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颓石黄沙,孤山落日湖崖。特殊的营盘中一群戴着镣铐特殊的人正在完成今日最后一场特殊的训练。
偌大的训练场上,一百多号人被分成了攻守两个方阵,阵营双方各班组又分成好几个小组相互捉对厮杀。
攻方四人一队,身上攒着许多小沙包。沙包上面都涂着颜色粉料,目的就是要往守方四人的身上丢。至于守方则是每人一个手盾,堪堪小臂大小,勉强算作为防御的武器。
规则很简单,攻方无论用什么方法,只需拔除守方后面三面旗的任何一面就算胜利,可是却不能被守方触碰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守方亦是如此,除了手盾防御外,身体任何一个地方被沙包砸中就算出局。且触碰敌人只能用没拿武器的那只手。
像这样狗血的训练方式,除了杨不饿这厮外还有谁能想够得出来。猫鬼几个虽然知道这样的训练方式对于即将要执行的任务来说很有针对性,但危险系数同样高得离谱。
就比如攻方手里攥着的沙包,看似巴掌大小一斤左右的样子,可抡在身上那滋味也是很不好受的。更何况场上的这群家伙都是练出了内气的,如此的话小小沙包造成的威力可就不可小觑了。
嘭……啊……
世上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场边来回踱步,原本就忐忑的梁龙海听到痛呼声,心头骤然间就是一紧。闻声看过去,就见八卦门的那个董武整个人摔趴在地上,与他铐在一起的司徒俊也差点被其带倒。
“他奶奶的,你们来真的啊!居然动了内气,不知道如此砸到人的话真会伤及内腑的!”
牛大勇怒目圆睁,指着对面刚才那个丢沙包的家伙就是一顿咆哮。他这会儿也顾不上指责了,赶紧回头查看队友的伤势。
董武这厮本就是瘦小型身板,可不像牛大勇那样胸膛练出了两块疙瘩肉出来。况且刚才顾着训练也没调用任何内气来防御,一时间被沙包砸中后连口气都差点喘不过来。
骨头倒是没啥事,只是强大的动能把内脏给震得不轻。这时候包括梁龙海在内其余人都围了上来,好在此时有司徒俊在身边,这家伙的家族功法算是国内少数几个能够疗伤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一紧张习惯性的就用上了内气!都是我不好……”
人群外一个招风耳哭丧着脸不停地道歉。
“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都给我退后点留点空间,想把人给焖死么……”
牛大勇没好气的往外赶人,司徒俊则是赶紧将手贴在董武胸前,很快的就用内气将受伤地方的淤血给驱散了些。
“咳咳咳……没事,我没事!大家接着训练吧,太阳都快下山了,别到时候又没饭吃就遭了。”
董武对所有人笑了笑,支撑着赶紧就要站起来。小和尚见状也赶紧上去搀扶,本以为会就此爆发冲突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和谐。梁龙海跑得气喘吁吁的,见状也就暂停脚步没有靠过来。
很难相信,就是这一群在几天前还是三句话说不上就要拿武器对砍的家伙,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思想觉悟就蜕变到如此高度了。
此时此刻,他忍不住回头朝训
练场边老神在在的家伙望过去。不得不说,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能将散乱的军心凝聚起来的,当了十几年兵的梁龙海知道的也就只有杨不饿一个了。
“死了没有!没死就起来给我继续训练!其他人谁叫你们停下来的,都给我滚回去!”
场边杨不饿端着扩音器狂吼,事实上见到自己几天来费心思造就的成果,他还是忍不住暗暗勾起了嘴角来。
训练依旧如火如荼的继续着,也就在这时候,杨不饿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号码是龙晓锋的,这位大领导在把自己丢在机场后,一消失就是好几天。现在倒是想起来个电话了。
按下接听键,本想发几句牢骚的杨不饿突然间脸色就变得精彩起来。通话不到两分钟,电话就被对方挂掉了。
“看你脸色有点差,是出什么事了吗?”
