑门是中陆的人建立的。
中陆地大物博,道传更多,在山险关的人心中,秦山是个修为高深的剑修,也曾拜入凌云剑宗,哪怕他传授给弟子一凌云剑宗的剑法也好。
秦山一个不理,全部拒绝。
这样的日子过差不多百年,落花剑门完全支撑不下去,现如今的秦门主在那时进言让秦山退一步,秦门主说,也许落花剑法需要的资质实在是太高,落花剑门如果想要发展,首先得活下去。
他建议秦山先选择一剑法教给弟子们,他知道秦山恨凌云剑门的人,说除凌云剑门的剑法外,其余剑法也好。等这弟子通过这剑法成长后,具备甄落花剑法的优势的能力。
这个提议,不只没能让秦山屈服,反而成压垮秦山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门主这一生经历风风雨雨,此刻却在后辈面前无法克制自己的泪:“和他说完这话后,他当即就说一句随你,以为他终于想通,他却说这一辈子没做成过一件,心爱的人在面前痛苦,不知道,在面前分娩,保不住她,所创的剑法更是无用……”
“他弃剑而走,从此把落花剑门扔给。”
秦门主道:“想想,或许是的哪句话伤他,又或许其实不用哪句话伤他,他这一生的遭遇都凄惨流离,如果是他,也许就是哪天推门看天空的云变形状,哪天的风换味道,恐怕都无法承受。”
人在苦处泡久,也许就是走在路上,都能忽面无表流泪崩溃。
秦山弃剑而走,就是再不用剑的意,否则,哪个剑修扔下自己的剑呢?
秦门主痛哭失,姜如遇第一次见人这样哭,她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但也感同身受。她没经历过散修的苦,但经历过其余的痛楚。
姜如遇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方巾,递给秦门主。
秦门主接过,忽抬头看向姜如遇:“本以为你是他教的徒弟,用落花剑法,可你说不是,你只是在上看。”秦门主道,“仅仅在上看,不用人教你学它,你也知道这剑法好,还能学这剑法,你是最懂他的人。”
秦门主痛苦道:“是他的儿子,但也不能懂他,如果当时在他收的那诸多弟子中有你,哪怕只有一个,他也不落那样的结局。”
姜如遇不知该怎么面这个痛苦的老人,只道:“时误解英雄。”
秦门主摆摆手,以误解一词来形容,是世道的遮羞布。因为但凡时误解一个人,伴随而来的都是整个世界的攻击……这样不被理解、不被尊重的伤害,岂止是一句误解可以描摹掩盖的?
秦门主希冀地朝姜如遇看去:“寿元只剩下几年,落花剑门在手里也无法发扬光大,门下的人,你也见过,与光……就是你指点过的那个弟子,已经是落花剑门修为最高的弟子。他明道期巅峰,不可能担当门主之责,因此,想请你担任落花剑门门主。”
或许是预想姜如遇拒绝,他道:“你落花剑法,本就具备们的道传,你来担任门主合合理,在外时还救樱儿,你能服众。”
姜如遇感念落花剑门的遭遇不假,但是,她并不想担任门主之职。
上陵姜家和她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为那悬赏令,现在想杀她的人可谓遍布四海。
她道:“不瞒门主,麻烦缠身,的敌人是落花剑门的千百倍有余,给你们带来麻烦。”
秦门主道:“不必说千百倍的麻烦,如果你不担任门主,与光的明道期巅峰修为担任门主的话,落花剑门不出百日就被有心人吞并。再说麻烦,们落花剑门因为父亲,连凌云剑宗都们有所不满,虱子多不痒,你不必害怕。”
秦门主说这里,担心落花剑门太过式微,姜如遇恐怕不答应。
他道:“现在落花剑门虽差,但是,父亲早在离开时就已经返真期,只是他沉默寡言,同中陆素有嫌隙,想掩藏自己的修为。他的命灯迄今为止没有熄灭,也就是说他还活着,只要落花剑门稍有起色,他一定回来。”
“他很高兴见你。”秦门主道。
一个返真期剑君的归来,给落花剑门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前提是,落花剑门的人能把落花剑法传下去。
这位剑君也姜如遇投之以李、报之以桃。
秦门主诚意满满,姜如遇道:“门主你还有三年寿元,也有一个独门秘法,能将门主的寿命再延长一年。这种况下,门主可以自己发展剑门。”
姜如遇的回春花针里有生机,秦门主因为寿元,排斥身体外渡进去的生机,但姜如遇可以把回春花针插.秦门主身体内。
但是,回春花针内有姜如遇的极冰之焰,只要这样,秦门主的生命就掌握在她的手里。
姜如遇如实告知这法子让秦门主的命被她掌控,秦门主并未动心,摆摆手:“再给多少寿元也没有用,过去没有把落花剑门带好,现在更难。只想用生命的最后日子,去寻找他。”
秦门主道:“过去,要打理落花剑门,从来没有找过他……他一人含辛茹苦养大,现在一定要去找他……”
秦门主含真令人动容,姜如遇的确也不想看着落花剑门覆灭在历史长河里。
她道:“为什么门主这么看好,就因为落花剑法?”
秦门主道:“不,是你教与光用完一次落花剑法。”
“你相信落花剑法的实力,也能指导与光完整使出这剑法,并在静元期修士手中活下来。”秦门主道,“过去想许久,为什么父亲能手创落花剑法,却没办法把落花剑法教给人。”
“父亲是个另类意义上的天,他前期修为弱时,能够一直坚持用前期极弱的落花剑法,是因为前期他没有的剑法可学,他在被凌云剑宗的人欺辱时,为自保,只能一次次用这剑法。他受很多苦,所以哪怕他在那个过程中被人削断手指,他也能坚持下来。但是人不能,人有许多的选择,天下除落花剑门还有许多剑门。”秦门主道,“就连也不能,真正生死决战时,明知用落花剑法九死一生,根本没有用落花剑法决胜的把握,也中途换成其余剑法。”
“可你不一样,与光是明道期巅峰,你敢让他和静元期修士决战,你能凌驾于整个战场的态势,做出正确的判断。”秦门主道,“不知道你这样天赋的人能有多少,但想,你能去指点与光,就说明你至少在教人方面也比强。”
姜如遇和秦门主谈许久,最终答应下来。
她打开门,门口是柳溪清等人等待的身影。
落花剑门在此处的弟子们都围上来,阳光落在姜如遇的脸上,让她显得如冷玉一般。
秦门主虚弱而坚定的音传出来:“落花剑门弟子听令,今后,他就是本门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