身边铁头关心的询问道。
“配给我们的炊事班到了,不过刚刚过第二道警戒线的时候被兄弟部队给扣下,由于我们的存在只有少数人知晓,所以就直接捅到了龙晓锋那边。”
“就这屁大点事,值得大惊小怪的嘛。打个电话让他们放行不就得了。”
铁头不以为意的说道。
“事情有点严重,我去去看看。这里你多盯着点,我们时间有限,千万不能够放松下来。”
说完后杨不饿就直接开车,油门猛踩狂飙了出去。
车内,他双手虽然把着方向盘,但思绪已经不知飘到了多远的地方去了。
那是个阳光和熙的上午,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独自走了三天山路,被当做干粮的白地瓜也早吃完了。正饥肠辘辘的躺在水泥路面畅想以后人生的时候。是一对父子开着手扶拖拉机把他捎带上,并请了一人生第一碗牛肉烩面。
“王叔……建国……”
杨不饿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脚下的油门不由得踩得更用力了。
新城的第二道警戒线距离营地足足有二十公里远。那里有西部战区一八八合成旅下属的一个侦察连驻扎着,炊事班一行人马就是被扣押在那里。
杨不饿的新兵营是个很特殊的地方,除了负责新城防卫的部队知道有这个一个编制外,其余兄弟部队都是不太清楚的。
于是想要进出的话只有作为营长的杨不饿手上单张特殊通行证。所以哪怕是炊事班按照正常程序进入也得他亲自来接引。
侦察连是按照战时状态警戒的,所以在具体营区三公里时候杨不饿的车就被流动哨给拦住了。在出示了通行证后,也是免不了被搜查,哪怕是连车底都不放过。
顺着压出来的临时土路,杨不饿还是得接连接受了三四次检查。尽管算是好脾气的他,这会儿也不免有些不耐烦。尤其是在知道自家长辈被当成危险人员控制起来的情况下。
应该是检查的时候哨兵通知了侦察连里的领导,在杨不饿下车的时候就有一个书办早早在门口等着了。
“杨中校你好,我是连队里的书办,我们连长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你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
和废话,杨不饿只是点了点头后就直接朝里走去。
侦察连连长是个精瘦的汉子,皮肤在阳光下黑得发亮,军衔上也就是个少校,远远的就见他站在会议室门口等着。
“我的人呢?”
关心则乱,杨不饿也来不及跟着客套什么。
“中校同志,按照规定你必须出示相关特殊通行证件!”
黑汉子见杨不饿来者不善,自己也就没有瞎客气了,一切就按照战时条例公事公办。
杨不饿将兜里的通行证递过去,脸色不渝的再次说道:
“我现在就要见我的人!连同你们报告里说的那个不明身份的危险人物!”
“对不起中校同志,根据规定,你可以将炊事班人员全部带走。但是那个不明身份的人不行,他必须移交给专业侦讯部队进行严格审查!”
黝黑连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他人呢?我要先见见!”
杨不饿知道现在掰扯这些也没用,现在最着急的就是见到王大牛,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王叔会出现在这戈壁滩上,要知道蜀川距离这里可是要几千公里的路程。
连长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他的示意下,两个警卫员很有默契的就凑了上来,明着是带路,实际的意思不用说也明白。
穿过训练场,杨不饿被带到在营区最后面一个帐篷前,这里周围有四五个人把守着,想来那个连长还挺小心的。
帘子外,杨不饿深吸了好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然后轻轻的掀开走了进去。
帐篷里亮着盏灯,里面除了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和小桌子外别无他物。床上坐着的,是个看起来很消瘦的老人,两边脸颊凹进去,颧骨也就显得很突兀。胡子连着鬓角长得老长,明显很久没有刮过。
身上的风衣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黑一块黄一块脏兮兮的。床边倒是有战士为其准备了临时御寒衣物,只不过并没有及时换上。
“叔……”
杨不饿眼眶泛红,声音微颤。印象中的王叔,那是个很爱干净的精致老男人。虽然不像城里人看起来那样富贵气,但也是顶着个不小啤酒肚的。出门在外最喜欢的就是套上西装,说到底就是个讲究人。
可如今床上坐着的,却是个饱含沧桑,被岁月苦难折磨多年的老人。啤酒肚没了,换来的是略微佝偻的后背,脸上沟壑纵横,精致大叔又从何谈起。
听到杨不饿的呼唤,王大牛就像是全身触电一般猛得转过头来,原本浑浊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双眸顿时闪过些神采。
“不……不饿……你真的是你……不饿……”
从王大牛激动的表情中,他似乎看到希望。
“叔……是我!我是不饿啊!”
杨不饿刚想迈步去握王大牛的手,可对方却是啪嗒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不饿啊……救救建国……求求你救救建国啊……叔给你磕头啦……”